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痛苦的夜晚,我还是比较喜欢白天的那人。大文学每天不管公事有多忙,他都会抽空教写字,他教我的第一本书,是《诗经》。
至今,我还清楚记得第一首是: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以前路过私塾时,常听到里面的小孩们摇头晃脑地吟诵这首诗,当时就觉得,关关雎鸠,这四个字听在耳朵里多悦耳动听啊。
那男人对我说:“雎鸠是一对爱情鸟,对爱情忠贞不贰的鸟,传说雎鸠雌雄形影不离,如果一只死去,另一只也会跟着死去。大文学关关,是它们一递一声的相和而鸣。这诗是用雎鸠关关和鸣之声,比喻男子在向女子求爱。”
原来是这个意思,我突然想起了燕子。我心痛地低声吟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燕子出嫁的那晚,我不正是如此吗?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却求之不得,唉!
“蛮子好聪明啊,只看了一遍就会背了呢。”那男人惊诧地看着我,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他,不会知道我在想什么。
“蛮子,你知道吗,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觉得你好像长在秋水边一株带着露水的蒹葭,”那男人把我搂到怀里,在我耳畔说:“下面教你的第二首,是我《诗经》里最喜欢的一首,你要好好听啊。”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大文学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芦苇密密又苍苍,晶莹露水结成霜。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旁。逆流而上去找她,道路险阻又太长。顺流而下寻她,仿佛就在水中央。芦苇茂盛密又繁,晶莹露水还未干。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边。逆流而上去找她,道路崎岖难登攀。顺流而下去寻她,仿佛就在水中滩。芦苇片片根连根,晶莹露珠如泪痕。我心中那好人儿,伫立在那河水边。逆流而上去找她,路途艰险如弯绳。顺流而下去寻她,仿佛就在水中洲。”
一边听那人讲解,一边的我仿佛看到,一位白衣如雪的男子行走在秋水之滨、大片大片的芦苇花地里,好像他不停地在寻找着什么,可是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漫天飘舞的白色芦花。可遇而不可求,这是一厢情愿的爱情,令人绝望的爱情,可怜的男子,他的深深眷念被伊人给辜负了。
“蛮子,蒹葭一样的人儿,应该有个蒹葭一样的名,才相配,你的名太俗气了,”那男人放下书卷,看着我说。
“我的名是父亲起的,这由不得我呀!”我不好意思地说。
“是啊,名是父母所给,不可以改。蛮子你还没有起自已的字吧?”那男人问。
“起字?蛮子没读过书,不会起字,也没想过起字,我们穷人家没那些礼数,都是直呼其名。”我恭敬地回答。
“那让我提前给你起个字如何?”那男人来了兴致,满脸地兴奋,他似乎总想操控我的一切,唉,反正我现在人都是他的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我随口说:“但凭明公作主。”
“我字子华,原取‘明洁高华、纤尘不染’之意。‘明洁高华’,‘高……华’,能和‘华’字相媲美,就只数‘高’字了,子高,你,就字子高吧,以后我叫你子高。子华、子高,子华、子高,妙极,妙极,绝配啊!……”那人得意洋洋地念叨着。
听那人不停地念叨“子华、子高”,我的第一感觉就像关关睢鸠,那样的悦耳动听。子高,我喜欢这个字。
之后,陈蒨一直喊我子高,全府上下也跟着这样喊,时间长了,蛮子,我的本名,被众人淡忘,子高代替了我的原名,以致后来所有人都误会是那人给我改了名,其实不是的。
十六岁前,我是韩蛮子,属于自己的韩蛮子;十六岁后,我是韩子高,属于陈蒨的韩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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