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机 第14章 纠结的阮君之

作者 : 银色

阮君之真心弄不明白秦正是个什么样的人。文字首发

起初,看见又有人上门来求符咒,阮君之趋于以往习惯和印象不去理睬,凭他现在的修为,根本不惧任何挑战,上门的人太多了,他哪有那么多闲工夫浪费在这上面。何况世人贪利的习性,是阮君之最为不齿的,为了顾忌声誉不招人闲话,便想出了一个利用诱饵来测试人心的法子。

这招无往不利,只需待人拾起院落里丢弃的符咒,再把人扫地出门,叫人无话可说。

可是,在这最为平凡的一天里却来了一个不平凡的人。

此人面目俊秀,气度非凡,叫人看了就打从心底里欢喜。并且对院落里所丢弃的符咒,视而不见,可见其人品德高尚,不似一般贪利小人。阮君之对此人第一印象可谓绝佳,一时念起,便将其引入领域内。

阮君之对屋内所施的领域有着绝对的自信,不但攻守自如,来者入得领域后生死全凭他意念决定。一般人见到异常必将小心翼翼,不敢进入其中,不知此人是胆大还是无知,居然就这么进来了。

看这少年全无修为,但一副肉躯淬炼得却纯粹至极,阮君之不由得啧啧称奇。

常人粹体后体内尚有诸多杂质,只道初入门径的基础,乃过度之用,一门心思只放在今后要学的功法上面。阮君之已修到凡武境的巅峰,距离破凡成圣也仅差一步之遥,站在高处往低处看,常人平时不甚留意的弊端便一目了然。肉躯是武者的根本,根本不牢,任凭功法再好也是资质有限。

鉴于对如何修炼好武道颇有心得,越往上修,越是发觉基础是多么的重要,他曾尝试过创造一个针对强化粹体、炼骨、凝髓的功法。但是创造何其困难,功法并不是想创造就能创造出来的,于是对来访的少年动了好奇心。

谁知,自称秦正的少年第二句话就让他脚下一个趔趄,之前的好印象直接下滑到谷底。

贪利之人固然心生厌烦,狂妄自大的小人更令人不喜。阮君之自知看错了人,失了颜面,只想把这个小人给踢出门去,眼不见心不烦。怎料,秦正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居然反问他什么才是小人。

阮君之明白自己虽然对钱财看得很是淡漠,但无法看破‘名’这一关,对自身名誉看得比生命还要重要。听闻秦正暗喻他是个伪君子,身为武帝什么时候被区区黄毛小儿如此看轻过,立即怒气上涌,真恨不得把秦正给掐死。

眼看就要失手杀人,接着又听见秦正说起了领域。

领域!阮君之顿时从愤怒中清醒了过来,刚才被气昏了头,现在才发现事有蹊跷。他稍稍转念一想,结合之前的对话,秦正的每句话里都有玄机,并不是他所想的这么简单!可是,一个刚刚入门的武者,怎么会有如此之高的眼界?阮君之越发地好奇了。

秦正给出了一个再也简单不过的解释,噎得他无话可说。对啊,事出异常必有妖,不过仅凭推断就能联想到领域,其眼界之广也不是一般武者可比。要知道领域可不是常人想见就能见到的,而他自始自终也就让秦正一人进入他的领域之内,难不成秦正之前有见识过领域?

想到这里,阮君之确实动了一丁点收徒的心思,这个念头一闪即逝。而下一刻,却又让他立即推翻了原先的打算,顿时暴怒了起来。

原因无他,秦正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他眼瞎并且要另投别师!

阮君之一下子被气炸了肺,自觉得被人戏弄不说,更是使他下不来台!阮君之抓狂地想要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从来没有人使他如此狼狈过。怒急攻心,姿态也不做了,直接和秦正较起真来,原本打定主意不再听取秦正的巧言诡辩,听着听着,下意识便觉得有理,秦正如果没有高人指点,不可能会有此广博的眼界,前面的疑点也就变得顺当了。

阮君之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了想,秦正的确有出人意表之处,不经意间能扭转他人意念,借势用势运用地炉火纯青,若是今后秦正入世历练,说不准真能闯出一番天地来。

高徒求名师,名师也求高徒,这是互惠互利的结果,没有哪位师父愿意教个榆木脑袋、悟性全无的弟子。这般一想,阮君之对秦正的印象又起了诸多变化,先前秦正那番狂妄的自荐之法,现在也觉得顺眼多了。

心结解开,阮君之便自动显出身形,试图考考秦正。

接下来,秦正面对问题应答如流,甚至还有点自己的独特看法,一时令他眼前豁然一亮!阮君之觉得自己尽量高看了,没想到还是看低了秦正,他开始好奇起来,究竟是什么样的奇人能够把一个区区小儿点拨地如此通透?

阮君之越发地肯定,秦正所提到的奇人修为不低,什么样的境界决定什么样的领悟,只怕这人的修为与自己相差不大。念头所到之处,心中瘙痒难耐,想找到一个同样境界、同样想法的友人互作交流,是多么令人羡慕称快的事!

可是,世事哪能轻松得偿所愿。听闻秦正说明那人叫他发誓不得泄露,阮君之心情有些失落,暗道可惜。知道秦正很为难,也没勉强,在阮君之想来,那人既然愿意点拨秦正,肯定是动了收徒的心思,至于秦正舍近求远来找他,肯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或者是受那人指点也无不可能。地位高了,孤僻也自然,换做他可能也会这么干。

阮君之心情见好,对秦正也大为改观。可是,秦正接下来却又令他气个半死。

只见秦正怨声道:“先放我出去吧,肚子都饿瘪了,两顿没吃了我还得赶回去吃饭,小子我不愿伺候了,至于收不收我做徒弟,你看着办。”

阮君之嗔怒道:“敢情你吃饭比拜老夫为师还要重要?!”

秦正抬头看见阮君之一张俊俏的脸庞硬生生地给憋成猪肝色,心道一声,差不多够了。于是苦着脸委屈道:“陛下十天半个月不吃饭也没事,可是小子有事啊。”

“少吃一顿又饿不死!”阮君之道。

秦正扶着额头,搓了搓太阳穴,妥协道:“好吧,吃饭事小,名节是大,陛下瞧不上小子的资质也就罢了,小子我也是要几分脸的,只求陛下放我出去。”

阮君之见秦正得了便宜还卖乖,顿时怒道:“上门厚着脸皮来拜师的是你,这会撒气要离开的也是你!这是要闹哪样?你要几分脸,难道老夫就不要脸了?既然要拜师就给我跪下磕九个响头!”

秦正一整颜色,恭恭敬敬地跪在阮君之面前,梆梆梆一口气连磕了九个响头。

阮君之看到秦正磕头磕地一点都不含糊,连额头都磕出血来,心下立即受到了震动。原来,这小子先前那番无赖是假,拜师是真,步步为营真是煞费苦心。

“徒儿好心机啊。”阮君之感慨道。

秦正自知欺瞒不过,只是当面被拆穿有点尴尬,一脸困窘道:“实乃下策,还望师父宽怀。”

“仅此一次,老夫不喜心机过深之人。”阮君之道。

“是,师父。”秦正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满不在乎。上辈子他毫无心机,差点没被人给玩死,愚痴的认为把别人当兄弟,别人也会把自己当兄弟,殊不知世上有着专门踩着兄弟的尸体往上爬的卑鄙小人。吃一亏长一堑,血和命的教训,使得秦正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纯净了。

阮君之看得出秦正有敷衍之意,劝道:“深沉地心机,只会阻碍心境。”

“徒儿知道。”秦正应道,冲着天际竖起三指。“秦正在此向元始界诸神发誓,此生此世绝不做有辱师门的恶事,若有违此誓,永堕降咎之渊!”

阮君之一怔,问道:“为何发如此毒誓?”降咎之渊连神祗都忌讳无比,如不遇上不可解的死结,绝对没有人愿意主动发出坠入降咎之渊的毒誓。

秦正笑笑道:“我只想消除师父的顾忌。我知道,师父不喜欢善耍心机之人,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准则。真诚待我者,我以真诚待之,欺辱我者,我让他不存尘世!”

阮君之沉默不语,手掌一拂,秦正便觉得身不由己慢慢站了起来。随着阮君之一步一步向前踏出,由意念构建的领域开始渐渐扭曲、崩毁直至消失。眨眼间,周围的景色变了一副模样,秦正朝四周扫视了一眼,原来他们这是回到主屋内。

屋内陈设极其简单,一桌,一椅,一壶,一杯,透过镂空的木雕屏风,后面也就一个简简单单的床铺而已。再看外面,院落两旁生机盎然,半生半熟的新鲜蔬菜青涩娇女敕,熟透的果子垂在篱笆下鲜女敕欲滴。

秦正望得出神,只听阮君之突然道:“徒儿是心比天高,焉知人命比纸薄?性格过于锐利,伤人伤己,纵是临头悔悟,岂有回转之机。”

阮君之的一席话像是赠言又像是感叹,秦正听得浑身猛地一颤!脑海里突然显现出一个绝子,她弱骨纤形,泪珠挂腮,眼眸里含着数不尽的悲伤和凄凉,秦正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两行热泪竟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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