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元的话,秦玮俊颇有些古怪地盯着他:“你?出卖情报?出卖战友?”
张元苦笑着叹了口气:“是啊,我出卖情报、出卖战友。、.”
“那封电文,确定是从军委发出来的?”
“确定,”张元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军委加密电文,这一点,小秋绝不会搞错的。”
秦玮俊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么军委肯定有足够的证据能够证明,这事肯定是你做的。”
张元看着秦玮俊,眼神颇有些受伤:“二少爷,你也不相信我?”
秦玮俊失笑地摇了摇头:“我宁愿相信母猪会上树,公猪会打鸣,也不相信你会出卖战友。虽然前者同样不科学,但是比起你的叛国来,这种事情还比较有让我相信的可能性存在。”
张元叹了口气:“谢谢你相信我,二少爷。”
看得出来,这件事对张元的打击很大,而在秦玮俊面前,他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
秦玮俊微微一笑:“感到心寒,是吗?”
张元再次苦笑:“是啊,心寒。想我张元,为了国家的安全、为了人民的利益,来到这异国他乡,整整二十一年了啊,有亲不能养、有家不能回、有国不能归,到头来,居然落得个出卖战友,背叛祖国!”
张元是秦系的人,但是同时,他也是一名军人确切地说,他首先是一名军人,然后才是秦系的人。
张元和姜福生一样,是和秦玮俊一起长大的,并且也和姜福生一样,同样是军校毕业只不过姜福生在学校学的是步兵专业,而张元则是情报专业罢了。张元在校的时候成绩斐然,大二的时候就被军委情报部门看中,秘密发展成为一名编外情报人员。毕业以后甚至没来得及回一趟家告诉父母自己已经学业有成,就被情报部门秘密派往越南做战略性潜伏,并于半年前被封为团长,军衔上校。
所有知道张元底细的人都知道:张元在越南,同时领导着我军和秦系各一条情报线。而根据秦玮俊刚才从七号刚才和张元分手以后和他的行动小组以及之前向他下达命令的那个人的谈话:他们接到的命令所要打掉的,是张元手中的秦系情报线,并不是他领导的那一条属于军中的情报线。
秦玮俊没有时间理会张元的感慨,因为此时此刻,他要考虑的问题还有很多:“既然确定是军委加密电文,小秋为什么会把内容告诉你?别用她和她父亲都是秦系中坚分子这个理由来搪塞我正因为他们都是中坚分子,那么他们就更应该明白:如果你真的做了这种事的话,我绝不会为你求一个字的情,甚至会直接一枪蹦掉你的脑袋。”
“呃,二少爷,不用这么绝情吧?”张元不由瞠目,“你刚刚才说你相信我的。”
秦玮俊不接话,只是那么看着张元,眼神是颇有些慈祥的,然而张元却不由被他盯得有些毛骨悚然了起来,连忙投降:“好了好了,我说了。小秋……我刚才也这么问过她,她回答我说:她也许会怀疑我,但是绝不会怀疑她父亲的眼光,哦对了,她父亲就是在军校的时候,最初看中我的那位情报专家。”
“仅仅如此吗?”
“呃,那啥……她说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自己的眼光?”
“呃……是的。”张元颇为腼腆地一笑,“那啥,小秋是我的女朋友。”
“难怪!”秦玮俊不禁宛尔,“对于恋爱中的女孩子来说,智商和判断力,永远都是鸡肋,可有可无的东西。”
“呃,二少爷,没你这么说话的吧?”
“呵呵。”秦玮俊没有理会他的反驳,沉思片刻,“这么说来,刚才向田鼠下达命令的那个人所说的那个‘最新命令’,应该就是小秋截获的这份命令了。而田鼠说他接到的命令,自然就是第一个命令来自军委的命令了吧?这么说的话,那么田鼠他们的行动也就是理所当然了。因为田鼠和你一样,首先是一名军人,然后才是属于哪个派系的。”
“是的。”张元点了点头,“所以,知道了这第二个命令的存在,我便没有再怪他了。不过现在,我倒想起了一个细节:刚才我告诉田鼠说您去救那些被捕的战友了,他很奇怪地嘟嚷了一句‘他怎么会去救他们?’现在想来,他倒是真以为是我出卖了战友们,所以才会对你去救人感到奇怪的吧?如此说来,他这次来应该是以一个军人的身份来抓我这个叛徒的,而不是龙系。不过我奇怪的是:既然他接到的是格杀令,为什么刚才不动手?”
秦玮俊淡然一笑:“那不是我没在吗?”
“出卖情报的是我,跟您有什么关系?”
“如果他们杀你的话,你会反抗吗?”
张元笑了:“如果他们出示了军令要抓我的话,我肯定不会反抗,因为我有为自己辩白的机会;可要是直接格杀的话二少爷,不反抗的是傻子!”
秦玮俊轻笑:“那不就对了?谁都知道你是我的人,而我还没有离开河内,怎么可能不来找你?如果他们要杀你而你要反抗的时候我刚好来找你、或者说甚至于我直接就藏在这个屋子里,我怎么可能会任由他们向你动手?所以就算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安全,他们也要把我考虑在内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刚才知道你不在,大可以趁机动手的啊。毕竟那时候我根本就没想到他会杀我,所以他成功的可能性是很大的。”
秦玮俊的嘴角,扯起一个弧度来:“虽说格杀你是军委的命令,可是如果趁机把我也干掉的话,龙家不是会省了很多事吗?而且,你还可以做为让我出现的诱饵不是吗?”
张元皱眉:“如果他们真的想打您的主意的话,二少爷,那龙家,可就是坏了规则了。”
“规则?”秦玮俊清冷地一笑,“对于龙家来说,规则永远都是用来破坏的,而不是遵守的。如果我真的在越南被杀了,他们完全可以推到越共的身上,毕竟在我还没从黎笋家出来的时候,黎笋就已经下令在越南全国范围内进行大搜捕,并且一路上都设置层层防守严密的关卡,我逃不出去,可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张元轻嗤一声:“这也算防守严密?”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大可以在暗杀我之后,把功劳让给越军啊。反正两国正在交战,我又是赴的黎坚强的死亡之约,深入到了敌后,死了也就死了,最多是多一捧黄土,然后每年清明的时候多几个烧点纸钱罢了呗。”说着,秦玮俊抬腕看了看表,“我差不多也应该走了。”
“走?”张元一愣,“二少爷,您去哪?”
秦玮俊轻笑:“你不是给了田鼠一个暗号吗?我得去和他接头啊。”
张元不由瞠目:“拜托,二少爷,我那不是知道您老人家快到了,想要赶紧支走他才故意那么说的吗?”
秦玮俊轻松地伸了个懒腰:“其实我觉得,你做的很好,简直是说不出的好。人家费尽心力搭了这么大一戏台子,如果我们不配合的话,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吗?”
“戏台子?”张元喃喃地重复道,仿佛若有所悟,“二少爷,您的意思是说,那封加密电文,是龙系搞的鬼?”
“不是没有那个可能而且,可能性非常大。”秦玮俊略显惊讶地看着张元:“嘿,你小子,越来越聪明了嘿。”
“多谢二少爷夸奖。可是二少爷,据小秋截获的发送目标来看,接受那个格杀令的,并不仅仅是龙系的成员,最少有四批人,龙系在河内,可没这么大的势力啊。”
“如果真的只是把命令下给龙系的话,那也就太明显了。”秦玮俊的嘴角,又扯起一个弧度来,“只有这样,才能够不显不露水地除掉我们,说不定还能够借刀杀人,用军方的力量除掉我们,何乐而不为呢?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
张元了悟地看着秦玮俊:“您的意思是说,龙擎天指示他们安插在军委的钉子、以军委的名义趁乱发了这么一条命令?”
“这个可能性自然也是存在的。不过,我更倾向于是他们潜入了军委的通讯系统,借用了军委的加密频道,发出这么一份命令而混淆视听。别忘了,破译专家不是只有一个。”秦玮俊说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刚才不是说,田鼠知道我们一些人的住处吗?通知他们转移了吗?别真让人给一锅端了。”
“昨天晚上就已经转移了,我当时就告诉他们:没有接到我的通知,不许跟任何人联系,更不能把自己的任何消息告诉任何人。而且,我本来就对田鼠有防备,所以就算是那些明面上的成员现在潜伏的地方,也不会让他知道的。”
“嗯,那就好。”秦玮俊满意地点了点头,“你呢?跟我一起离开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他们现在是在地下室,张元很早就把出入这个屋子的密道告诉了秦玮俊,否则的话,他的身手就算是再好,也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通过那么严密而又无死角的监视进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