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多,门前走过一群背着书包,骑单车的孩子,成群结队或是三三两两。大文学他们脸上有青春的气息,有神气。意气风发。
喜欢这样的角度看着,如同看曾经的自己还有曾经的那些人,一起走过的这些路,一路上有说有笑,还年少无知,还有许多的无畏。
多么好的年纪。可以无知可以天真,可以肆无忌惮,脑子里面的东西可以东南西北,不着边际,都可以用想象力丰富来夸奖,可是随着年岁增长,漫无边际的想法都被当作幼稚,不现实,活在这样想法里面的人都是要遭到批判的。
目送那些孩子到尽头。那些笑着的脸庞都好像是过去的我们。范玮琪的歌声慢慢跟着广播扬起来:一双闪着泪光的眼睛,要多努力才能把雨看成星星,握住我手但别给我同情,执着的人要从倔强寻找勇气,好像很近瞬间又远离,很难实现才叫梦想才要决心,我们终于一起来到这里,当我激动不能言语把我抱紧,我们隔着一颗心的距离,有笑有哭地去回忆,夏天秋天纯真蜕变的电影,会是一辈子做不腻的事情,静静隔着一颗心的距离,交换最真实的情绪,庆幸太不勇敢的纪念日里,你曾经给我多重要的鼓励,好像很近瞬间又远离……
歌名是一颗星的距离。静子在屋里跟着哼着。
忽然一阵风袭来,她闻见自己白衬衫上洗衣粉的味道,觉得心里有一种淡淡的却是幸福的感觉,牛仔裤发白了,穿着还是很舒服。很随意很简单的事情,就是静静生活吧。
打开电脑,某个电视直播里面屏幕上有个老太太刚好喃喃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幸福。大文学
然后就没有关于幸福的话题的下文了。
她懊恼自己没有早些打开电视。自己跟自己赌气,不说话。转念一想,就觉得自己可笑了。就算听到了,又能怎么样,每个人的幸福都有不同的形状,谁能把谁的幸福当成蓝本。
大一的班级聚会,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微安不适合这样的场合。一顿饭下来,说的话也是屈指可数的,旁边的女孩子小声嘟嚷,杜微安,你怎么都不说话呀。
啊,没有,说什么呢。
你怎么都是用左手吃饭的呀?微安不喜欢那个女生大惊小怪地惊叫样子,一下子周围的眼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就像舞台上手足失措的小丑,聚光灯下面有片刻的恍惚。
为了变得更聪明咯。她嘴角不轻易地晃过微笑,身边的女孩子又开始兴冲冲地说,恩,好,我也来开发我的右脑。
就你那白痴程度已经是无可救药了。旁边男生挤兑她,一群人哄堂大笑。她嘟着嘴巴和他们理论着。
微安低着头,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过去的有一段时间,微安都是用左手写字,吃饭。
她一写字,身边就有一些好奇的人围了过来,为什么用左手写字呀。
这样是为了开发右大脑呀,人会变得更聪明。
哦,这样呀,难怪你那么会读书。大文学
微安笑笑。
也有人学着她的样子用左手写字。
秦楠望着她一笔一划认真地在纸上写着有些扭捏的字。只有南木从来不问原因。
“南木呀,如果有一天,你变得好高好高,手很大很大,还有很多钱,然后站在我前面说,跟我走吧,那该是多美好的画面呀。”她突然转身笑着说。
南木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发出声音,半响他才开口,如果不是如果,那该多好……
微安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笑着回头,你这傻子,我乱说的。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太阳掉下山的那一刻,橘色的灰尘笼罩了他们一身的朦胧。这是她和他的秘密。
走啦~旁边的女生推搡着她,突然回过神来,一颗眼泪没有征兆地掉落下来。她自己都吓到了。一群人喜洋洋地没人发现她掉眼泪,包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慌忙打开背包,手指轻轻碰到了那张名片,顾北辰。
心里涌起了温暖的念头,轻声地朗诵了几遍,顾北辰。
直接跳跃那封未读短信,编辑给名片上的号码一条短信,很快发送,起身,拉着身边女孩的手,涌进一堆人群里去。
我想见你。
这是一种缘分吧,几千万人之中遇见一个人的机遇,在遇见的基础上面又加上了一个词有感觉的。
半夜十二点三十六分,微安枕边的手机扑腾了几下,白晃晃的光摇醒了她。她抬头就看见墙上她用黄色便利贴写着的那一段话。
寂地有这样一段话:是的,有一天,我想到这样的世界,没有强烈的爱,也没有恨,平静安宁地站在这里,把所有的强烈的感情都归于这里人声沉寂后的安详里,有一种幸福,是一个人也能到达的,就是心的平静。
心里淡淡地寂寥。
手机里躺着一个问题:你是谁。
号码是已经可以背诵的那个陌生人。
她嘴角扬起笑,手指停留在键盘上,最后还是没有回复。怎么告诉你,我是另外一个你不知道我存在,而我却对你念念不忘的一个陌生人。这样的理由太差劲。
就是我也不知道,你是谁,而我是谁。这只能是一个沉默的时刻。只是女人第六个感觉决定了想要认识的想法,他似乎是早就认识了的人,莫名的亲切感,似乎他就是记忆里面的一个缺口。
只是一个感觉,而感觉是世界上最不靠谱的东西了。
公关关系的课时应该是这个学期称得上无聊的科目。一节课下来,整个教室百分之六十的人在睡觉中,百分之二十的人在捣鼓着手机,百分之十的人心里已经飘着远去,百分之十的人大概就在乖学生的堆子里扎着,脸上都是一脸迷茫和困顿的样子,只是手还是和投影仪的字幕保持一致,笔记满满地流着……
微安处于一半一半的人群当中的一个,一半时间和不远处的死党发着短信,一半时间用来抄抄笔记,算是听课的一种标志。
哎,你说我们一会去吃什么呢?
肚子立马配合地咕噜起来。哎,你把我肚子里的蛔虫呼唤出来了。
我想吃炒米线……
转头看见死党郭晓静眼角下敛,嘴角嘟着,一脸可怜的馋猫样,两个人相视一笑。
哎,我也是,可是咱荷包亏空了吧,财政赤字。
你就残忍地打碎了我的梦呀~我们真可怜。
还是食堂里待着吧,饭卡上还有银两来着。
好吧好吧,我真是爱人民币呀~~阿门,我有罪,天上砸人民币来惩罚我吧~
微安忍不住扑哧笑了起来,一抬头刚好对上了公共关系老师惨淡的脸。这个角度刚好看着她樱桃小丸子的发型下,带着一副黑框的眼镜,眼镜滑落下来刚好和下眼角形成一条线,好像女乃女乃带老花眼镜的样子。明明是二十几岁的人,长相清秀,可是语调却和七十岁的老者有得一拼,声音就像夏天的撒哈拉沙漠里滴下的水,立马就蒸发了,能够捕捉到一些都叫奇迹。
哎。
时间晃荡得过去了。铃声响起的时候,班级的一些同学应景地伸伸懒腰,大声唱起解月兑。
年轻老师脸上有明显的失落,微安突然心里一紧,那么她的一辈子就这样晃过了么,曾经想象过多么美好的未来,就是这样么?
幸福专卖店的微笑姐姐,那么你现在是幸福的样子么?
哎,吃饭吃饭吃饭去咯~郭晓静动作迅速地跑到身边。
微安笑着,晃了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