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功臣
几个小姐儿轮番骂着唐诗诗,却没注意到旁儿跪着的一个女娃面色愈发惨白,呼吸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最后在她们唧唧歪歪中,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不醒人事了。
“啊……”最先发现的人惨叫一声,吓得周遭的女娃都跟着尖叫起来,在不甚宁静的正午时分显得格外凄厉。
几个离得近的婆子赶忙凑过神来,抱起那小娃就往屋子里头送。又有一个手脚麻利的丫头往着碎玉轩的主厅去了,想来是禀告祖母去了。
“吓死我了。”这会儿年纪尚小的唐心已经被吓得一声冷汗,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显然是已经被吓哭了。
年纪稍大点的唐芷心神不定,但见唐心这般模样,出声安慰,“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啊,四姐也晕过去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边的人都还没救醒过来,这边的又已经有人晕过去了。
晕过去的正是被大夫们诊断为病入膏肓的唐玉宁。唐月这会儿见着唐玉宁晕倒了,颇有几分相信了唐纤纤的话,原来唐玉宁的身子骨还是很弱,这说明她先头确实是得过大病的。这会儿唐月都唐纤纤的成见骤消,侧过头瞄了眼唐纤纤,见她额际发汗,忍不住问道:“五妹妹,可还受得住?”
唐纤纤何等心思,自然料想到了唐月对她信任了几分,赶紧回话,“还受得住。”
这会儿唐玉宁也被两个婆子抬进屋子里去。剩下的小姐们面面相觑,面又难色,这都晕过去了两个女娃了,不知道接下去的会是谁。
唐老夫人听说有个女娃晕过去了,赶紧派人过来瞧,却发现床榻之上有多出了一位小姐来,又急急忙忙奔去跟老夫人禀告。老夫人一听这消息,不敢再让孙女们久跪,赶紧让人搀了她们起身。又吩咐人弄些消失的水果过来,给众人消消暑。
年纪最小的唐薇这会儿一双膝盖根本直不起来,眼泪唰唰的往外掉,瞧着都被罚跪了的小姐儿齐齐红了眼眶,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唐老夫人见着这样的场景,也知道自己罚得太重了,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看着她们一个个脸上都挂着泪花,连站立这样简单的动作都要靠相互支撑才能勉力站起,她的眼眶也跟着红了起来。
且不说这里的场景,若是屋头那两个孙女应该落下甚病,便是她的罪过了。
“愣着作甚,赶紧把小姐们扶进房里去!”唐老夫人气急败坏地吼着底下的丫鬟婆子们。
这会儿众人才反应过来,赶紧搀扶了这些不利于行的小姐们进了屋子里头。屋里头早就放好了消暑的冰块,这会儿众人进去,骤感一阵凉爽,不似刚才在日光暴晒之下那般灼热。
晕过去的两个人只醒了一个,另外一个便是躺在软榻之上的唐玉宁。她额际冷汗连连,身子发软,嘴唇干干的,恍若要裂开了一般。整个人面色惨白,没有丝毫的血色。只有那微微发紧的额头,还证明着她是一个活物。
唐纤纤赶紧凑了过去,替唐玉宁把了脉。唐玉宁先前就有病在身,先头只是压制住了,没想到这次罚跪,因着暴晒,却让她旧疾复发。唐纤纤心头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唐老夫人见着自己好端端的孙女,如今变成了这个模样,虽说只是庶出,心头还是觉得难受。见这会儿纤纤皱着眉头,该不会是不好医治了吧?“玉宁她怎么样了?”其实她很害怕知道答案,但是她又不得不问出声。
唐纤纤只回了四个字,“旧疾复发”,然后就屏退了众人,让唐玉宁能够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最后她水袖一摆,一排针已经整齐地排放在案头。手指将一排针一根一根拨弄过去,最后选定两根银针,将其拔出,找了好几回,最后才颤着手将针刺进了唐玉宁的穴中。只听唐玉宁闷哼一声,继而又软子,倒在了软榻之上。而一旁,唐纤纤额头也冒着冷汗,身体颤抖着,因着这是她重生一下,第一次给人下针,她心头怎么不觉得紧张?幸好,自己的针法还没有落下,只是这身体力道有限,这会儿剧烈运动之后,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像是被掏空了一样,半点力气也使不出了。费力将针拔出,她这才软子,吩咐人进来。
唐老夫人和一众小姐儿进屋之时,便见唐纤纤有气无力地趴在床榻边儿,刚才被赶出去的尴尬顿时化为鸟兽散,赶紧凑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关切道:“纤纤,没事儿吧。”
现下唐纤纤觉得睁开双眼都很吃力,莫说是给她们回话了,勉力用了力气摇了摇头,眼前一黑,她顿时沉入了黑暗之中。
“纤纤”、“五妹”、“五姐”、“堂姐”、“堂妹”……顿时响彻整个屋子。
从不曾知晓,原来她有这么多称呼的。
唐纤纤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紫嫣拿着两个核桃眼儿对着她,这会儿见自家小姐醒来,又忍不住嘤嘤哭泣起来,“小姐,你怎这般傻,婆子们把您送回来的时候,把院子里的人都给吓坏了!”
唐纤纤一觉醒来,只觉一身轻松,若觉有甚不妥之处,就是肚子太饿了。“好紫嫣,别哭了,哭成核桃眼儿就没人娶了,我饿了,要吃粥。”
紫嫣听着自家小姐用着平日里难以听见的撒娇语气说着话,心下被她先头说话的激起的火气全消了,模了模唐纤纤的头,“姨娘给小姐准备着呢,这会儿咱家小姐可是功臣了。小姐真了不起。”
唐纤纤被她盲目崇拜的口吻给逗乐了,甜甜一笑,“你想不想学,我正缺个打下手的,给你遣些给药草分门别类的活儿?”
紫嫣自然是乐意的,笑逐颜开,“小姐说的,不许耍赖!”不知怎的,小姐这一病之后,紫嫣觉得自家小姐比以前更加好相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