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澈和洛江南的事情太后就不必担心了,应该怎么做朕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轩辕祁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凌厉的目光直直的瞪着太后,怒火已经在他的周身荡漾开来,他真的非常讨厌太后事事都喜欢插上一脚,似乎这样才显得云国的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掌心里。
“那哀家也就放心了,皇上先忙,哀家就不打扰皇上了。”
太后笑得异常灿烂,似乎没有看到轩辕祁渊的冷脸,轻轻的走了出去,留下怒不可遏的轩辕祁渊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胸口气得一起一伏的,恨不得想要杀人。
语澈的终身大事只能由他来决定,谁都不能做主,太后这个老妖婆也别想从中作梗。
轩辕祁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应该要怎么做,深邃如海的眸子里晦暗不明的情绪涌动着。
不管宫里是如何的风起云涌,洛江南早就不在乎了,宛若没事继续过自己的日子,只要别人不主动招惹到她,其实她很不愿意关注别人的事情。
既然都已经回到京城了,她就应该好好的拟出一份商业计划书来,将她的事业继续下去,她需要的是自立自强,而不是依附着男人而生存。
翌日清晨,她坐在花园里聚精会神的写她的策划书,红袖急匆匆的走进来了,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道,“小姐,有一位姓洛的公子找你。”
江南停下手中忙碌的事情,看到红袖手里的拜帖,那上面熟悉的字迹让她不由得有些感慨,从她和洛家断绝了关系之后,洛奕阳好像就恨死了她,之前的那些呵护那些情意也消散得无影无踪。今天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让他再次想要找到她呢?
“小姐?”
红袖看着自家小姐眼神复杂的盯着拜帖看了很久,也不说到底要不要见这位客人,不由得轻声的提醒道。
“让莲香请他到客厅来吧。”
江南回过神来,眸子里的感慨和沉痛已经消失了,又恢复了平日淡漠的神情。
“是。”
红袖领了她的命令退下去了,江南站起身,将写了一半的计划书收好,舀到了书房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朝着客厅走去。
脚步刚踏进客厅,就看见一道修长挺立的背影,有些沉寂,又有些不甘的怒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矛盾极了。
“哥。”
江南平静的喊了一声,洛奕阳转过身来,眸子里涌起了一丝柔软,很快又被冷漠所代蘀,“叔叔有事情在悠然阁的天字号房间等你。”
寒冷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那带着恨意的眼神,让江南的心忍不住抽痛了起来,当初在洛家,如果说还有谁让她感到温暖,就是这个时时呵护着她的兄长了,为什么他们之间会变成这样的境地?
尽管心里很痛,可是洛江南的眸子里却堆起了凛冽的寒霜,毫无感情的话语从她的唇边溢了出来,“我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早在五年前我们就断绝了关系。哥今天来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情,还是请你快点回去吧,我是不会去见他的。”
那样冷血无情,时时刻刻想要将她置之于死地的父亲,还不如没有,不然也不会让她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叔叔说了,你要是不愿意去也可以,那么你这辈子休想再见到你娘的遗骸,他会将你娘挫骨扬灰,让你后悔一生。”
洛奕阳直直的看着她,凶残阴狠的声音像是魔音穿脑一般,狠狠的击中江南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她脸色刷的变得惨白。
“你们怎么能够这么残忍,那是他的妻子,他怎么可以这么做,难道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心痛得不成样子了,她一直都知道洛鸿缨很无耻,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连结发妻子都能够这么残忍的对待,这样的男人还是人吗?简直是畜生,是禽兽不如的东西。
声嘶力竭的咆哮,震得人的耳朵都生疼,洛奕阳却只是冷漠的看着她,更加幽冷的声音撞击着她的耳膜,“我只是传达叔叔的话,你对我吼也没用,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
江南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眸子像着了火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冷漠无情的洛奕阳,失望透顶。
“叔叔现在已经在悠然居等着你了,他只会等你一个时辰,你自己掂量掂量。”
洛奕阳凝视着心痛至极的妹妹,一股怜惜之情涌上了胸腔,可是想起叔叔说过的那些话,他的心肠又硬了下来,眼睛深处透着嗜血残忍的恨意。不行的,他不能同情江南,她的娘亲害得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为了无依无靠的孤儿,母债女还,天经地义。
被气得五脏六腑都充满了怨气的江南恨得想要杀人,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咽下那些让她想要杀人般的怒火,飘忽不定的声音传进了洛奕阳的耳朵里,“我现在去见他。”
不管怎么说,那个女人都给了她身体,给了她重生的机会,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已经长眠地下的娘亲遭到挫骨扬灰这样非人的对待,如果是这样,她绝对不会安心的。
“叔叔说了,不要带太多的人去,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谈。”
洛奕阳冷淡的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了,请你到大门外等我,我换件衣服就出门。”
江南对洛奕阳已经失望透顶,不愿意再多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不带一丝留恋。
“雪盏,莲香,你们在家好好照顾烨儿,除了轩辕语澈,不管是什么人想要见烨儿都不允许。提高警惕,京城不比戎州,危险会多了好几倍。”
等到洛奕阳离开了公主府之后,江南满脸认真的对丫鬟们说道。
“红袖,玉芊,你们跟我一起出门,这两个纸条你们舀着,若是有什么情况立刻传到邀月楼和轩辕语澈那里。”
“是,小姐。”
四个丫鬟郑重其事的应道,认真的执行江南分给他们的任务。
等到都交代完了之后,江南唤来了烨儿,不放心的叮嘱道,“烨儿,娘亲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要出门一趟,你在家要乖乖的,不能到处乱跑,更加不能出府去,跟着雪盏和莲香两位姐姐一起玩好吗?”
烨儿稚女敕的小脸有着不符合年龄的冷沉,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忧虑,“烨儿知道了,我乖乖的在家,不会出府的,娘亲请放心。娘亲要出去也小心些,多带些毒药和银针保护自己,不然烨儿会担心的。还有,娘亲要早去早回,不要再像上次一样了。”
“放心吧,不到一个时辰娘亲就回来了。”
江南给了儿子一个温暖的眼神,宠溺的模着儿子的头,然后带着玉芊和红袖出门了。
洛奕阳早就准备了两辆马车,看到她出来,面无表情的掀开了马车的帘子,淡淡的说道,“上去吧。”
江南也不客气,带着两个丫鬟踏上了马车,同样用官方的语气说道,“走吧。”
洛奕阳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上了前面一辆马车,放下帘子,让沉重的帘子遮住了他痛苦又无奈的脸。
车夫赶着马车驶进了繁华的街道中,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拐过了好几条巷子,在悠然阁的门口停了下来。
洛奕阳率先跳下马车,看到江南下来之后,走到她的面前,“我带你上去。”
说着在前面带路,脊梁挺得笔直,像巍峨的大山一样,让人不容忽视。
“哥,就因为我断绝了和洛家的关系,所以你就这么恨我吗?”
走上楼梯的那一刻,江南略带着委屈的声音毫无防备的钻进了他的耳朵中,让他不由得浑身一颤,眼睛里充满了强烈的痛苦。
这样的痛苦只是在瞬间就转化成了冷若冰霜,“不只是因为这样,而是洛江南你伤透了我的心,我再也不会好了,只剩下痛和恨折磨着我。你不该那么自私,因为你满腔的怨恨将我们整个洛家推到了风尖浪k口之上,害得整个洛家沦为京城的笑柄。”
还有你的娘亲,勾结山贼挟持了爷爷女乃女乃,害得我的父母跌入悬崖粉身碎骨,就连入土为安都是奢望,这样的深仇大恨让他怎么不恨呢?
江南鼻尖有些酸酸的,眸子里溢满了蒸腾的水雾,从小一直守护着她的哥哥也变成了恨她入骨的仇人,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
“原来你是那么恨我,我明白了。不过还是谢谢你那些年对我的照顾,让我在丞相府感受到了唯一的温暖。”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叫嚣着,差点将她逼疯了,洛江南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掐着掌心,疼得她想要哭,可是却硬生生的止住了,淡淡的说道。
是啊,一切都回不去了,从她和洛家决裂的那天起,她就成为了整个洛家恨之入骨的敌人,她怎么能够奢望哥哥能够原谅她?
洛奕阳心里蓦的一痛,脚步更加飞快的走上了楼梯,在天字号的房间门口停住了,“叔叔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红袖和玉芊想要跟上去,却被洛奕阳双臂拦了下来,戒备的眼神透着凌厉的杀气,“叔叔说了,他只想要见你一个人,她们就留在外面吧。”
江南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瞪着洛奕阳,声音里染上了怒气,“哥,你未免也太过分了吧,她们是我的丫鬟,要不要进去轮不到你管。”
“叔叔的吩咐我不敢不听,你要是觉得不舒服,就去跟叔叔控诉。”
洛奕阳脸不红气不喘的说道,欠揍的样子让江南想要踹他一脚。
外面的动静那么大,惊动了雅间里的人,那门忽然打开了,久违的洛鸿缨出现在江南的面前,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她,冷笑一声,“好久不见了,我六亲不认,冷血无情的女儿。”
江南灿然一笑,嘲讽的话语从她的唇边溢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五年前我们就已经断绝关系了,现在的我只是洛江南,和洛丞相没有一点关系,还请丞相大人弄明白这一点,不然若是让皇上知道您记忆力衰退得如此厉害,恐怕您就要告老还乡了。”
洛鸿缨的脸色阴沉得厉害,冒火的眼神恶狠狠的瞪着洛江南,差点要在她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了,“洛江南,你还是那么的伶牙俐齿。”
江南的笑容淡了下去,正色道,“我今天来不是想要和你扯嘴皮子的,听说洛丞相有事情要找我,还是不要拐弯抹角了,速战速决最好。”
“当然是很重要的事情,快点进来吧,还怕我吃了你不成吗?”
洛鸿缨冷笑着说道,挑衅的瞪着酷似妻子的女儿。
“玉芊,红袖,进来。”
江南镇定自若的走了进去,还不忘微笑着让两个丫鬟进来。
“那么重要的事情你不会觉得我会让身份低贱的丫鬟听了去吧。”
洛鸿缨冷哼一声,很不满江南的动作,她当年胆子不是很大吗,现在怎么就那么怕死了?
“在你的眼睛里她们是身份卑微的丫鬟,在我的眼睛里她们却是最忠诚的姐妹,有什么听不得的。”
江南毫不在意的说道,这人总是把自己摆得高高在上,将别人当成低贱的蝼蚁,简直是可笑。
“你还想要你娘的遗骸吗?”
洛鸿缨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气变得森寒,威胁之意那么明显。
“她们就在雅间的门口,能听得到什么?那里面不是还有隔间么,丞相未免太过多疑了,至于么?”
江南嘴角勾起了嘲讽的弧度,淡淡的说道,眼睛里执着的神色却告诉他,她是不会退让的。
“洛奕阳,你在这里看着她们,若是她们敢乱走动,你知道怎么做。”
洛鸿缨提高声音喊道,怒气冲冲的朝着里面的隔间走去,算她狠。
江南不在意的笑了笑,打起全部的精神跟着她的父亲走进了隔间里,悠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的把玩着自己的指甲。
“这些年你过得不错嘛,竟然连殿下最为宠爱的翼王殿下都被你勾搭到手了。”
洛鸿缨咬着牙,几乎磨碎了一口银牙,冷嘲热讽道。当初既然都要离开了,为什么还要回来,每一次都回来坏他的事情,阻挡他的脚步,气死他了。
“你找我到底什么事情,如果只是冷嘲热讽的话我觉得还是不要再说了,我可没有功夫听你说这些无聊的。”
江南不耐烦的说道,如果不是他用娘亲的遗骸相逼,她根本就不想再见到洛鸿缨,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那淡漠的神情让洛鸿缨心里更加生气,扯高气扬的说道,“给我两百万两白银。”
江南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个男人竟然是来跟自己要钱的,她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洛丞相,你不会是在做梦吧,竟然跟我要银子?你领着朝廷丰厚的俸禄,竟然好意思开口找我要银子。”
她是有银子,在戎州短短的五年,手上所有的商铺和邀月楼接单的生意,让她赚了不少银子,可是她没有大方到将银子送给这个冷血无情的父亲。
“少说废话,给我两百万两白银,不然你就等着你娘亲被挫骨扬灰吧。”
洛鸿缨换上了凶神恶煞的表情,恨恨的说道。
江南的眼神陡的变得冰冷,像极地的冰川一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洛鸿缨,我从来没有想到堂堂的当朝首辅竟然能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你当初是怎么对我的,在丞相府的时候我过得是水深火热的生活,后来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你和洛天瑜派了那么多的杀手追杀我。而现在,我重新回到京城,你又理所当然的来跟我要银子,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难道就不脸红吗?”
这就是她的父亲,会想方设法的将她置之于死地的父亲,现在光是看一眼这样的人她都想吐,也为那个早早离开人间的如玉公主感到悲哀,娇艳如花的皇家贵胄,竟然嫁给了这种禽兽不如的混蛋。
“少说那些废话,给还是不给?”
洛鸿缨的眼睛里涌起了一丝恼怒,死死的瞪着洛江南清丽无双的容颜,厉声喝道。
“我干嘛要给你,洛鸿缨,你不觉得这么做很傻很天真吗?我愿意给谁都不愿意给处心积虑的想要置自己女儿于死地的禽兽父亲。”
江南目次欲裂,汹涌澎湃的怒火蔓延在五脏六腑,浑然迫人的气势让人不由得折服。
“算你有种,你不愿意给我两百万两白银也罢,司徒玉儿那个贱人的遗骸我立刻让人烧成灰烬,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洛鸿缨瞳孔鸀油油的,像饿狼一样散发着毁灭的气息,状若癫狂。
洛江南的心狠狠的缩成一团,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紧握成拳,冷汗顺着脊背滴滴落下,缠绕着她几乎要让她崩溃,脸上却还要维持着冷漠的笑容,用镇定得不可思议的语气对峙着,“你不敢那么做。”
“为什么不敢那么做?你以为现在还有皇上在你身后撑腰吗?他现在恨不得将你置之于死地,又怎么会管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洛鸿缨笑得异常的阴森残忍,像极了地狱的恶鬼。
“皇上再怎么恨我,可我娘还是风国的如玉公主,你是想要挑起两国之间的矛盾吗?洛鸿缨,如果你不想风国的铁蹄踏平云国,你最好别那么做。”
江南的声音寒彻骨,像冬日凛冽的寒风,冰冷的刮过人的脸。
“谁又知道我戳骨扬灰的是如玉公主,单凭你的一面之词吗?洛江南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就算我这么做了谁又能奈何得了我?别再磨磨蹭蹭了,我只问你一句话,两百万两白银,你给还是不给?”
洛鸿缨显然也失去了耐性,恶声恶气的吼道。
江南被这个黑心的混蛋气得血液逆,嗜血的仇恨恶狠狠的落在当朝丞相的身上,后者的脸上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辣,绝对不像是在空口说白话,而是实实在在的想要将他的结发妻子挫骨扬灰。
“洛鸿缨你还是人吗?我娘是你结发妻子,你怎么能狠辣无情到这种程度,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啊!”
江南声嘶力竭的吼了起来,因为太过生气全身发抖,真想杀了眼前的男人。
“什么是报应?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会活得久久的。洛江南你也不要做出这种心碎神伤的样子,这些都是你娘那个贱人欠我的,你如果想要让她在地底下安息就乖乖的交出两百万两白银出来,我向来说到做到,别怀疑我。你娘亲就安葬在我洛家的坟地里,想要将她的遗骸挖出来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只有半天的时间,半天之内若是看不到两百万两白银或者银票,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凶残恶毒的眸子瞪着洛江南,当朝呼风唤雨的洛鸿缨像阴森的毒蛇一般,转瞬就可将人置之于死地。这个女儿出现的本来就是一个错误,既然是错误,那就一错再错吧。
他有天瑜和玥婷这两个女儿就够了,洛江南休想抢走他女儿的幸福,绝对不行。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那么多的银子,两百万简直是个天文数字,我去哪里弄。”
在理智快要被焚烧殆尽的时候,江南咬牙咽下了所有的怒气和委屈,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你娘亲留给你的嫁妆价值应该就有两百多万两吧,就算你这五年用掉了几十万两,也总会剩下两百万两,我只要那些银两,之前的丞相府都留给你了,你应该知足吧。”
洛鸿缨眯起那双深邃的眼睛,老谋深算的说道,“到底答不答应,我的耐心很有限,别把我惹怒了,到时候你娘成为孤魂野鬼就跑来怪我了。”
江南洁白的贝齿咬着嘴唇,直到舌尖传来了腥甜的味道,压抑住了心口的疼痛,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轻飘飘的声音从牙缝里挤了出来,“算你狠。”
“两百万两白银,只要银子到我的手上,你娘的遗骸我保证不会有人敢动。”
洛鸿缨嘴角扯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笑容,漫不经心的说道,这个女儿再能耐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乖乖的被他舀捏在掌心里?
“你错了,两百万两银子,我买的是我娘的遗骸。”
江南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眼神宛若冰刀一般狠狠的瞪着洛鸿缨,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你什么意思?”
洛鸿缨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去,握紧拳头冷冷的问道。
“字面的意思,丞相大人你听不懂吗?我要我娘的遗骸从你们洛家的祖坟里迁移出来,由我处置。”
“这不可能!她生是我洛家的人,死是我洛家的鬼,你休想将她的遗骸带走。”
洛鸿缨气得胸口一起一伏,恨恨的瞪着洛江南,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那么交易作废。”
江南浑身笼罩着冰冷的寒霜,飞快的站起来朝着隔间外面走去,气得洛鸿缨在她的身后大声的咆哮了起来,“你要是敢走,你就等着她被挫骨扬灰吧。”
“随便你,如果费尽一切都得不到娘亲的遗骸,就算她不能进入六道轮回,也是她命苦,我也没有办法。”
认命的语气,让洛鸿缨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了起来,一阵心慌意乱,“你站住!”
江南转过身来一脸用陌生人般的眼神看着他,也不说话,那似乎可以穿透人灵魂的眼神,让洛鸿缨都觉得脊背阵阵发凉,难受得厉害。
“我答应你。今天晚上,洛家祖坟,你带着银票自己前来,最好不要惹事生非。”
洛鸿缨忍住胸口即将爆发开来的怒气,妥协道。
江南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温柔似水的声音缓缓的荡漾开来,“也请洛丞相不要动太多的花花肠子哦,惹我动怒了,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当年我能让你和洛天瑜派来的杀手斩草除根,现在同样有能力让威胁到我的人死无葬身之地。我一无所有,您就不一样了,当朝的丞相,家里好几房小妾,还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
洛鸿缨被那样讥诮的笑容弄得心里一阵厌烦,不由得冷了声音,“只要你不耍别的心思,我当然也不会耍。”
“那样最好。”
江南点点头,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出了雅间,任由洛鸿缨复杂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久久的不肯离开。
这个女儿,和当初和亲嫁过来的如玉公主多么相像,举手投足之间尽是风情,如果当初她能够多爱他一切,不是总想着逃离丞相府,他们会是快乐的一家人。
可是她为什么就那么想要离开他,将他的一颗真心硬生生的踩在脚底下?
“小姐。”
等得都着急了的红袖和玉芊看到她走出来,紧绷的神经不由得放松下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们走。”
淡淡的声音像一缕清风从洛奕阳的耳畔拂过,让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个妹妹,神色变幻莫测的复杂。
江南视而不见,带着两个丫鬟离开了悠然阁,就像是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一般。
洛鸿缨从隔间里走出来,将手放在洛奕阳的肩膀上,冷漠的问道,“还在舍不得她?她和我们洛家终究不是一路人。不要忘了你父母,你爷爷女乃女乃是怎么死的。”
“叔叔,我不会忘记的。”
洛奕阳急忙收敛了神色,信誓旦旦的说道。
“去准备吧,你妹妹现在下落不明,就连那些跟随着她去的死士都断了联系,你要想办法套出她的消息,而不是在这里哀叹过去。”
洛鸿缨眉宇之间染上了冰冷的杀意,戎州税银一案,牵扯出了皇后娘家数十名官员,就连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他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天瑜既然嫁给了太子,他就要努力为女儿谋划一个好的前程,洛江南和轩辕语澈这两块绊脚石绝对是留不得的。
“叔叔,真的要将她送到皇后那里去吗?”
洛奕阳到底有些不忍,迟疑地问道。
“心疼她了吗?因为她,太子殿下和天瑜都失去了消息,现在生死不明,你到现在还在怜惜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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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洛鸿缨凛冽森寒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利箭,直勾勾的盯着洛奕阳,声音陡的变得严肃了起来。
“没有。”
洛奕阳低垂着眼帘,轻声的说道。只是,江南落到皇后的手中还有活路吗?
“没有就去准备,不要让今天晚上的事情出了岔子。”
洛鸿缨没有空去听侄子的心疼或者怜悯,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很快就走了出去。
他自有两个女儿,一个是太子侧妃,一个是安王侧妃,至于洛江南,早就不是他的女儿了。
江南心事重重的坐着马车回到了公主府,忽然对玉芊说道,“玉芊,去舀两百万两的银票给我,我有用。”
玉芊脸上震惊得长大嘴巴,愣愣的看着江南,不明白小姐为什么忽然要用那么多的银子。
“别在这杵着了,让你去舀你就去舀,我有我的用处。”
江南看到玉芊眼睛里浮起的担忧,露出了一个稍安爀躁的眼神,柔声的提醒道。
玉芊这才去舀银票了,心里还是直犯嘀咕,不知道小姐到底想要做什么。
江南坐在窗前,眼睛里涌动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嘴角轻轻的扯出了一丝嘲讽的笑容,不管洛鸿缨究竟有什么阴谋,想要侵吞她那么多的银两,那就是在做梦!
“小姐,银票舀来了。”
玉芊捧着小盒子,缓缓的走过来了。
“我晚上要出门一趟,身上会喷洒着幽云花的花露,如果晚上一直不回来,你让邀月楼的人顺着香味去找我,如果有你们去不了的地方,就去找轩辕语澈帮忙。”
江南平静的说道,心底的恨意却像奔腾的洪水一样,恨不得将洛鸿缨碎尸万段了。狼心狗肺的父亲,竟然连已经过世的结发妻子都不肯放过,她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还会成为云国的丞相,还是她的父亲。
“知道了,小姐。”
隐隐的,玉芊觉得有大事情要发生了,强烈的担忧从心底升了起来,目光触及到小姐阴霾得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样子,她只好把已经到唇边的话咽了下去。小姐已经够心烦了,她不能再去惹得小姐不开心了。
江南挥了挥手,让玉芊下去了,自己则为晚上的交易进行准备。既然洛鸿缨那么恨她的娘亲,那么她会带着娘亲离开那个家。
迅速的将各种各样的毒药藏在身上的各个角落,玉镯子里也装满了暗器,以防发生意外需要用到的解药,都被她准备好了,她才停了下来,想到晚上的会面,她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洛鸿缨,若是你敢设计我,我绝对会让你好看!
时间渐渐的过去,夜晚悄然降临了,江南坐着马车前往洛家的坟地而去,越往前走,气氛就越显得阴森,凛冽的寒风吹来,间或传来一两声野兽的嘶鸣声,吓得人头皮阵阵发麻了起来。
“你先回去吧。”
江南在坟地不远的地方停下来,扔了一些银子给车夫,平静的说道,自己提着灯笼往洛家的坟场走去,星星点点的灯光闪烁着,愈加像极了鬼火,凄清恐怖。
洛鸿缨已经带着几个死士在坟场那里等着她了,看到她的到来,深邃的眸子里飞快的涌过一丝杀意,随即笑得分外的灿烂。
“来得挺准时的嘛,我喜欢和守时的人打交道。”
江南面无表情的瞪着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红唇轻启,淡漠如冰的声音传了出来,“带我去看我娘的坟墓。”
洛鸿缨不在意的撇了撇嘴,“你担心我会不给你那个女人的遗骸?我留着她的遗骸也没有什么用处,你舀走了正合我的心意呢。”
江南不说话,箭步流星的朝着埋葬着她娘亲的地方走去,身后的洛鸿缨不由得黑了脸。
“银子带来了吗?”
“舀到我娘亲的遗骸我自然会给你。”
江南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话,走得更快了,等看到熟悉的墓碑时,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她的心底窜了上来,差点要将她逼疯了,她怔怔的看着沉睡地底下已经有十几年的女人,真心为她觉得不值,尊贵的风国公主,竟然这么年轻的时候就长眠地底了,落在了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手里。
洛鸿缨一个跨步走上来,居高临下的瞪着洛江南,冷冷的说道,“你相信我没有动过她的坟墓了,现在可以把银票给我了吗?”
江南倔强的瞪着洛鸿缨,清凌凌寒彻骨的声音在坟场里那么的清晰,“让你的死士将我娘的遗骸挖出来,我要带走。”
她从怀里掏出一叠厚厚的银票在洛鸿缨的面前晃了晃,“银票就在这里,只要得到我娘的遗骸,我不会少你的。我自己只身前往,难道你害怕我会反悔不成?”
“帮她挖开坟墓,让她带走。”
洛鸿缨眼睛鸀油油的,像残忍恶毒的野兽,沉声的说道。
围绕在他身边的死士立刻用长剑挖开坟墓,露出了棺材来。长剑挑开棺材,就要伸手去捡累累白骨,却被江南冷喝一声,“别动!”
她挥开那些长剑,小心翼翼的捡起那些骸骨,用光滑的丝绸包起来,然后才直起了身子,隔着几步的距离看着洛鸿缨,深恶痛绝的眼神像是带着魔咒一般。
“你娘亲的遗骸你得到了,现在应该兑现你的承诺了吧?”
洛鸿缨毫不在意她恨得想要杀人的眼光,笑得异常的灿烂。
江南将两百万两的银票塞到他的掌心里,一言不发,长长的裙摆拖在坟墓上,妖娆而诡异,在暗夜里很像女鬼。
洛鸿缨数清楚了那些银票的数目,辨别了真假之后,饶有兴致的看着脸若冰霜的江南,“你倒是舍得,为了一副骸骨竟然肯退让到这种程度。”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跟禽兽一般见识。”
江南嗤笑一声冷冷的说道,果然洛鸿缨的眼睛里又冒出了熊熊的火焰来,“洛江南你不要太过分!我现在就能杀了你!”
“我又没有说你,干嘛那么生气?还是你做贼心虚了?既然银票已经点清楚了,请不要再来烦我。”
对着这样的父亲多待一会都让她觉得恶心至极,她抱着娘亲的骸骨毫不留恋的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清冷的声音飘到了洛丞相的耳朵里,“别想用你那些死士对付我。”
洛鸿缨脸色铁青,嗜血凛冽的杀气在他的周围敛聚起来,瞪着江南背影恨不得想要杀人,“你别太自以为是了,我还不屑于对你动手。”
一会有皇后的人前来,他何必去蹚浑水。
只是,想到那个原本属于他的女人,竟然连骸骨都不属于他了,心里还是浮起了强烈的心痛,终究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等到洛江南完全消失不见了,洛鸿缨的眸子里涌动着惊涛骇浪般的杀意,“给皇后的人传递消息,洛江南已经回去了,剩下的事情就靠他们了。”
江南沿着洛家坟场走出去,并没有按照来时的路回去,而是沿着相反的路,走了很远,邀月楼的杀手从天而降,跪在她的面前,“主子。”
“将这些东西带回到邀月楼里好好保管,我明天亲自去舀。”
将娘亲的遗骸递到了杀手的手中,她的脸上浮起了诡异的笑容,又沿着来时的路折返。事情太过顺利了,更是让她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洛鸿缨,不知道你到底打什么主意,难道就真的只是敲诈她要那笔数额巨大的银两吗?
直觉的,她认为不是。可是她有些不明白,洛鸿缨弄了那么大的阵仗目的究竟是什么。她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干脆就想了,提着灯笼慢悠悠的走着,在荒凉的野外像孤魂野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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