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湾别墅。
钟爱唯一进门就把自己放进沙发,从怀里取出刚才在车里打开的东西,摊在茶几上一页页翻看着,表情专注而感动。
里面有几大本影集,收录了母亲钟雪茵从小到大的照片,看着画面上那张熟悉而久违的脸孔,钟爱唯翻看相册的指尖似乎有些微微颤抖。
卓彦非在她身边坐下来,手掌绕过她纤细的腰肢,也凑过头欣赏着。
“我妈漂亮吧?”钟爱唯自豪的指着照片,侧头瞧他一眼问道。
照片上的钟雪茵只有几岁大,梳着两条羊角辫,睁着天真迷茫的大眼睛,样子萌极了,让卓彦非感兴趣的是,仿佛在她脸上找到几分身边女人的影子,那种感觉很玄妙。
“那是,所以我老婆的遗传基因才会这么好!”他认同的点点头,视线在照片和真人之间逡巡着,寻找共同点:“而且,老婆还把岳母大人的优点发扬光大了,所以更漂亮,简直是迷死人了!”
“贫嘴!”钟爱唯抿嘴笑了笑,低头继续翻过下一页,之前她一直以为母亲没有留下任何影像资料,想不到是岑正然收起来了,估计是怕她触景生情吧,翻过几页后,看到一张照片上,只有十五六岁光景的母亲和一个女孩勾肩搭背,头凑在一起笑得天真烂漫,后面还有几张两人长大一点的合影,她凑过脸仔细瞧着,有几分疑惑的嘀咕道:“这个女孩的轮廓,怎么有点象小淇的妈妈呢?”
扭头瞅了眼身边的男人问道:“你觉得呢?”
“看不出来!”卓彦非随便瞧了瞧,老老实实说道:“为夫没留意过。”这是真话,他差不多忘记周淑凤的样子了。
“她和我妈到底有什么关系?”钟爱唯疑惑的将相册举到眼前瞧了瞧,心想如果她们是好友,以周淑凤的个性,抢了母亲的男人也不奇怪,但母亲为什么还把她们的合影保留着呢?她不嫌碍眼吗?百思不得其解地跳过这一页。
捧起另一本影集,邓英鹏的影子赫然出现在面前,看到他和母亲年轻的脸庞上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她突然有些理解岑正然藏起这些影集的用意了。
“老婆,不早了,以后再慢慢看吧……”见她的手指停留在那一页,始终没有往下翻,卓彦非伸手挡住影集说道:“我们也是时候休息了。”
“你先去!”钟爱唯扯开他的手掌说道:“我想再看会。”
“不行!”卓彦非不由分说的替她合上影集,扳过她的身子说道:“为夫已被冷落好久了,从现在起,一切行动要和我保持一致!”
钟爱唯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被他说得,好象他们以前有多不一致似的,突然想到一直准备问他的事情:“老公,你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没什么了。”
“这么快?”钟爱唯明显有几分怀疑的问道,心想那么大的事,这还没几天呢,他就摆平了?
“怎么,质疑为夫的能力?”某男说着,俊脸便带着几分邪恶的凑过来。
钟爱唯向旁让了让:“嘿,老公你当然是很厉害的,但这回的事情有些复杂嘛!”
想到这几天的担心,还有方晓茉的嘲讽,她索性直接了当的说道:“老公,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想我担心,可是,一想到你在外面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我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我真的感觉自己很没用,哪怕是听你抱怨几句,给你打打气也好啊,可是除了在家干等着,我一点劲都使不上,有时我真觉得你应该找个能在事业上帮到你,有共同语言的女人,而不是我,我真的配不上你。”
“傻丫头,如果我想找个在事业上帮到我的人,多请几个助理就行了,用得着把他们娶回家吗?你还嫌我不够累啊?上班已经面对一天了,回家还要接着烦,你真以为你老公是超人啊?”卓彦非佯装不悦的在她挺俏的鼻梁上刮了一下说道:“看来啊,我这个老婆不能让她闲着,闲下来就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不行,我得赶紧做点什么让她忙一下。”
“喂,你又来!”看到某男作势扑过来,钟爱唯拍着他的手背笑道:“刚才不是才那个吗?还要?”
“那怎么够,拉了几天的功课呢!”
“喂,有你这样算的吗?”
“那该怎么算?”卓彦非佯装不解的一把抱起她:“好,咱们先去洗,边洗边算……”
房间里响起轻笑,然后是暧昧的低喘……
——《名门小妻》花卷儿——
幸福的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虽然卓彦非依旧很忙,但好象真如他所言,事态并没有进一步恶化,自从有关媒体刊登了“卓伦地产”无偿捐赠价值十亿的地皮,供政府部门兴建保障性保房的新闻后,更是间接有力的驳斥了之前关于暗箱操作、收受利益的一些流言,公司股价止稳回升。
一晃就是几天后。
座落于街角的某咖啡厅,雅间。
卓彦非淡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道:“顾副市长,不知今天找我来有何贵干?”
顾长洋五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件黑色中山装,打扮得很低调,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低下头可以看到微微谢顶,如果不知内里,倒真给人一副人民公仆的样子,闻言笑了笑说道:“卓少,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就开门见山了,你也知道最近纪委对我展开内部调查的事吧,我是专程为这请你来的。”
“哦?”卓彦非挑挑眉:“难道顾副市长觉得,我能帮到你?”
“呵……贤侄不愧为人中龙凤,真是一点就透!”顾长洋神色不变的笑了笑:“恐怕也只有你才能拉我一把!”
“我一个安分守已的商人,不知能怎么帮到你呢?”卓彦非端起面前的龙井啜了一口,悠悠说道,和对方划清界线的意图很明显,同时也含蓄的指出,对方是咎由自取。
顾长洋不动声色的从随身皮包里掏出几张文件,放到桌上推到他面前说道:“卓少,你看看这些也许会想到办法的。”
说完后他双手交叠搁到桌上,也不再说什么,只是高深的看着对方。
卓彦非瞅了几眼面前的文件,微挑眉梢,抬起头轻轻推回去,云淡风轻的说道:“顾市长,我不是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当然明白,卓少眼界高,我手头这17,的卓伦股票,还入不了你的眼,而且卓伦的市价一向很坚挺,如果我不计成本的在市场上抛售这一部分股票,不知投资人会不会疯狂抢购呢?”顾长洋笑着说道:“当然,我也可以以同样的价格或者无偿出让这部分股票,卓少也许会有兴趣吧?”
卓彦非笑了笑,知道他的潜台词是想收买自己,否者打压股价,在市场上制造不必的恐慌心理,让一些不明所以的小投资者跟风追跌,进而重挫卓伦,这种损人不利已的报复方法,就算能暂时对他造成混乱,始终成不了气候,他知道对方也不会这么失策,向后靠了靠,抱胸看着他说道:“顾副市长,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还在被调查期间,大手笔的操控股市,恐怕不是很妥当吧。”
“我说了我是持有者吗?”顾长洋也笑笑,放在桌上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了几下:“卓少,就算是的话,我们小股东也是希望公司能稳健发展,给我们股东带来更多的年终回报,所以,我也希望卓伦能在卓少的领导下蓬勃发展,早日跻身国际知名企业之列。”
“我会的!如果顾市长是请我来说这些勉励的话,那么谢谢了!”卓彦非又抿了口茶,欠欠身,做出随时要走的样子,他知道,对方也不会有耐心继续打哑谜的。
“慢着!”顾长洋果然叫住他:“卓少,我知道小女之前和贵夫人有些误会,万一我挺不过纪委这次调查,我希望你能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这些身外之物,保不了我,或许可以换取她们的平安……”
卓彦非看着他的表情,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说道:“顾副市长,你是否误会了什么?”
好象由始至终,他都没说会将他们如何吧?虽然他的确有这些打算。
顾长洋不说话,扭头看着房门,随着他的视线,卓彦非看到穿着件黑色贴身连衣裙的顾恬恬推开包房门走进来,因为包房里开着暖气,所以在西服笔挺的两个男人中,她的装扮显得很清凉,V领深深的挤着。
“爸,卓少!”她乖巧的看着两人打了个招呼。
卓彦非皱皱眉,如果知道是要和顾恬恬见面,他也许就不来了,这个女孩子挺让他厌恶的,联想到之前还不明所以的和她相过亲,委实有些后悔。
顾恬恬径直坐到两人中间,看着卓彦非说道:“卓少,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顾小姐的每次出现都让人惊厌啊!”卓彦非挑眉说道,那口气虚伪的让人一听就知道他是反话。
顾恬恬笑了笑说道:“卓少每次的出场也挺让人震撼的。”
顾长洋看了两人一眼,突然插嘴道:“恬恬,你和卓少好好解释一下误会,爸去趟洗手间。”
“卓少,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对不起了……”顾长洋一出去,顾恬恬就端起面前的茶壶,起身往他面前的茶杯里添着水。
卓彦非伸手拦住她:“顾小姐,我不觉得你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我还有事,失陪了。”
他正准备站起来走出包厢,顾恬恬猛地一下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他。
“顾小姐,请你自重!”卓彦非微愣,随即一把推开她,但顾恬恬又扑过去,狠狠扯开自己衣服,衣衫不整的大叫起来:“非礼啊!”
门倏地一下被推开,顾长洋象早守在门口似的冲进来,伴随着一阵闪光灯的咔嚓声,紧跟进来一个记者,对着包房内的情形猛拍了几张。
此时,顾恬恬春光大泻的抓着卓彦非,后者的手也毫不客气的探到她胳膊上,那样子说是想推开她也行,想抓住她欲行不轨也可以,总之是惹人联想。
顾长洋迅速月兑下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到女儿身上,佯装恼怒的看着卓彦非咆哮道:“卓少,你这是什么意思?”
卓彦非拧起眉心,终于明白两人约自己来此的真正目的,扯扯唇道:“很好!顾长洋你这只老狐狸,为了月兑身,居然连自己女儿的名誉都肯拿出来牺牲!”
顾恬恬躲在顾长洋怀中,只顾嘤嘤的哭着,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顾长洋忿忿的斥责道:“卓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女儿身家清白,出身高贵,和你还是世交呢,你也下得了手?”
某记者忠实的记录着这一幕,卓彦非扭头瞧了他一眼,知道此时出手干预只会落下个做贼心虚、妨碍新闻公正的恶名,索性大方的笑了笑,说道:“顾长洋,我服了你,你什么都敢拿来玩是不是?我奉陪,希望你到时玩得起。”
懒得再看这装模做样的父女两人,他轻笑一声,步履优雅地迈出包房。
——《名门小妻》花卷儿——
下午。
钟爱唯刚跨进办公室,突然感觉气氛不对,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某男从她的办公桌前扭过头,挑唇微笑。
“你怎么来了?”她有些惊喜的走过去,眼角的余光看到同事们似乎都向他们行着注目视,尽量表现的平谈的问道:“路过吗?”
“嗯……”卓彦非也小声问道:“什么时候下班?”
钟爱唯看着他,虽然他的脸色没什么异样,但根据两人的熟悉度,隐隐感觉到一些不寻常,扭头和同事交代了几句,拿起包说道:“现在!”
在一片复杂的目光中,两人一同走出办公室,穿过走道的时候,钟爱唯扭头问道:“老公,有事吗?”
“没有啊!”卓彦非揉揉她头顶笑道:“想见你就来了!”
“很有些不寻常啊!”钟爱唯故意皱皱鼻头说道:“听说,老公突然对老婆好,肯定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你这样我很不习惯的!”
“难道为夫平时对你不好啊?”卓彦非好笑的捏捏她细致的鼻头:“以前我没来接过你吗?”
“倒也是!”钟爱唯点点头,想起前几次他为自己赶来这里的情形,心底滑过几丝甜蜜,见四下无人,不由自主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到他身侧说道:“我很开心。”
卓彦非就势捞住她,走到电梯间旁,摁了向下的控制键,一起钻进去。
电梯下了一层后,电梯门滑开,方晓茉站在门口,正准备进来的样子,看到他们,突然愣住了,向前迈出的脚步倏地停下来,正好卡在电梯门上,所以电梯门一时没能合拢。
两人也同时看到她,表情不太友好。
“要进来吗?”互相打量了几眼,卓彦非按住控制盘,主动问道。
方晓茉哦了一声,这才回过神似的钻进轿厢说道:“谢谢,二楼。”
卓彦非沉默的替她按下数字键,然后手搭上钟爱唯的腰肢,后者也很自然地倚在他怀里,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可是那种无声的亲密却相当刺眼。
方晓茉咬着唇,背脊略显僵硬的站在两人身侧,视线无意识的落在电梯控制键上,看到上面显示的楼层号,似乎很随意的问道:“你们出去?”
“嗯!”卓彦非淡淡应了声。
方晓茉扭过头说道:“彦哥哥,过几天是姐姐的忌日,你能……”
“你到了!”卓彦非淡淡提醒,电梯也适时停下来。
方晓茉有些不甘心的看了两人一眼,说了再见,扭身走出电梯。
直到电梯落到一楼,钟爱唯都没有说话,卓彦非准备将她牵出轿厢,她却赶紧缩回手,领先走出去。
卓彦非摇摇头,心中隐隐猜到她是因为方晓茉而不高兴,也没有多问,跟着她走出电视台大厅。
坐进停在路边的车内,钟爱唯的表情还没有缓和过来,卓彦非瞥她一眼,直接将车开出去,开到皇廷酒店门口将车停下来。
“怎么来这了?”看他解着安全带准备下车的样子,钟爱唯终于问了一句。
卓彦非笑笑,扭头看着她:“还以为夫人你突然失声了呢。”
钟爱唯扭过头,心底也说不上来为什么郁闷,知道卓彦非和方晓茉没什么,可看到他们两人碰在一起,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妒忌吧。
卓彦非俯过身,也替她解开安全带:“陪我走走吧。”
不等钟爱唯反对,他径直绕到副驾座旁,拉起她的手,将她从车里牵出来。
十指紧扣走在路上,钟爱唯心底的烦燥慢慢散去,看着周围的景色,眼底慢慢亮起来。
和丰里。
卓彦非扭头看着她,眼光温柔缱绻:“老婆,还记得这里吗?”
钟爱唯扭头一笑:“当然。”
突然就想起以前在这里认识卓彦非的情形,不过两个月左右前的事呢,仿佛已是很久之前了,仔细想想,他们发展的真得很快,这个男人给她的宠,仿佛可享用一辈子。
“故地重游,有什么感觉呢?”眯起眼睑,卓彦非瞅着远方的银杏古树悠悠问道。
“想听实话吗?”钟爱唯拖长声音说道。
卓彦非侧过头,似笑非笑的瞅着她,那表情很明显,这实话如果不中听,他是不收货的。
钟爱唯笑笑:“我在想,如果我们没有模那棵银杏树,结果会怎么样?”
“夫人的意思,是觉得我们能走到一起,完全是因为那棵树?”
“我说了吗?什么时候?”
某卓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看她心情重新活跃起来,捏捏她的脸颊说道:“那好,我们再去求求那棵树,让它保佑我们生生世世在一起。”
钟爱唯感动的看着他:“嗯!”
树下已有好几对情侣在那里,拍照留念什么的,两人找了个安静的角落,远远的看着,卓彦非揽住钟爱唯的肩膀,柔声问道:“老婆,如果有一天,有人告诉你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怎么样?”
“你真做了?”钟爱唯歪着小脑瓜腻在他胸前,因为身高的关系,正好倚着他的肩窝,惬意的白他一眼问道。
某男无奈的强调:“我是打个比方。”
“那得看是谁告诉我的,不能随便跑来个人跟我说,我就得相信啊……”
“夫人的意思是,如果是有分量的人这样说,你就会信吗?”
钟爱唯侧过头,有几分警觉的瞅着他:“老实交代,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我是说如果?”卓彦非再次强调。
钟爱唯从他怀里钻出来,定定的看了他几眼,神色很严肃的说道:“也不信!”
卓彦非唇角好看的挑起,扶住她的肩膀问道:“这么信我?”
“当然!”钟爱唯认真的问道:“老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虽然两人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已培养出一种很深的信任和默契,卓彦非看进她眼底,也不隐瞒的把顾恬恬父女栽赃他的事简要的说了一下,讲完后说道:“事情就这样,我不担心你误解,可是万一他们拿这件事做文章,也许会伤害到你。”
闻言,钟爱唯吃惊的呀了一声,有几分着急的扯住他袖口问道:“他们会怎么做,把这件事捅出去吗?”
“我估计他们不敢!”卓彦非重新揽过她分析道:“我是男人,而且又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就算真捅出去,吃亏的是他们,我倒想看看,他们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是,他们精心演出这一幕,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提高警惕,我也会通知柔姐,这几天要特别小心,不能让他们钻了空子。”
“我不会有事的,你自己要小心……”
两人互相担心了几句,看到古树旁的游客少了一些,卓彦非捞起钟爱唯走过去,分别站到树的两侧,向对方伸出手。
不同于上次的慌张和排斥,在树洞中手指轻触的一瞬间,两人的手掌很自然的捏紧,不约而同的从树干旁探出头,晚霞的余晖中,两人的视线也胶着在一起,挑唇浅笑,四目缱绻,久久不能分开。
树叶几乎落尽的银杏树抖落着最后的落叶,在两人头顶洒下片片金黄,仿佛飞舞的祝福,一生生,一叶叶。
这一世,他们缘订终生。
下一世,他们再续前缘。
永生永世,希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