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能怎么也没想到她会穿着一新,在深夜时分,出现在这个逼仄到只有侍酒女郎与仇恨的空间中来。
他只是盯着她看了会儿,嘴角动了动,想发火没发出来,然后眼神移到了文彬身上。
“她非要跟着来。”文彬如是说。
左颜青在心里冷笑了声,文彬啊文彬,你能不能再装逼一点,就说她是千杯不醉,来挑战那两个阴不阴阳不阳眼睛一直在她身上扫的臭瘪三了!
左颜青用余光瞥了文彬口中的凯文和范久哲,一个蓄着半长不长的头发,纯英式的往脑后梳去,一个蓄着络腮胡子,看去像大山羊。
程竞风坐在他们中间,极不搭调。
不用对比就将他突显出来了。
“风,这是你养的小姑娘?”凯文用手肘撞了撞程竞风,一脸意欲不轻的味儿。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块糕饼。
他们的关系确实好,知道程竞风是萝莉控,喜欢养小姑娘。
可事实不是这样。
程竞风很小的时候,程维国便资助了几名山区贫困儿童,恰好那几名儿童都是女孩子,程竞风接手了程维国的家业后,那些小女孩也生的有模有样了,连着资助那些女孩的任务也继承了过来。
至于程竞风对她们是什么想法,这只有程竞风知道了。
不愧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宿敌,凯文一句话出口,另一边的范久哲便忍不住揶揄,“竞风什么时候那么没档次了?”
“这小姑娘再没档次有你的马子没档次?熏的一口黄牙当金牙炫耀!”凯文脸上的肌肉动了动,迅速的反击。
左颜青一句话没说,便感觉到这事不好办。
这两人如果不是因为程竞风坐在中间,估计已经掐架了。
瞧瞧他们脸上那冒着烽火的硝烟味,多传神。
“你来干什么?”程竞风眯着那双狐狸般的眼睛,对她招了招手。
她感觉六道光朝她射来,于是拼命的想,心里还有点小紧张,“来……来看看你。”
“看好了?”他的声音威严中带着一丝烦躁。
她这才抬起头看了看他,他们面前至少有二十瓶红酒,而且有几瓶都开盖了。
如果她不进来,或许他们已经喝上了。
她斗着胆子穿过了琉璃般发亮的水晶矮桌,走到了程竞风面前,那两个男人很不识趣,也不知道给她让个位置,她只能蹲在程竞风腿前。
“酒不好喝。”她认真的看着他,又害怕的看了看那虎视眈眈的两个男人,她能感觉到自己抱着程竞风大腿的手在颤抖,想必程竞风也知道,除了对他伶牙俐齿外,她对陌生男人不如正常人那么自然。
“哟,小姑娘知道心疼人……”凯文笑的眯了眼。
“这是我们爷们的事,竞风,让你的助手带她走!”范久哲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跟他说话。
就因为凯文说他的马子没档次,于是他卯足了劲要拼酒了。
程竞风将她从地上扶起来后,扳过了她的身体,正对着包间大门,凉凉的说,“从你面前的大门直接走出去。”
“……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就回去,我特意来领你回去的。”声音极小。
她快速的转过了身,抓住了他的手臂,一脸稚气。
在他们看来,她就是幼稚园里的小姑娘。所以看她的眼神轻佻的很,特别是她说出‘我特意来领你回去的’,放佛她自己自娱自乐还不过瘾,非要拉着程竞风一起过家家。
“回去做什么?”程竞风敛着笑将她抱到了腿上。
难得她今天心情好,要‘领’他回去。
“这么晚了,要睡觉。”她说完,又平静的重复了句,“酒不好喝。”
程竞风还没回答她,他身边的一人就跳了起来。
“今晚的酒必须得喝!不喝倒他我心里不痛快!风,是兄弟你就不能走!”凯文鼻子都气红了。
左颜青感到有些意外,从进门到现在,都是这个男人在叫嚣。
如果她能把这个男人拖住,或许今晚的酒可以免掉。
于是她开始深呼吸……动作很夸张的深呼吸。
一次…两次…每一次呼吸都能听见她长长的呵气声。
那两人莫名其妙的看着她新鲜的动作,又询问般的看向程竞风。
“程竞风,你放我下来,我跟他喝。”左颜青在酝酿了片刻后,表情坚决的挣扎着下了地,笔直的走到了凯文面前,然后对他僵硬的一笑,拉着他往一边走去。
范久哲看着那女子消瘦的背影,立刻对程竞风竖起了大拇指。
“她敢挑战kive,她是女中豪杰。”范久哲笑了笑,神情忽然暗了暗,“曼妮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是年轻时酒喝多,这才三十多便有了酒精肝。”
凯文和范久哲就因为一名叫曼妮的女子,争风吃醋了十多年,那女人最终选了范久哲,其实不管她选谁,他们的关系都好不了。
“你可不能让她布曼妮的后尘。”范久哲说完便燃了一根雪茄。
程竞风也没打算让那杯酒不能沾的女人真喝,不过是想看看她的勇气到底有多大。
竟然敢和男人叫板。
脑海里出现她红着脸深呼吸然后假装镇定实则满手心都是汗水的滑稽模样,还派头十足的拉着凯文到了一边,真是勇气可嘉!
等他们折回来时,左颜青手里拿着一个喝茶用的小杯,一手拿着一瓶白酒,脸依然通红,之前的不适淡了一点,微笑的表情还是有点僵硬。
“凯文,让他们唱歌给我们助兴好不好?”左颜青与那男人像旧识,说起话来十分熟络。
要说左颜青有什么能力让这个暴躁的男人听话,其实无他。
她只是很认真的请他喝了一杯冰水,然后自己也喝了一杯冰水,看着他重重的黑眼圈,有点心疼的问,“这么晚不睡,你想折寿吗?你结婚了吗?要是没结婚还不如把这疯劲拿去相亲,找个好女人比干这蠢事有意义的多,要是结婚了,那你得对你老婆和孩子负责。”
因为喝了杯冰酒,凯文有点镇定了下来,说“我没孩子。”
“既然没孩子更不能喝酒,难道你不知道这东西杀精?”
左颜青一派认真的时候特别能忽悠人。
就算是登徒浪子见了,也会心有余悸,她正儿八经说话时,就像即将要死去的老女乃女乃在跟晚辈交待后事。
至少凯文是这样觉得的,他就是这么告诉程竞风的。
凯文冷静下来,不是担心喝酒杀了自己的精,而是担心程竞风以后生不出孩子找他算账。
那两人听了她的话,真就点歌唱了起来。
左颜青喝一口白开水,凯文喝一小口红酒,然后瓶中剩下的红酒全被她去洗手间时倒掉了。
终于到了凌晨两点,她去了最后一趟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后,凯文和范久哲已经离开了,程竞风一脸清醒的等在洗手间门口。
“还不要睡?”他只是淡淡的点了她一下。
“呜呜呜……要睡……”她满脸的水珠和委屈,听了他的话,一下扑到了他身上,一挨着他身上眼一闭就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