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决定了。”魏老鬼道,“现在能够救唐忆的,只有这个办法了。”
王云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走上前去,道:“前辈,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慢慢商议,大家群策群力,总会想出一个办法的。”
魏老鬼冷冷道:“从长计议,难道我们还有时间‘从长计议’吗?别忘了,如果今晚上唐忆不能醒过来,我们就全完蛋了……还有,王家小儿,有一件事我还没有跟你算帐呢!”
王云光一愣,顿时间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支支吾吾地道,“宗主……前辈……这个……”
“滚。”魏老鬼似乎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也不想听他任何解释。
魏柔挡在前面,死命摇头道:“爷爷,爷爷。哥,你也来劝劝爷爷吧。”
魏求喜长叹,默默站在原地。
“爷爷。哥……”魏柔显得手足无措,拼死护在唐忆的身前……
“柔儿,让一下。”魏老鬼道,“柔儿,你莫要如此不识大体。”
魏柔猛地抽出了宝剑,道:“爷爷,你要是这么做,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魏老鬼忽然出手,打在魏柔的软穴之上,魏柔顿时昏了过去,王云光接过了魏柔,魏老鬼看都没有看,淡淡地道:“好好对她。”
王云光浑身猛地一震,点了点头。
魏老鬼盘膝坐在了唐忆的床前,用手缓缓地拿住唐忆的天灵,魏十三眼神复杂,道:“我们先出去吧。”
王云光深深地一鞠躬,道:‘宗主大义,王某代天下道门谢过宗主。’
苏三娘也收了往日的笑容,神色沉重,幽幽地道:“您……这又是何苦来着。”似乎不忍看房的情况,转身第一个离开。
魏十三接着离开,王云光背着魏柔,也离开了。
“前辈好走。”邬蠹细声细气,转身走了。
屋只有魏求喜一人。魏老鬼眉头一皱道:“你怎么还不走。”
魏求喜朗声道:“以前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没有心肝,只有利益的冷血之人,今日看来,你到还有些魏家弟该有的气节,魏家,在你手,不算辱没门风。”说完离开。
魏老鬼眼隐隐居然有了一丝湿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在屋外的几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屋内的消息,眼见着天已经渐渐的黑了下来,但是屋却依然毫无动静。
终于,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消失了,夜幕慢慢降临。
苏三娘喃喃地道:“天已经黑了,若是这阴长生来了,该如何是好。”
“我们还有时间,这百鬼夜行,只能在时以后出现。”王云光道,“若到时,屋依然没有消息的话,诸位便自行散去,阴长生,我一个人应付便是了。”
“我怎么可以让你去送死。”魏柔盈盈哭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最爱的人,难道你人心也要离我而去吗?”
王云光长叹一声,细心的为魏柔拭去眼角的泪水,道:“命运捉弄,徒之奈何?”
“够了啊,够了啊,还没到生离死别的时候啊。”王仙峤显然十分不感冒,道,“就算是阴长生来了又如何,我又不是没有治他的办法。”
王云光顿时涌上一丝希望道:“前辈莫非另有妙计。”
王仙峤大摇其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你家爷爷暂时还没有想出来罢了。”
王云光眼掩不住失望,默然不语。
天色越来越黑,离时也越来越近,诸人均不言不语,如泥塑木雕一般守在魏家老宅之前,终于,一声如泣如诉的鬼哭传来。诸人相互对望,心不住地往下沉。
来了。
果然,这一声鬼哭,便如同触动了某个机关一般,越来越多的哭号之声响起,如同滚滚云雷,向着几人逼近,乌云开始遮蔽天空,原本悬在天的朗月,也似乎感受到某种可怕的气息一般,悄悄地钻进了云里。
没有了月光,天变得越发昏暗,伸手五指不能见。
但黑暗,那越来越重的怨气,却开始慢慢逼迫而来,强大的压力,几乎将几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几人各自屏息凝神,做好准备。
紫玲玎从屋出来后,自始至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诸人也知道她现在心情悲切,连王仙峤也不曾打扰她,她握剑的手,似乎有些苍白,尽管眼前面临的敌人,强大到没有半分胜算,但是,唐忆在,唐方才有希望,她心已经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哪怕是拼了性命,也会誓死守护身后的唐忆。
同样,心志坚韧,外柔内刚的王云光,也做出了必死的心理,王家的千年大计,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他不能容许再出半点差错,哪怕需要自己的命来交换。
魏柔虽然没有那么强烈的战意,但是她知道,自己生命最重要的人,如今全部在此,若今天两人同时离开了,她同样会心如死灰,再无活下去的勇气,还不如一同死在阴长生的手里来的干净。
魏求喜永远是一把藏在鞘的刀,在这刀没有拔出来的前一刻,永远不知道他会有多么锋利,他静静站在魏柔的身边,他知道,就算世界崩塌,他也要永远守护着她——他唯一认可的亲人。
魏十三面色阴沉,至惨败在乌月鹤的手里之后,阴长生便是惟一一个将自己彻底打败的人,魏十三是一个骄傲的人,而他的骄傲来源于一次又一次打败自己原本不可超越的人,面对阴长生,他丝毫不惧,因为他是魏十三,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苏三娘尽管是阴差阳错被拉进来的人,但是她为了自己的弟弟,毅然决然地站在了北方阴帝的对立面,或许比起前面几个成名多年高手和少年一辈的豪杰,她显得略略弱了几分,但是,她并非是人人宰割的鱼腩,作为这一代白娘最为看好的继承人,她有着与别人不同的杀手锏。
而尚没有和阴长生交过手的邬蠹,也想看看,这个让这么多不可一世的高手齐齐紧张的货色,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邬蠹,他阴险,他狡诈,甚至喜欢在不断从凌虐别人身上找寻他缺失的快感,但是这样的人,通常胆不会太小。
只有,王仙峤,似笑非笑地站在那里,任谁也猜不透他葫芦里面,到底卖了什么药。
阴风如刀,刮得诸人耳目生疼,而仿佛来自于阴地狱般的强大灵压,更是如重锤皮鼓一般,打在诸人的心脏之上,尽管阴风嘈杂,但是他们依然能够听到彼此清晰的心跳,终于,王仙峤第一个憋不住了,开口大声道:“阴长生,我日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