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有时是一种顽固不化的东西。大文学很多的夜晚辗转,在宿舍里早早爬上床,无聊的电视剧,上网,一群陌生的人,以往的同学都不停地给她发着信息,不想说话,看着别人问着最近好么,不停跳动的窗口,安静又沉默。
高中的生活是怎么样的呢?现在回忆起来很空白而艰难。罗峰和小日本上了同样的学校,微安和张强一米上了同一个学校。奇迹没有发生,罗峰的中考成绩即使努力了很久还是没有太多的起伏。考试成绩出来的时候,大家都沉默走了一路。这些都是听说。她对于这些人名不能联系出他们的样子,只是听着别人说,和她很熟悉的人,她不应该错过的情节。只是她模糊了印象。
三年的时间,发生了什么,错过了什么,高中三年几乎花费了微安一辈子的力气来生活,还记得么?那些细节,那些情绪,只剩下回忆了。微安不想回忆。
生活本身没有什么好或者不好。她反复思索着一天来的所有片段,微笑,工作,打字,交际,一个词一个词连接的生活,满满的一条线索,可是,本身没有太多生活的姿态,只是在生活,持续着动词,而忘记了生活这个名词的所蕴藏的心情。大文学
她更趋向于安安静静地待在角落里,一个人带着耳机,几乎是每周必做的一件事情,看岩井俊二的四月物语,故事的本身干净透明,仅仅关于幸福简单而纯真的寻找和等待。
四月的北海道依旧是寒冷的气息,少女榆野卯月踏上了驶往东京的火车,一段奔赴幸福的温暖的旅程。她笑容甜美,有青草的气息,在安静的四月卯月一个人常常去一家叫“武野藏堂”的书屋,一个人可以去看激烈的电影,一个人可以做在绿地上油漆斑驳的木制白椅上静静地看买来的书。浅浅的微笑着。初来的不适,小心翼翼,通通淡去,这些都不能让她落寞,在这个四月里,有这样的一个男子让她想念,并且,还生活在她周围。长崎,高中时学长,现在在武野藏堂做兼工,这就是她只身远离的选择大学的理由。大文学
看着时间里,她不再是面对着喜欢人的物柜发呆,然后偷偷模模地将他的铭牌抽走,砰砰的心跳使她低头疾走的女孩。如今她可以在书屋里扬起脸,迎上他的目光,淡定地微笑。她不再是出电影院外被陌生男子尾随时,害怕而狼狈地骑车急驰的女孩。她穿着黑底粉白碎花裙子在青石的街道上缤纷的花雨中慢慢游走,裙子沿着雪白的脚踝荡漾出一片暗涌,花瓣落在发上,肩上,又被拂去。像朵骄傲的花喜庆地盛放直到被他认出,直到那一场瓢泼大雨。
四月的雨,爱情让细雨降临的滂沱,毫无防备。那个喜欢在雾霭朦胧的草地里,披着半长的头发弹吉他的男生,那个在紫色烟圈中,面容陶醉在拨弦声的女孩。终于长崎看着眉目熟悉的卯月,从时光里认出了她,“你是不是高中的学妹?”卯月羞涩的笑了,等待终于落地成花。
记忆还是会突然碰撞过来,想起自己抽屉里面第一双针脚很差劲的手套,那是冬天里面自己不争气的手背上长满了冻疮,一个男生嬉笑着在周末的时候带着微微蹙起的眉头,说道,为什么不带手套,微安笑着说,因为还没有人给我织手套呀。
想起旁边那颗因为自己一声戏言而让男生旷了几乎一周的课跟着别人的货车到了东北的长白山,在那里捡到的火山石,比什么都珍贵。
想起两个人常去的彼此中学中间路途的那一家咖啡店。那里有一个很棒的吉他手,微安曾经微微羡慕地说我也好想学吉他哦。男生递给她一个白痴的眼神,不会去学哦。微安整理好表情,淡淡地说,我才没有那个钱的。于是男生又花了一个学期去学习吉他,到可以炫耀地站在微安面前,说道,来,叫师傅。
许多想起都只能藏进记忆的缝隙里,掉下来的灰尘让微安忍不住想泪流。他的脸总是模糊的,这样的人到底还是负了么,不知道是辜负了自己,还是自己辜负了他,后来怎么会变成那样?微安不敢继续想关于他是谁。
从惴惴不安地抽柜上的名牌,虔诚的看他在乐队演出,读名作家国木田独步写的《武野藏传奇》,到考进这所大学,时常在书屋徘徊,她所做的这一切只是等待这刻的到来,自己不停地倒数,像个虔诚的教徒。
尽管这些很微小,平静的没有波澜,如似水的日子。但正像卯月自己呢喃道的:“你真的很有名,在我心里……”其实,这已然是一份奇迹,在高中成绩糟糕的卯月凭的是山崎,还有武野藏几个字的信念像幸福的咒语一样考上了东京的高校。暗恋,是一股力量,简单,而可以滋生更多的勇敢。
在钢琴和长笛的交相的辉映中,回响着卯月一如既往执着的问候;在吉他和细碎的鼓点衬托下,她在大雨中幸福地奔跑。最后,从伞上滴落的雨珠突然慢放变成清晰的一粒,而在长笛的优美旋律中,她的微笑成了电影的最后一个画面。
不出门的日子里,微安时常做着一个小小的梦,眼睛里弥漫着陌生,天空沧澜,背影苍白,没有拥抱,没有声线,坐在低低的门槛,眼神里捧着一串模糊的开门的声响,空白了一屋子的冷漠,一个男子远远地离开,没有回头,就这样消失在地平线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