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那天晚上胃疼地厉害,在床上翻来覆去,冒了许多冷汗,想要喝热水却爬不起来,蜷缩在一团,不久,脚步急促地停在了微安床前,他右手掌心里面有两颗药丸,左手是一瓶温热的水,眉头都是担心,微安错愕了一下,拿过他给的药就着水就吃了,一瞬间都没有疑惑,只是觉得很自然,吃完药之后才想起来要问什么,他已经善解人意地回答到,这么多年了,老毛病依旧没好呀。大文学口气藏着批评又携带着关心,浓浓的情绪让鼻子微微发酸。
大学以来有过好几次胃疼,半夜挣扎着起来吃药,两三次疼得不行了,一个人去医院打点滴,也幻想着有一个人对自己冷暖自知,只是一直硬撑着。
药丸苦涩的感觉弥漫不去,微安皱着眉头,热水温暖了肚子,好受了许多,这会才更感觉到药的滋味,当即有一颗糖放进了嘴巴里面,很熟悉的感觉,自然地笑了起来,抬头望着他说,好吃。
他一脸宠溺。这么多年,还是最爱吃这种糖了。做完一切以后,他轻轻说,睡吧。然后关上灯和带上门就走了,只留给微安一个熄灯前的背影,厚实可靠,如山。
那一夜,睡得格外踏实,从来没有这么舒服的觉了。
睡醒了以后,门轻轻就被敲响了,好像门外的那个人似乎明白自己房屋里面的情景,有些吓到,好像武林高手一样。
一碗温热的皮蛋瘦肉粥被端了进来,时钟指向九点,这个时候,应该没有卖粥了吧。对方已经看懂了一般,开口说,喝吧,我做的。
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喝下去的,到现在微安都记得,那是一种无比的温暖。有一句歌词微安始终记得,日子再忙,也有人陪你一起吃早餐。
这就是微安心里最向往的幸福。而他给了。这个时候,如果他突然单膝下跪,微安都会含泪笑着说愿意。脑里出现了这个奇怪的想法。
那双眼睛似乎洞悉一切,他宠溺地说,傻丫头,不是就想以身相许了吧。大文学
下意识回了一个,屁,做梦。
说完,愣了一下,两个人都笑了。
此刻这个人和她两个人就像无业游民一般,待在屋子里面,整天无所事事的。
喂,我们出去散散步吧。
面对前面这个伟岸的人影,微安从地上爬了起来,简单地点头,好。
是下午三四点,公园里面的人群不多。两个人捡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在石凳子上面,继续做着木头人。和散落在四周的情侣有着不同的地方,不是甜蜜在一起,而是彼此分落在椅子的两边,却有着一种和谐感觉,给人老夫老妻的错觉。
前面突然来了一对拍摄婚纱照的情侣,还有一个拿着照相机,对着他们捕捉幸福时刻的摄影师。
微安脑子里面跑出以前在海滩边看见两个小朋友一起在海边堆沙屋。一间又一间小小的沙屋在小男孩手里铸造起,她在一旁安静地看,小男孩大男子气概地说道,等以后,长大,我娶你进门,住进沙屋。小女孩认真地点点头,快乐地笑着。到后来,站在海边依旧会想起两个小孩子彼此之间的承诺。看着海水涌上来,所有的沙屋都变为乌有,跟誓言一样捱不了长久。变质的誓言只是比立下的誓言多了几天或者几个月的延喘。如此罢了。而那时却是肯定的相信。想起一句话,堂皇转眼凋零,喧嚣只是短命的别名。
不知道为什么嘴巴里面吐出一个句子,如果这个摄影师爱着新娘。
心有灵犀一般,秦楠被勾起了一丝笑意,跟着说道,而这个摄影师是新郎的弟弟。
故事被挑了起来,索性也就跟着继续下去。大文学
而新娘也喜欢过这个摄影师。
但是摄影师和她都以为是单相思。
她为了接近他,所以和新郎在一起。
发现新郎却真的喜欢上她了,潜移默化的。
任何情感放在时间里面发酵,都会慢慢地日积月累,就如同滚雪球一般,最后变成一份可以堆积成为雪人的雪球。两个人还是你一言我一语地接着说道。
所以她答应了和新郎在一起,决心忘记他。
因为如此距离太近了,她反而越陷越深了。
新郎是个单纯的人,对她的好从来都是发自内心,不要回报。
她却更加内疚了。
爱情和亲情也成为了摄影师心里头的一个疾病。
在某天,新郎拿着一枚戒指跪在新娘面前。
新娘却找了摄影师,想要问他,当作最后的一个赌注。
而这之前新郎却已经早已找到摄影师,笑着说,你可以帮我们拍婚纱照么,我最想要你见证我们的幸福了。
于是,摄影师以为新娘也是为了得到他的祝福,所以他笑着说,很好,要幸福。
新娘转头,没有说话,泪已经落下来。
他以为是幸福的眼泪,他于是转身,微微地颤抖,就像因为开心而喜悦一样。
接着就是今天这个局面了。秦楠做了最后的铺陈,两个人相视一笑。
笑着,微安恍然发觉了心安,这个感觉不是只有罗峰才可以给她的么?慌乱地摇着头。
秦楠焦急地望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微安,给你治疗的那个医生,你还记得么?
记得的。微安不知道为什么他提起了这件事情。脑子里面浮现起了那个医生的样子,那是专门给他做记忆恢复治疗的医生。那个清清瘦瘦的脸庞上流露着干净的笑容,睁开眼睛以后,见到的唯一可以安心的脸庞。
看着微安的脸庞,秦楠停顿了一下,你就这么相信他么?
愣了一下,为什么不相信呢?这个回答似乎让他有些受伤,眼眉渗出一丝凄凉感。微安竟然一下子想起了辜负一个词,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一样,动了动嘴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
秦楠却直接跳跃除了另外一个问题,我的最后一个要求,你跟我回去。
回去,微安跟着念叨了一下这个词,发现自己浑身都开始不自在了,那个寒冷而又潮湿的地方么。恐惧从心底延续起来,嘴唇开始颤抖。
我可以说不么?一双无辜而又澄澈的眼睛对着他发出求救的信号。
你说呢?秦楠的手抖动了一下,就在望见她的那一刻,心里延展了一个念头,想要抱住她,告诉她不要怕,可是手握成一个拳状,还是忍住了。
有些事情,他想要明明白白地知道清楚,不可躲过去的,她已经丢下他一个,独自躲起来太久了,他要她一起去面对。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一下子从椅子上滑落到地上了,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秦楠只是微微地沉默了,转了个身,在她身后说道,你知道,我把一个人救出来,我也可以再把他送回去。
话已至此,微安只有冷冷地僵直了背部。不再说话。
拍摄的幸福的人已经不见了。
她和他的话题也斩断了,只剩下沉默。
这些天好像在他身边任性惯了,微安总是习惯用孩子气的语气说话了。每次都很管用的,可是现在都没有用了。他是一座冷漠的山丘。
夜里,突然下起雨了,很久没有见过雨了,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就把每个雨天都当庆祝的日子,光着脚丫就跑出去了,推开天台的门,冲进雨帘里去,雨水冷冷地落在身上,落进眼睛里面,跟着身体的曲线往下流淌着,欢欣鼓舞。
后面有一把伞顶在了头上,雨水停歇了,只剩下脚步的雨滴在跳舞,一个浴巾环绕着微安的身体,暖和了一些,不用回头就知道是南木,嘴角微微抿在一起,脑子还停留着是保留着个温暖的感觉,还是直接推开他。
他却开口了,就今天不行,乖,我们下去吧。
微安不动身,还是站着。
一个拥抱落了下来,扎扎实实地在身上萦绕着,他在耳边说,最温暖的词是我们,我多么感谢那是你……
微安愣住了。身子月兑离了地面,腾空起来。心里充实起来,原本空落落的角落里面丰盈着一种感觉,说不出的舒适。
那一瞬间,是相信,毫无保留地。
我是不是看错了事情了,你不是我想象的那个可恶样子的么?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是的……
一碗温热的板蓝根递到了嘴边。
喝下去,不然明天一定要感冒。他口气里面全部都是关心和威胁的味道。却没有不舒服,心被抛在温和的水里面,安然地呼吸。
南木北雪,睡前,模着手链上的字样,不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