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尸 3. 一个湿淋淋的鬼

作者 : 马若水

3.一个的鬼

不难看出,我对面的这个大个子是一个精神脆弱的人,对于一个内心强大的人,兵皆草木,而对于他则是草木皆兵。

他惶恐的坐在沙发靠里面的那个角落,这令我不得不斜着眼睛看他,可他却总是回避着我的注视。他下意识的把两只手从杯子上面移开,两只手却像是不知道朝哪里放似的,一会儿模模自己的下巴,一会儿模模自己的膝盖。

我只得再次打破沉闷,说:“你不舒服吗?”那人看了看沙发的另一边,就像那边也坐着一个人似的。然后他摇摇头,说:“没事儿!我还好!”

“那你就说说吧!一般我收东西的时候总要问问东西的来历,我想,要是你买东西也得先了解一下情况对吧!”我说。

“是啊!可是我……不能说……真的……”那人开始口吃起来,断断续续的说了半天,他的举动令我更加好奇。我直起身子朝桌子靠过去,和善的说:“怎么不能说,难道那石头的来历不光彩?”

那人听到这话,赶紧用力挥手,反驳说:“不是这样的!真的!我不想说的原因,只是因为……您听了以后会害怕……”

“啊!呵呵!你太幽默了!”我听到他的话差点没有笑喷,这人太有意思了,原来他不说的原因,只是因为担心我会害怕!我笑着对他说:“没事儿!你但说无妨,呵呵!我没那么胆小……”

那人踌躇了一下,说:“好吧!不过你得先把钱付了,我怕你听我说完了,就不敢收了!”我心中暗想:这个人真是讲故事的高手,说得神乎其神,弄得我心里痒痒得很,有一种非听不可的冲动。

于是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钱,递给了那个大个子,说:“这是昨天从银行取的,你数数吧!”那人接过钱,两眼冒光的并不熟练的数起钱来,等他数完了,小心翼翼地把钱塞到了自己的内衣里,这才放松了下来。我冲他笑了笑,说:“满意了吧!现在可以说了吗?”

那人用力的点点头,竟然转头朝沙发后面看了一眼,然后蹙起眉头不安的摇摇头,说:“其实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真的……”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因为他的表情而显得有些紧张。

“我是做殡葬服务的。我叫薛强,山东人菏泽人,我去年才来到这座城市打拼。你也知道,现在的工作真的很难找,况且我又没什么文化,除了有力气和胆子大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刚来的时候,我在一幢高层里做保安,干了几个月,我认识了一个业主,他说他开了一家殡葬公司,目前正缺人手,希望我能和他一起干。他说现在这个行业最容易赚钱,而且永远也不会失业……”

大个子喝了一口水,继续说:“我问他如果我要是去了,能给我多少钱,他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只要我符合要求,我的工钱会比现在高两倍。我听后很高兴,我问他殡葬服务需要什么特殊的要求,他说很简单,一要胆子大,二要有力气……”

“这不正好适合你吗?”我打断他的话,问道:“结果你就辞去保安,成了殡葬服务员?”

“是的!为了多赚一点儿钱,我就去他那里上班了。他在一个偏僻的地段租了一间门脸房,门脸房的周围都是高层,这使得那地方终日见不到阳光,显得很阴森,不过这种环境到也适合做这个生意。”

“虽然地点鲜有人知,但店里的生意却很火,几乎每天都有人把死去的亲属送进来。于是我就把死人搬进搬出,我的职业其实就是一个搬尸工……”他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除了我,还有一个小伙子也是搬尸工,他和我一样,长得又高又壮,除了我俩公司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老板,一个是专门给尸体化妆的化妆师。”

“虽然这个工作很埋汰,但老板人不错,工钱从不拖欠,而且有时还有加班费,所以我在那里一直干到了现在,如果没有发生那件可怕的事情,我可能还有一直干下去……”

这句话仿佛刺中了薛强记忆中某个敏感的部位,他的思绪被引回到了事情发生时那恐怖的一幕。立刻,他的情绪重新波动了起来。他开始不安地搓着手,喃喃自语着:“幻觉?不,不是……那不是幻觉……”

“你什么意思啊?”我的神经也被他搞得紧张起来,瞪大眼睛追问道:“你说什么,什么幻觉啊?”

“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我该怎么形容?”薛强不知什么时候重新握住纸杯,一些水花溅在了他面前的地板上,手中的纸杯也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顿时觉得有股阴风从我脑后吹过,竟然打了个哆嗦,我皱起眉头,问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

薛强的目光游离着,好像在躲避我的目光,又像是在躲避某种可怕的东西,他使劲儿的咬着牙,似乎鼓足了巨大的勇气,大声的说:“不,你不会相信的……你肯定不会相信……我看见了……”因为有些接不上气来,他不得不停下话语,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看到这个阵势,我不得不走到薛强面前,用手扶着他的肩膀,小心地询问道:“你,你究竟看见了什么?”

薛强紧紧地闭上双眼,他的眼珠在眼皮里面无机的转动着,终于,他似乎鼓足了勇气,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鬼,一个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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