密不透风的金属飞屑电射而至,任凭易天行剑光如何严谨周密,也无法将其尽数击落。
只听噗噗连声,易天行鼓荡如球的衣衫瞬间就被急速射至的金属飞屑击穿,宛如马蜂窝一般,但是金属飞屑继续前进,阻力骤然增大,一层宛如实质的无形真气挡在易天行身前,宛如一面气体压缩而成的盾牌,金属飞屑进入其中,就像是在万丈深渊中穿行,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使得金属飞屑速度急减。
紧接着,一缕缕五色彩烟萦绕上来,发出咝咝的腐蚀声音,金属飞屑的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销蚀下去,不过由于金属飞屑仍有不低的速度,仅仅在彩烟的侵蚀下缩小了一半,就已经射到易天行身体上面。
易天行嘿的一声,肌肤上面蒙着的淡淡金光一收,贴在皮肤表面,光华更加凝实,犹如金色甲胄一般,然后迎着狂风骤雨般射来的金属飞屑,猛然向前冲出。
一时间,易天行的整个前身都绽放出鲜艳的血花,随即王军发出的两排银星也纷纷命中易天行,打得他的身形接连晃了几晃,仿佛随时可能跌倒在地。
看得王军欣喜如狂:“爹!我杀了易天行!”
王向东却一脸冷静:“别大意!斩掉他的头!”一面说话,一面双手持刀,从上往下,划出半个圆弧,一道径约三尺的巨大旋风从他刀锋涌出,吹向血肉模糊的易天行。
王军心下不以为然,暗道我的黑刀乃是神州公输家的精品,威力无比,这么近的距离被黑刀碎屑射中,就算神仙也难逃一死,看易天行这样子,身上早已千疮百孔,最多剩下一口气吊命,还有什么好小心的?不过王向东积威甚重,他的想法也只有在肚皮中打转,不敢辩驳半分,顺手从地上捡了一把阵亡士兵的钢刀,飞身扑向易天行,一刀横斩易天行脖子。
古灵岩看得睚眦俱裂,洪声吼叫道:“天行!”手中利斧猛然一劈,一道雷电夹着震耳的轰鸣声落向王军。
在他旁边,一个有气无力的苍老声音响起:“你的对手是老夫。”随即一道寒光掠过,透露出的凌厉杀机逼得古灵岩不得不收住斧势,挡住寒光。
古灵岩又气又急,怒目盯着偷袭他的老头:“滚开!”
那个老头其貌不扬,矮小的身材随时都弓着腰,两只细小的眼睛眯着,也不知道是睁是闭,满脸酒气,红通通的脸庞正中生着一颗大得不成比例的酒糟鼻,右手抱着一个酒坛,左手一把短刀,如同一个跳舞的精灵,在他指掌之间灵活的转折绕动,刀尖上面放着一杯盈满及沿的美酒,好像随时都会从杯中满溢出来,但是任凭老者手中短刀如何变化,酒水偏偏没有洒出半分。
古灵岩心头一沉,此人的功力深厚,刀法也已登堂入室,不是随手可以斩杀的人物,自己如何才能摆月兑他支援易天行?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目光瞥向易天行。
老者敏锐的洞察到古灵岩的分神,大笑道:“死!”右手一扬,酒坛子便化作一团黑影砸向古灵岩。
古灵岩听得风声呼呼,正要挥斧格挡,忽然酒坛爆炸开来,无数亮晃晃的白色水流激射出来。
不等古灵岩反应,老者左手刀光一伸一转,漫天酒水受其牵引,临空聚集成七道水箭,分为七路射向古灵岩周身要害。
古灵岩大叫一声,真气在经脉中翻腾如沸,正要不惜一切与易天行会合,忽然听到易天行传音道:“我这边无碍,皮外伤而已,你安心杀了这糟老头!”
古灵岩听到易天行的声音中气十足、稳定有力,所言应该不虚,顿时落下心头大石,怒目瞪着对面的老者:“破!”声如惊雷,震得七道水箭一晃,虽然没有当空崩溃,却也呈现出散乱的迹象。
老者见状暗自心惊,身形一晃,连人带刀欺进古灵岩身前,一刀刺向古灵岩胸口,同时右手一挥,真气透入七道水箭之中,稳定住水箭,继续向前激射。
古灵岩吐气发力,嚯的一声,右手斧头幻化出七道斧影,迎向七道水箭。
斧影与水箭相交,啪啪几声,水箭全部崩碎成水花飞溅,七道斧影破开水箭之后,忽然光影一收,合并为一道凶厉寒光,朝着老者当头劈下。
老者眯成一条缝的眼睛中精芒爆射,左臂一横,短刀发出耀眼光华,挡住古灵岩的巨斧。
斧刀相接,老者身形不由得一震,后退一步,而古灵岩却若无其事,重又举起斧头,狠狠劈下。
老者原本自恃数十年苦修,内功雄浑,至不济也能与古灵岩平分秋色,没有想到一招之间就已落入下风,心中后悔不已,正待拉开距离重新再战,却被古灵岩死死压住,眼前斧影如风,稍有不慎便有分尸之祸,容不得自己半点闪失,所以老者除了竭力抵挡毫无其他办法。
古灵岩的武功走得刚猛勇悍一路,打得敌人节节后退的境况,愈发激起他的凶性,口中呼喝不断,劈下的斧头一记比一记沉重,一记比一记快速,砍得老者只有招架之力、毫无还手之功。
古灵岩最后杀得性起,长啸一声,一斧劈出,道道电光在他斧头上面游走如蛇。
老者见状吓得亡魂丧胆,生出转身逃跑的念头,不过随即压下恐惧,咬牙吼道:“老夫跟你拼了!”双手握住刀柄,运起全身真气,催得短刀刀身急速颤动,嗡嗡作响,悍然迎向斧光。
轰!老者的纯钢短刀在古灵岩的利斧下崩裂成无数碎片飞溅,老者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后滑出两丈有余,狠狠撞击在墙壁上面,入墙半寸,震得粉灰四起。
这老者本是海圣柯弄潮的师叔,由于当年违反门柜,本该被废除武功、逐出师门,幸亏当时有师兄弟帮忙求情,才得以从轻发落,只是立誓永不得踏足江湖,没有被师门收回武功。他一身本领,自然不甘寂寞,数十年来苦于师门威势,不敢违背誓言,及至分明岛覆灭,柯弄潮一脉死的死,俘的俘,就算有极少数的漏网之鱼,也都隐遁江湖,不敢再露面,他自觉没有了师门的管束威胁,昔日誓言已经不需要遵守,这才重出江湖,不过他当年还未闯出名号就已经遭到师门严惩,几十年不涉江湖,更加没有人知道他,所以他到处寻找发迹的机会,却找不到什么门路,最后总算王向东看出他的师门来历,试探一番之后,立即奉若上宾。这次还是王向东第一次请他出手,为了以后的前程,他再怎么痛苦、畏惧也绝对不能退缩。
所以老者再次张口吐出一口血之后,双臂一振,月兑离墙壁,眼光四处搜索。他这一派的刀法借助水力才能发挥全力,可惜今日指动楼招呼的都是贵客,除了特意给他供应的酒坛,大厅中只有酒壶、酒瓶之类,不堪使用。
古灵岩虽然不知道老者的打算,但是看他眼神飘忽,神情鬼祟,心中自然而然就生出一股厌恶,大步走上前去,一斧劈下。
老者见状心头一寒,就地一个懒驴打滚,滚到一旁,还未起身,正好见到一个中蛊倒地的富户,顿时眼神一亮。
那名富户捂着耳朵正在哀号,忽然看到一个形容猥琐的老头滚到自己面前,登时吓了一跳,声音一滞。
老者听得耳后风生,脸上浮现出一丝狞笑,猛的抓住那名神情呆滞的富户,向后一扔。
斧光落下,漫天血水纷飞。
老者满脸兴奋的转身站起,双手一招展,还未落地的血水立时旋转飞舞,化作无数血色飞轮,斩向古灵岩。
古灵岩运转利斧,不待血水化作的刀轮近身,就将它们一一击溃。
老者怪笑着叫道:“再来!”说罢又再抓起两个中蛊倒地的富户,真气一喷,强大的力量当场将两人的身体震得支离破碎、血如泉涌。
老者一扬手,将两具残破的尸体扔向古灵岩,接着深吸一口气,双手低垂,两道巨大吸力从掌心透出,将自身附近的血水聚拢过来,形成两把血刀,劈头盖脸的朝着古灵岩杀去。
就在此时,王军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吸引了古灵岩的注意,他一面挡住老者的双刀,一面扭头望去,只见王军趴在一根柱子底下,手中钢刀已经断为两截,正以手撑地,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就是无法站起身来。
在易天行对面,王向东衣衫褴褛、神情狼狈,已经顾不得忌惮易天行的毒术,刀掌并用,勉力缠住易天行。
在易天行周围,土谷七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身首异处,他手下的士兵完全不是易天行的对手,只要进入易天行五尺以内,三五个呼吸之间便有性命之虞,但是一个个仍在前仆后继的冲杀。
忽然间,地面微微颤抖起来,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古灵岩眉头一皱,手下加紧了攻势:“天行!有骑兵!”
易天行冷笑道:“东东儿现在断了马匹的货源,整个萧城也就五百骑兵,拦不住你我的。不过既然援军将至,我们还是杀快点!这里始终是他们的地盘,我们能够早点月兑身就早点月兑身!”
古灵岩一斧斩断老者的两把血刀,顺手一抹,掠向老者的颈项。
老者身形飞退,脚一勾,将一名官兵的尸体挑起来挡住古灵岩。
古灵岩一斧劈开尸体,却见飞溅出来的血水在老者牵动下,化作无数拳头大的血珠激射过来。
古灵岩不胜其烦,而且对老者为了保命牺牲自己同伴的行为厌恶到了极点,怒目圆睁,手中利斧仿佛化作一条柔软灵活的鞭子,不住拨打前方的血珠,将其尽数弹开,身形如电,追扑老者。
老者感受到古灵岩的滔天杀意,心中惧意渐盛,涩声吼道:“杀!”双手向外一挥,两道无形刀气朝着地面横扫过去,所到之处,无论失去控制倒在地上的普通人,还是战死的官兵尸体,统统被剖为两半,洪涛一样的血水满眼开来,熏得整个大厅都是浓烈的血腥气息。
虽然这些人都是古灵岩和易天行击杀的目标,但是见到老者这一狠招,古灵岩还是吃了一惊,身形不由一滞。
老者阴狠如枭的目光落在古灵岩身上,咧嘴一笑:“接招!”说罢双臂一托,地面滚滚如涛的血水中喷涌出五十余道血柱,升到两米左右,不断蠕动变形,最终形成一条条蛇形血流。
古灵岩察觉到血蛇的危险,猛的止住身形,重重落在老者一丈开外,暗自提运真气,蓄势待发。
铮!易天行与王向东短兵相接,王向东脸上露出一丝狠厉,将自身苦练的旋风刀劲发挥到极致,一股股旋转力量透过钢刀传到白玉剑上面,猛力牵扯,企图偏移易天行的剑路。
易天行冷笑一声,手臂稳如磐石,宝剑一推,插入旋风中心,直刺王向东右肩。
王向东嘶声叫道:“杀!”任由易天行的利剑刺穿自己肩膀,左手一把抓住易天行的右臂。
易天行愣了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援兵将至,王向东的打法却愈发冒进,这种不合常理的情况使得他的判断出现错误,还未想出应变之策,他身旁身后就传来十余道刀风剑风。
易天行脚下踏出玄奥的步伐,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在那些官兵眼中,他的身形忽然间变得飘忽不定、难以捉模,自己挥舞的刀光剑影再是迅猛,也只能从他身旁擦过,没法触及他的身体。
王向东感觉易天行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自己已经越来越难以控制,只得怒吼一声,左手一松,化为一掌切向易天行咽喉。
与此同时,指动楼侧墙发出轰然巨响,一时间砖石飞溅,尘烟弥漫,三道黑影从分裂的墙壁中冲出,当头就是三道凌厉刀光,纵横交错,将易天行四外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