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傅林先开口说:“回禀奕王,这不合适,繁锦的娘出身低贱,繁锦配不上奕王!”
“哦?有多低贱?”封玄奕问。
“婢女出身!”叶傅林略显羞愧。
的确,叶繁锦的娘叫绿夏,原是太太何怡霜的婢女,有一次晚上值夜碰上醉酒归来的老爷,惨遭强迫,出了这种事情,令太太觉得颜面尽失,却又不得不装大度,便将婢女绿夏给了老爷,可是老爷觉得那日荒唐,失了自己身份,他原想着将那婢女冷落起来,过几年人们忘记,是病或是有个意外,没了便算。却不想那一次绿夏有孕,意外地保住自己一条命,生下叶繁锦后被抬了妾,即使这样,日子依然难过,撑到叶繁锦十岁,还是撒手归西。
叶傅林以为奕王得知叶繁锦生母身份卑贱便会改变主意,却没想到封玄奕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说道:“那又如何?本王不在乎这些虚的!”说此话时,他的目光是看向叶繁锦的,想瞧瞧这丫头能有什么反应?
叶繁锦一点反应都没有,惊讶过后她在想如何破坏掉今天这一切,今天无论哪个都不能嫁到奕王府,包括她也一样,她此刻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份,是否有资格嫁到奕王府,因为她根本没想要嫁。
叶傅林脸上立刻露出惶恐的表情,站起来躬身说道:“奕王,老臣没有那个胆子,若是皇上、皇后得知我将庶女嫁与您,恐怕会责怪下来!”
封玄奕不是傻子,哪里会娶叶繁锦?只是想看叶繁锦的反应罢了,再说就算想要她,当个侧妃足矣。叶繁锦才十三,他对小丫头一点兴趣都没有,就是觉得好玩儿!
“本王的婚事,本王自己作主!”封玄奕有点漫不经心地说。
叶傅林以为奕王真的看上他四女儿,便说道:“如果奕王真的喜欢繁锦,老臣可以让她一并嫁过去!”
这是一下要嫁两个女儿,其实他的意思,叶繁锦就是陪嫁,一般来讲陪嫁通常都是旁支,像叶繁锦这种直系血亲,没有当陪嫁的。这也可以看出叶傅林对叶繁锦的轻视与不屑。原本在他心里,她就是荒唐后的产物,是污点,是他厌恶的!
叶繁锦出人意料,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言语激动地说:“繁锦守孝未满三年,恕女儿不能嫁,否则今日女儿宁愿撞死在这里,血溅相府!”
其实还有三个月她的孝期便满了,万一父亲承诺三月后她孝期一满便嫁过去,今天她白努力了,她说的这么激愤就是想先把奕王气走,然后再想办法。
奕王是什么人?皇后独子,从小便被皇上赏识,不仅常伴御驾左右,十岁幼儿时便封了王,绝对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碰到叶繁锦这样的也许一时觉得有趣,可此时便是无礼了,他蹭地站起身,脸上已经变色,冷声道:“看来叶相没有诚意!”
“奕王,您听老臣讲!”叶傅林真是又气又急,但是眼下没有心情收拾叶繁锦,得先稳住奕王再说。
“我看你还是把这些女儿们管好再来跟我说吧!”封玄奕说着,甩袖向外走去。他步伐之快,宽袖猛摆,一身玄袍几乎要舞出朵花来。
叶傅林正要去追,叶繁锦清丽的声音响了,“爹爹!”
叶傅林回头的功夫,封玄奕已经走远了,叶繁锦看奕王已走,这才开口说:“繁锦有重要的事禀告爹爹!还请爹爹先让姐姐们回去!”
瞧现在叶繁锦的样子哪里像个十二三岁的丫头?叶傅林转头看到最大叶明珠已经被封玄奕的怒气吓到,一时反应不过来,更别说其她丫头。今天的始作俑者叶繁锦却一脸淡然,没有丝毫惶恐,他觉得非常意外,反正现在奕王已走,他是得先弄清楚四女儿性情大变的原因再说。
想到这里,叶傅林看眼叶明珠等人,说道:“你们先回去!”
叶明珠此刻才回神,不依不饶地叫:“爹爹,不能就这么算了,您得收拾收拾这贱人!”
叶明珠是府里最受宠的女儿,再加上有太太撑腰,所以养成了娇纵的性子,刚刚有奕王在,她克制着没有骂出口,现在奕王已走,她没了顾忌,恨不得打死叶繁锦,居然敢坏她的姻缘?
还嫌不够乱?叶傅林正在气头上,对叶明珠吼道:“出去!”
叶明珠哪里被这样喊过?吓的一怔,丫环冬梅赶紧将自家小姐拉出去,其余的不敢多留,都跟着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的人已经走没了,只剩下仆人。
叶繁锦又看向那些仆人,叶傅林命令道:“你们也都下去!”
仆人提步,无声地退出去,叶傅林冷冷地盯着她说:“最好有个能说过去的理由,否则的话……”
他看她的眼神,绝不是父亲看女儿的目光,倒像是在审犯人!
叶繁锦还跪在地上,她黑白分明的眼眸看向他,镇定地说:“禀爹爹,我在碰到大姐之前,听到了奕王与旁人讲的一句话。”
“什么话?”叶傅林声音刻意压低,他已经意识到此事的不寻常,面对四女儿的变化,他此刻更关心的是奕王说了什么话?
“叶氏元娘,将满十五,先迎进门,等及笄再圆房!”叶繁锦一字一句地说。
叶傅林面色微微沉了下来,略思索后,凌厉的目光看她问:“这句话,有何不妥?”
“爹爹,女儿斗胆分析,大姐还有四个月及笄,奕王大婚,准备半年也不足为奇,为什么他连这四个月都等不了?一定说明有什么让他迫不及待与相府联姻!如果爹爹不弄清这一切,贸然联姻,万一……”说到这里,她犹豫一下,不知是不是该继续往下说。
“万一什么?”叶傅林的目光已经极其冷峻,完全像盯犯人一样盯着她。
叶繁锦咬咬下唇,已经说到这种地步,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更何况她一定要让父亲重视自己,这样日后发生过的一件件事,她才有能力去改变,否则依靠她微弱的力量,只能是有心无力,如果让她眼睁睁看着一切重演,再经历一次不堪回首的过去,她不如现在就死掉!
想到这里,她恭谨地趴在地上,脸几乎要贴在地面上,压低声音,字字清晰地说:“万一站错,相府危矣!”
叶傅林倒吸一口冷气,呵斥道:“你一个女女圭女圭,如此胡言,闺中贵女不安于室,你想玩弄心术,要干什么?”
他的表情,就像要立刻杀掉她一般,由一个十三岁平时懦弱的连说话声小的都听不到的丫头,现在说出如此大的事,这一幕太诡异了,也太让他震惊!这一刻他起了杀心,这个女儿,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