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躺在医院病床上的钟爱唯突然大叫一声,卓彦非慌忙握紧她垂在一侧的小手:“老婆,是我!”
“嗯……”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情景,眼神茫然,有一会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哪儿?”
“老婆,你终于醒了。”卓彦非似乎很高兴地帮她捋了捋散到脸颊上的发丝,柔声说道:“笨丫头,真把人吓死了,你住院了。”
“我怎么了?”意识渐渐清醒,她有些莫名其妙地想坐起来,卓彦非赶紧将她按住说道:“躺着别动!你头受伤了,给我老老实实呆着。”
刚才钟爱唯在车祸现场晕倒后,后脑勺重重撞到地面,瞬间失去意识,正好救护车在旁边,就一起被送到了医院。
“受伤了?”她想伸手模头,但又被卓彦非制止住,不过被他这样一说,倒真的似乎感到隐隐作疼。
“哎哟……”她抬抬眼皮,瞅着额顶隐隐的一圈白色,装模作样地叫起来。
“是不是很疼啊?”卓彦非脸色果然紧张起来,用力抓住她的小手。
“头不疼,身上疼。”
“哪里疼,我去叫医生。”
“不要!”看到卓彦非伸出手臂想按墙上的呼叫铃,她及时制止:“老公,你不准我动,我难受得浑身疼。”说完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瞅着对方。
见状,卓彦非脸色缓和下来,狭长的眼角眯起,唇角淡淡地挑起来,松了一口气坐回床头说道:“这样啊,那老公帮你揉揉?”
“不要!”一下就觉察到对方的不怀好意,她很干脆地拒绝,也许是见她还能开玩笑,卓彦非的精神放松多了,唇边的笑意慢慢加深,一瞬不瞬地瞅着她,好象一松眼她就会跑了似的。
在他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钟爱唯难为情地往薄被里缩了缩,没安静几分钟,又不安地欠欠身,看样子还是想起来。
“还是不舒服吗?坐起来是不是好些?”卓彦非起身帮她把床调高一些,扶着她靠着床背坐起来。
钟爱唯就势掀开薄被说道:“老公,我想去洗手间。”不是连这也不允许吧,那也太不人道了。
“哦!”卓彦非点点头,拿起放置放一旁的外套披到她身上,又迅速弯,将床脚的鞋子替她穿到脚上,扶住她的腰肢说:“我扶你去。”
“那,到门口就行了啊!”
钟爱唯无语地把手递给他,心想她该伤得有多重啊,怎么自己不知道呢,不过嘴角还是不经意地挑起幸福的弧度。
从洗手间出来后,钟爱唯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抿着嘴瞅了眼立在门旁的卓彦非说:“老公,我想出去买点东西。”
“想买什么?我替你买。”
“不了……”钟爱唯有些犹豫地坚持:“我自己去。”
“是不是肚子饿了?”卓彦非扶住她肩膀哄着她:“乖,去床上躺着,老公去帮你买。”
“不是……我想买些女人用的东西,你去不方便。”
闻言,卓彦非朝她身上上下瞄了几眼,似笑非笑地问:“什么东西?”
“卫生jin啦!”钟爱唯没好气地白他一眼,看他脸色僵了一下,转转眼珠,有些为难他地问道:“老公,这你能买吗?”
卓彦非果然被难到了,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可是看到她打算往外走,不放心地拦住她说:“还是为夫去吧,你回床上躺着。”
“哎,你知道要买什么样子的吗?”被他塞回床上,钟爱唯想起什么似的叫了一声,但对方也没说话,替她掖紧被角就大步走出病房。
他前脚刚出去,一个女医生带着个护士一起走进来,见状,钟爱唯想从床头坐起来,医生笑着拦住她说:“别动,就躺着吧,我是你主治大夫,我姓程,现在感觉怎么样?”
护士将手中放着医疗器具的托盘放在她床头柜上,从里面拿出血压计说:“把手伸出来,给你量个血压。”“程医生,我的病不要紧吧?”她听话地将胳膊伸出去问道:“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刚才在洗手间的时候,她对着镜子检查了自己后脑勺的伤势,虽然缠着纱布看不清楚,但自我感觉不是很严重,倒是突然到来的大姨妈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怪不得今早有些反常呢,说来也奇怪,她对那些因意外而发生的血会晕,对自己的生理周期却没什么感觉,只是每个月都有几天难受得要命。
“不急,还要留院观察个一两天吧!”程医生四十来岁的年纪,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相当和蔼地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头晕、发冷、或者有想吐的症状。”
“头有些晕,其他还好。”
“嗯!”医生点点头,在手中的病历卡上作着记录。
“1床,你老公对你可真好,真让人羡慕呢!”小护士见缝插针地说了句。
“是吗?”钟爱唯扯了扯唇,尽量表现得自然,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满足。
“是啊,你刚才晕过去了不知道,”护士边替她胳膊上缠腕臂带边说道:“你才送到我们医院不久,他就赶过来,心急火燎的,那种紧张劲,我们看到了也替他着急呢,幸好你醒了,否则还不知道会怎样。”
“我晕了多久了?”钟爱唯只记得当时看到车祸现场就晕了,后来的事并不清楚。
“大概一个钟头左右吧……”护士往腕带里压着气:“其实当时给你做了急救已经好多了,但不知为什么,你就是不醒。”
钟爱唯哦了一声,脑海中突然又冒出车祸现场看到的情景,咬咬唇没有出声,护士也不说话,凝神听着血压计里的声音,过了一会才说:“高压90,低压60,血压有点偏低,怪不得你会头晕呢。”
钟爱唯点点头,程医生在病历卡上刷刷写了几笔说道:“你先休息一会,等会会有护士过来,带你去做全身检查。”
“还要全身检查啊!”钟爱唯有些不情愿地问:“有这严重么?”
护士替她松着腕带,笑着说:“严不严重我不敢说,不过特别重视倒是真的,这可是你老公特意要求的,连我们院长也过来发话了,要我们全科室所有医护人员一定要好好照顾你。”
“谢谢你们!”她的话倒弄得钟爱唯相当不好意思起来。
“我过一会来推你去检验科做脑部核磁共振,你先躺一会吧。”护士收起血压计,照顾着她躺回床上。
看她们出去后,钟爱唯睁大眼盯着天花板瞅了一会,突然想起一件事,从床头柜的提包中找出手机,给王丽拨过去。
“喂,小唯,是你吗?你醒了呀?”电话一接通,王丽激动的声音就冒出来:“不要紧吧?”
“我没事,你们都在哪呢?”
“哦,刚才我们送你去医院,正好遇到你老公,他说会照顾你,让我们不要担心,所以我们请示总监后接着去采访了。”王丽只顾一个劲地说道:“小唯,你刚才简直把咱们吓死了,怎么好好的会晕呢?你可得在医院多住几天,好好检查检查……”
“我不要紧的!”钟爱唯赶紧截住她说:“估计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小唯,你安心养病,不要担心工作,有我们呢!”从手机那边传出其他同事的吼声,估计王丽开了免提,声音有些吵,然后听到王丽叫道:“小唯,你老公好帅啊,比传说中还要迷人呢,哇……”
“哎呀,王丽,我头有些疼,先挂了!”唯恐她越说越跑题,钟爱唯赶紧挂了电话,然后往病房门口张望了几眼,虽然一直知道卓彦非很宠她,但从别人口里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甜蜜。
又过了十来分钟,卓彦非优雅颀长的身影才从门外闪进来,见她老老实实地在床头躺着,似乎很满意地点点头走上前。
“老公,你买到了吗?”钟爱唯故意盯着他手中的购物袋,有几分调皮地瞅着他。
卓彦非不说话,直接将手中几个超大号的购物袋搁到床头柜上,然后扶她在床头坐起来,往她身上披着外套说:“自己去可以吗?不如老公帮你吧!”
“不用!”
钟爱唯无语地推开他,往袋子里瞅了一眼,失声问道:“怎么买这么多啊?”
“不知你要什么样的,所以每样拿了几包。”卓彦非理所当然地反问:“反正总要用的,难道你让为夫每个月都去买啊?”
钟爱唯嘴角抽了抽,心想以后我不能自己去买吗,难不成我每个月都这么狼狈呀?不过还是扯扯唇角夸道:“也对,老公你真聪明。”
探头在袋子里翻了翻,她惊奇地掏出一袋东西叫道:“老公,这是成人纸尿裤,老年人用的吧?”“哦!”某卓不明所以地挑挑眉,心想有什么区别吗?
钟爱唯又从塑料袋中翻出几大包印着可爱宝宝的物件,哭笑不得:“卓少,这是尿不湿,婴儿用的,你不会认字啊?”
“功能不都是一样的吗?”卓彦非小声嘀咕了一句,想到去医院的小超市买这些东西时,两件导购大婶一直热情地围着他打转,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在那仔细研究吧,而且也不太方便说是要买卫生用品的,所以只好把一列货架上的东西都打包带回来了,看着钟爱唯背对着他在购物袋里翻着,时不时瞥他几眼,一脸的躲躲闪闪,好笑地摇摇头,双手环胸站在她斜后方瞧着。
钟爱唯终于袋中找出一包夜用护冀的,扭过头瞥到某男饶有趣味的神态,脸上红了红,嗔道:“看什么看,非视勿视,不知道么?”
卓彦非微微挑起唇角,也没有说什么,看到她绕过自己,碎步走向洗手间,不由得笑起来,心想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看上去是在生气,其实却是撒娇;看上去很野蛮,却是为了掩饰羞涩,但不管是刁蛮还是可爱,都让人那么喜欢。
——《名门小妻》花卷儿——
不久后,核磁共振的报告单显示,钟爱唯脑部没有什么大问题,但医生还是建议她留院观察一两天,虽然她不想呆在医院,但这正合某卓的心意,只得不太情愿地住下来。
“老公,你今天不去上班吗?”
已过了下午两点了,察觉到卓彦非丝毫没有走的意思,钟爱唯提醒他说:“放心吧,我没事的,这里还有这么多医护人员看着,你下班早点来看我就行了。”
“为夫还真有些放心不下你。”看了看她苍白的小脸,卓彦非心疼地坐到床沿,模模她脸颊说道:“看你,气色这么差,要是为夫走了,你又不舒服了怎么办?”
“我哪有那么弱不禁风,刚才不过是个意外罢了,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没缺胳膊少腿的。”
“胡说!不是不许你在我面前乱说话的吗,不准淘气,为夫现在命令你乖乖地躺下来休息。”
“不嘛,老公,我早晨已经睡了好久了,再睡的话晚上会睡不着的。”钟爱唯拉着他的手哀求。
卓彦非没有办法,只得倚在床头,将她搂在怀中,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夫人,你早晨为什么会晕倒啊?”
闻言,钟爱唯又想起公路上看到的一幕,没有说话,身体却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卓彦非敏锐地感觉到了,将她往怀里拉了一点,扯过薄被将她密密地裹住,问道:“冷吗?”
“不冷……”
“老婆,你是不是有心事?连为夫也不能说吗?”将头埋在她肩窝,卓彦非轻声问道。
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暖,钟爱唯没有说话,眯起眼,眼光渐渐悠远,似乎沉浸在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卓彦非也没有再开口催促她,特护病房里只听见两人细微的呼吸声。
又过了一会儿,卓彦非以为钟爱唯不会再回答的时候,才听到她低低的声音,语速很缓慢,似乎说出来的话很重要,需要她仔细考虑:“其实……我对6岁以前的记忆一直很模糊,我以为是自己忘记了,但今早……我不小心看到一起车祸现场……我看到有人把那个人抬出来……我不知道他活着还是死了……但是……”
卓彦非从背后搂紧她,沉稳有力的手掌绕过她的腰肢,将她微微颤抖的小手包在掌中,摩挲着,似乎想把自己的勇气灌输进去,于是,断断续续地,他从对方梦呓般的叙述中还原了她脑海深处的,封闭了十几年的一段记忆——
那一年,钟爱唯六岁多,本应该是小学一年级的年龄,因为一次意外请假,留在家休息。
估计是早晨九点左右,她因为不舒服,正赖在被窝里睡懒觉的时候,被一阵争吵声惊醒。
听到争吵声是从客厅里发出来的,她从床上爬起来,趿上小拖鞋就跑出去看热闹,那个时候的她很顽皮,即使身上有伤还是一样的精力旺盛,远没有现在文静。
她的房门没有合上,所以站在门口,便看到父亲岑正然和母亲钟雪茵在客厅里拉拉扯扯,情绪很激动地说着什么,具体内容她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仿佛听到母亲说父亲是个骗子,毁了她终生幸福什么的,而父亲就一个劲地哀求。
“爸爸,妈妈!”她奇怪地走出去叫了一声,立刻,客厅里的两个人停下动作,都扭头看着她。
“小唯,妈妈带你走!”钟雪茵愣了一下后冲过来,仿佛想把她拉到身边似的,却被岑正然扯住了。
“茵茵,不要走!”她听到岑正然这样求着,然后他扭头看着小爱唯说:“小唯,求你妈不要走!”
小爱唯莫名其妙地跟着重复了一遍:“妈妈,别走!”许是眼前的一幕让她有些慌张,补充说道:“妈妈,我不要你离开爸爸。”
“小唯,他不是你爸爸!”钟雪茵失控地叫了一声。
岑正然在一旁阻止:“茵茵,你乱说什么?”
闻言,钟雪茵又愣了一下,眼中流出泪,却发狂地笑起来:“哈哈……是我在胡说,岑正然,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说完,她不顾一切地向外跑去。
岑正然立刻往外追,小爱唯在后面叫:“爸爸……妈妈!”也跟着跑过去。
见状,岑正然停下来,回头将她一把抱起说:“小唯,我带你去把妈妈追回来。”
跑出大门,看到钟雪茵已经跳上停在院中的小车内,正启动引擎。
“别走!”岑正然抱着小爱唯拍打着前车门,但轿车缓缓发动,车内的人似乎拼了命地想甩开他们,毫不顾忌地向前开。
岑正然没法,抱着怀中的小爱唯退到一旁,奔到另一辆停在院内的车内,将小爱唯塞到副驾座上扣好,自己飞快地绕到驾驶座上,踩下油门,向前面的钟雪茵追去。
钟雪茵状若疯狂,将车开得飞快,银色的小车如同一支月兑离射程的箭,在公路上左穿右插,飞速前行。
岑正然顾忌着小爱唯,不敢追得太紧,不过也在后面紧跟不舍。
突然,十字路口出现红灯,前面的车减速停下来,钟雪茵闪避不及,猛扭方向盘,小车发出一声极其刺耳的嚣叫,快速地向路中央的防护栏撞去。
轰地一声巨响,永远烙在小爱唯记忆里,她看到视线中母亲的小车,在公路上转了几圈,然后虚弱地歪在一旁。
“妈妈!”稚女敕紧张的叫声激荡在空气里,和陆续嘈杂的声浪混合在一起。
记忆最后,是母亲一身血污地从车里被抬出来,血,那么稠,那么红,一滴滴流在小爱唯的手上,留在她的心底。
“妈妈!”她握着母亲的手,拼命地叫着,小小的心底,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紧张和恐惧。
“小唯,听爸爸的话……不要怪……”母亲后面的话,她记得不太清楚,她却记得当时自己拼命摇头,害怕到极致的感觉如汹涌而来的潮水,将6岁的她重重淹没,她叫着哭着,拽紧母亲渐渐冰冷的手掌,看着自己小手中突然蔓延的鲜血,脑袋翁地一响,似乎被某种东西重重敲了一下的感觉,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说到这,钟爱唯的声音已经哽咽,眼泪仿佛十几前年的血水一般,一颗颗,不受控制地滚落到卓彦非手背上。
卓彦非手掌抖动了一下,将钟爱唯的小手握得更紧,他没想到,对方心中居然藏着这么沉重的一段记忆,想象着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看着自己的妈妈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自己,该是一种如何悲怆的场景!越想心揪得越紧,着实有些后悔让她想起这不堪的往事。
“老婆!”感觉到对方沉默下来,他在床头挪了挪,将她的身体扳过来,小脑袋按在自己怀中,柔声说道:“对不起……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不想了,好不好?”
钟爱唯顺从地贴在他怀里,双肩微微抽动着,无声地流着泪,压抑了十几年的情绪一旦触发,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收敛的。
卓彦非叹了口气,用指月复替她抹着脸上的泪花,感觉她的眼泪仿佛永远停不下来似的,越抹越多,一时也慌了手脚,双手捧起她的脸蛋,低下头,轻轻地吻着她,将她的泪珠一点点吮进嘴里。
钟爱唯被他的这个举动吓住了,水气氤氲的眼底,映出对方认真而深邃的眼神,温柔的,怜惜的,不同于以往的饱含热情,这个吻体贴而绵长,嘴唇上传递而来的体温似乎真带上某种热力,将她的眼泪慢慢烤干。
“嗯……不要……”下一秒,她反应过来似地推了推他,努力侧开脸,胡乱用手背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说:“你……什么都用嘴啊,也不嫌脏。”
卓彦非轻笑一声,重新将她拥入怀里说:“我老婆怎么会脏呢?而且我尝过了,连眼泪都是甜的呢。”
“乱讲!”钟爱唯扑哧一笑,眼底还挂着泪花呢,却被他逗得笑出声来,感动地赖在他怀里,听到门口有人重重咳了一声,然后一个故意拔高的声音说道:“1床,做个心电图。”
“呀!”她象被电击般猛地从对方怀中弹出来,看着推着心电图机走进门的医生,脸腾地一下红到耳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看到了多少。
医生眼底含着抹笑意走进来,将仪器上连接病人心脏的一端涂上导电胶,看着两人说道:“1床,请平躺在床上,把衣服推到胸部以上,这位家属,你帮她一下。”
“好!”卓彦非点点头,极其配合地扶她到床边躺下,然后牵起她的衣角……
钟爱唯突然意识到什么,不满地瞅他一眼,小声说道:“喂,这种场合你似乎要回避一下吧。”
“我是你老公,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卓彦非毫不在乎拨开她抓住衣角的小手:“听医生话。”
“我不!”
卓彦非突然笑了笑,盯着她的眼睛,用嘴形说了一句话,钟爱唯顿时呆住了,一时没防备,由着他扯开自己衣角,推到胸部以上。
感觉到肚皮突然一凉,钟爱唯难堪地将头扭到一旁,本来就有几分绯色的脸颊更红了。
她的窘迫不仅是因为在某男面前春光乍泻,更是因为他刚才意味深长的那句话——
你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
靠之,这只色迷迷的月复黑狼!
在卓彦非的配合下,医生将好几个管子粘到她胸口,扭开仪器观察了几秒钟,一阵打印声后,仪器上吐出一条长长的小纸条。
“医生,没有问题吧?”卓彦非双手替她扯着衣角,防止衣服滑下去,眼睛瞅着心电图机,略显紧张地问道。
“结果要问主治医生。”医生瞥了几眼显示屏,转眼看了眼一脸焦急的卓彦非,不动声色地笑了笑:“不过我觉得一切正常。”
闻言,卓彦非松了一大口气似的说道:“谢谢医生。”
“不客气!”医生笑着从钟爱唯身上扯下探头,随手从手边扯过几张卫生纸替给他,若有深意地说了句:“帮她擦擦。”立刻推着仪器走了。
卓彦非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医生的意思是让他帮钟爱唯擦干净刚才沾到胸口的导电胶,看到某女准备把衣服拉下来,俯身按住她的小手说:“等会。”拿着纸巾的手老实不客气地擦过去。
“唔……”即使隔着几层纸巾,被他的手掌轻轻拂过,钟爱唯还是每粒毛孔都紧张起来,赶紧抓住他的毛手制止:“这个我自己来。”
“怎么,还跟老公害羞啊?”卓彦非含笑瞥她一眼,推开她,麻利地替她迫擦拭干净,又用手掌在肌肤上模了模,似乎确定完全干净后才宣布了一句:“好了!”却在她准备放下衣角的时候,趁机揉捏了一把。
“喂!”她通红着小脸说道:“这位狼先生,做不到非礼勿视就算了,还要动手动脚啊。”
“嘿,为夫不过是行使自己所有权罢了,夫人这也有意见?”
“讨厌,快出来,小心又被人看见。”
“夫人的意思是说,没人看见的时候,为夫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话虽如此,卓彦非还是很快伸出手,替她整理好衣襟,盖上薄被,以免着凉。
“老公,还有什么要检查的啊?”想到今天连着做了一系列的检查,钟爱唯有些不满意地问道:“我明明没事,为什么要做全身体检。”
“有没有事要医生来说,你乖乖地配合就行了,嗯?”卓彦非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低头哄着她说:“乖,好容易来次医院,要完全检查没事我才放心。”
“可是,我最不喜欢住院了,一闻到医院的味道就特难受。”
“老公陪你,嗯?”卓彦非模模她脸颊,柔声安慰道。
“可是,你那么忙,怎么能总让你为我耽误正事呢?”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最要紧的正事。”
闻言,钟爱唯沉默了几秒,歪着小脸,蹭着对方放在她脸庞的手掌小声说道:“老公,你这样会宠坏我的。”
这个男人的爱就象空气,无时不刻地包裹着她,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开始习惯,如果有朝一日会失去,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得下去。
卓彦非宠溺地挑起嘴角,捧住她脸颊笑道:“傻丫头,老婆不就是娶回来宠的吗?放心吧,这远远不够呢,夫人你以前曾失去的,我以后都会弥补给你……”
他的话深情而坚定,望着眼前那张清雅淡泊的俊脸,钟爱唯胸口一酸,感动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有夫如此,夫复何求!
——《名门小妻》花卷儿——
傍晚,闻讯赶来的周文韵出现在特护病房门前,见到他们,表情有些责怪。
卓彦非赶紧起身,接过对方手中的保温桶和一些营养品,笑着让她坐到床前的椅子上,钟爱唯也赶紧从床头坐起来,拘谨地叫了她一声。
“你躺着吧!”周文韵白了卓彦非一眼嗔道:“臭小子,小唯住院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要不是我打电话催你们回家吃饭,你是不是就准备把这事瞒下去?”
“妈妈,我没事,迟早就要出院的。”钟爱唯赶紧替他解围:“彦非也是不想让大家担心。”
“那也不能一声不吭啊,让人家知道,还以为咱家欺负新媳妇呢。”周文韵意难平地又瞪了某男一眼,后者知趣地笑了笑,不为自己辩白。
“彦非,傻愣着干嘛,赶紧把汤盛出来给媳妇吃啊?幸好我预备着你们回家吃饭,熬了一整天了,趁热喝。”
“哦!”卓彦非赶紧从保温桶里倒出香气四溢的虫草鸡汤,将病床调高,舀起一小瓢,殷勤地送到钟爱唯嘴边:“老婆,张嘴。”
钟爱唯眼冒黑线地瞅着他,婆婆还在一旁瞅着呢,这样亲昵不太好吧?
周文韵神色自若地端坐椅上,看着他们小两口,没有表示出特别的异样。
“老婆,快喝啊。”卓彦非将汤匙凑在嘴边吹了吹,又重新递过去:“不烫的。”
“我自己喝。”硬着头皮将这口汤咽下去,钟爱唯朝他伸出手说道,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一旁的周文韵,又不敢直接发飙,差点憋出内伤。
“还是我喂你吧,否则,又要被卓太太数落我办事不力了。”
闻言,周文韵似乎笑了笑,她有时和卓彦非很相似,喜怒不诸于颜色,看上去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彦非,你知道就好,先伺候你媳妇把汤喝完,妈去医生办公室问问小唯的病情。”
说完,周文韵起身走出病房。
看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钟爱唯才原形毕露地从床头跳起来说:“卓彦非,说了我自己喝嘛,你看,连你妈都看不下去了。”
“她这是故意留给我们更多的私密空间!”卓彦非浅笑着又将汤匙递到她嘴边:“张嘴,夫人,你这么不配合,是想为夫用嘴喂吗。”
闻言,钟爱唯愣是瞅了他几秒,才恨恨地压低声音说道:“你这色胚!”
——《名门小妻》花卷儿——
晚上9点左右,护士过来查房,提醒钟爱唯明早要抽血检验,要她保持空月复,又嘱咐了几句就笑着走出去,还体贴地替他们带上门。
“最讨厌抽血了。”钟爱唯不爽地嘟起小嘴:“老公,我们现在就出院吧,我不要检查了。”
“那怎么行,来到这就要听医生的。”
“哎哟,头好晕。”见对方态度很坚决,她转转眼珠,扶住额头叹着气:“老公,本来这段时间我身子就虚,再抽血的话,你说我会不会失血死掉啊。”
“乌鸦嘴,没一句好听的!”卓彦非不满地捏捏她小脸,严肃地批评道:“钟小爱同志,组织上命令你不许乱说,更不准胡思乱想,现在给我老老实实躺回床上去,闭上眼,十分钟之内睡着!”
“*!你以为我是猪啊,说睡就睡。”小声嘟哝了几句,但慑于某人的yin威,她还是乖乖钻进薄被。
卓彦非笑了笑,替她掖掖一侧的被角,然后月兑掉身上的外衣,掀开被子,从另一侧钻进去。
“喂,那边不是还有一张床吗?”
这间特护病房设施挺齐全的,还人性化地设了张陪护病床,钟爱唯瞥了那张空床一眼,好心提醒他。
“快睡吧!”卓彦非神色自若地滑进薄被,象平常一样侧过身体,伸出手圈住她。
“被人看到多不好!”
感觉到熟悉的怀抱,钟爱唯习惯性往跟前钻了钻,惬意地把小脸凑到他的胸口,实话说,这个胸膛似乎让她睡得特别踏实,她也挺不想和他分开的,但想到现在的处境,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嘀咕了一句。
“我们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吗?”卓彦非在她额头轻吻一下笑道:“夫人,你是否思想又不纯洁了?”
“讨厌!”钟爱唯薄怒地在他胸口轻轻拍了一下,在对方的轻笑中,依偎得更紧。
卓彦非将胳膊环上她后背,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淡淡的薄荷香中,她很快就进入梦乡。
今夜月色暗淡,熄灯后,整个医院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黑暗之中。宁静而温馨。
不知睡了多久,钟爱唯突然被月复中传来的一阵绞痛惊醒。
“嗯……”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放到小月复上,痛得轻哼出声,知道随着经量的增多,每个月最难过的几天又要到了。
“怎么了?”卓彦非立刻也惊醒过来,依旧搂着她,声音里透出紧张:“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她咬着唇挤出几个字,不想让他担心。
卓彦非起身拧亮病床头顶的夜灯,俯身模了模她的小脸说道:“还没事呢,看你脸色都变了,不行,我还是去叫医生……”
“别,真的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
“哪里疼,让老公看看。”
“不要了!”看到他准备掀被子,钟爱唯伸出一只手拉住他说:“我,我就是有点痛经。”
暗黄的灯光下,卓彦非俊逸的脸色似乎笼上一层薄雾,怔了几秒,下床替她倒了杯温开水,扶着她半靠在自己身上,慢慢喂她喝下去。
“嗯,我好些了,老公,要不你还是睡到那张床上吧。”抿了几口温水,钟爱唯有些抱歉地望着他说,想到已吵了他一天,连晚上都不能让他睡个好觉,着实有点心疼。
卓彦非没说什么,放下水杯重新在她身边躺下来,将手掌从被里探进去,模索着覆上她的月复部说道:“我帮你揉揉。”
“不了,已经好了。”
“你经常这样吗?”
卓彦非不理她的反对,将她的头略微抬高一点,一手从她的颈项穿过去,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另一只手掌轻柔地在她肚皮上划着圈,说也奇怪,被他大手不轻不重的揉了一阵,钟爱唯似乎真的感觉疼痛减轻了不少。
“老公,可以了,我好多了!”抓住她的手掌,她抬起眼睑说道。
卓彦非嗯了一声,但是手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搂着她说道:“好了就闭上眼继续睡。”
“你不睡我睡不着。”
“笨丫头!”卓彦非轻挑唇角,灯光下眼底有浓浓的宠溺,往下躺了躺,在她耳边柔声哄道:“好,老公陪你一起睡。”
“嗯!”钟爱唯开心地又把头埋在他怀里,在他温柔的抚模下,本来因疼痛蜷得紧紧的四肢逐渐放松。
重回梦乡的她不知道,卓彦非的手掌几乎一晚上都贴在她的小月复上,持续升温的暖呵,让她的梦变得格外香甜。
凌晨五六点,护士就推门进来,替熟睡的钟爱唯抽静脉血拿去化验,摁亮顶灯的瞬间,卓彦非就惊醒过来,条件反射般将钟爱唯的头轻轻搂到自己怀里,趁她意识还没清醒的时候,将她的胳膊悄悄抬出去,睡得迷迷糊糊的钟爱唯几乎没什么感觉,血就抽完了。
“嗯嗯。”她无意识地哼了几声,小脑袋缩了缩,继续做着好梦。
“好了,继续睡。”卓彦非一手替她摁着肘弯上的棉球,另一手轻拍着她:“还早。”
一旁的护士将刚抽出的血浆灌进小试管,眼底一片羡慕。
卓彦非抬起手掌,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向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小护士点点头,轻手轻脚地将医疗车推出去,带上门。
不是没见过疼老婆的家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