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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日不曾回家,唐纤纤心里生出几许想念。她虽然心中记挂姨娘,但也只有先给祖母问安之后才能回芳草轩。马车“嗒嗒”从侧门进去,半盏茶的功夫已过了外院。那驾车老伯便长“吁”一声,喝住了蹄马,待车轿停好,才回过头对着轿内的小姐回道,“小姐,已到。”
唐纤纤睁开了双眸,由着紫嫣扶了出去。弃了车轿,主仆俩辞了老伯,这才拐了弯闪进内院。此消也不知行了多久,才到了碎玉轩。进了碎玉轩,早有婆子丫鬟立于一旁,见唐纤纤主仆俩此下已是进了院儿,忙着迎了过来。“五小姐,老夫人真叨念着呢,可好回来了,快随老奴进屋吧,老夫人都等急了。”为首的婆子殷勤说道。
唐纤纤对着那迎面过来的婆子丫鬟轻轻一笑,道:“真是有劳诸位了。”这几个人可是祖母身边的红人,她可半分怠慢不得。
那几人听唐纤纤说话温婉得体,心里也爽快了些,脸色更是和颜悦色了。
随着底下几人进了碎玉轩主屋,这时才瞧见那屋子里挤满了。唐纤纤心头“咯噔”一声,莫不是今日有甚大事,怎家里大小都聚集在此?她随着下人进了屋子,只见那满屋子的人都纷纷侧目,朝她望来,那神色似打量似鄙夷似羡慕,唐纤纤索性不去瞧他们。直直朝屋里那老妇行去,她甜甜唤道:“给祖母、母亲、二婶婶请安。”
唐老夫人直直点头,欣慰说道:“快些起来吧,纤儿,如今你可是立功了,那谢家小姐可是全好?”
唐老夫人问出了话,满屋子人目光此时都搁在屋子正中那跪在团蒲之上的小丫头,极其认真地盯着她的嘴,像是怕错过了甚一般。
唐纤纤被祖母这般一问,心中自然有数。这两家相距不远,传个消息也是极其方便的,想必那谢柔脸好的事情已早已在唐府之中盛传了。只是他们没有见到自己,也不敢辨认此事真伪,如今她回来,当然是等她亲口说出的好。是以,祖母这般问了下来,他们才会如此看向自己。唐纤纤淡淡一笑,“谢姐姐大好,纤儿才敢离去。”她只消说这一句,就会打消他们心头所有的绮念。
果然,众人皆是睁大眼睛直直望着这还跪着的小丫头,那眼神,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旁儿坐着的箫氏更是瞠目结舌,谢柔的伤她是瞧过的,很大一块,而且疤痕又深,连那些名医都说没有可能。可是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居然在医术上的造诣比那些学医学了大半辈子的人还高,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如何能信?
连唐老夫人此刻也有些动容,她似被吓着一般坐直了身子,随后又倒抽了一口冷气,半响才缓了一口气似的,却还有些不可置信,道:“纤儿如今的医术,竟比那些大夫还好。如今,吾唐府也还出了一位神医。”
唐纤纤知满屋子之人都不太相信自己居然有如此高超的医术,但她并不打算与人解释。如若被人缠着问一句这不过短短数日,你又何以有如此造诣?她可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总不能直接说是前世都会了的吧,那般回答,估计唐府之人早就将她当妖怪给诛了。“祖母谬赞了。”语气颇为平淡,不知是谦逊疑惑其他。
众人又围坐一团跟她寒暄一番,问东问西,唐纤纤虽然这会儿从谢府赶回来,已是身心俱乏,但也还规规矩矩回应了众人的问题。直到老夫人说了句“纤儿累了,先回去歇息吧”,她才得了空,朝自家院子行去。
此次为谢柔治伤,不仅让唐纤纤在谢唐两家声名鹊起,更在京城里大户人家、小户邻里名声大噪。当然,有句俗话叫做人怕出名猪怕壮,唐纤纤一下成了人们口中的神医,那有个甚顽疾苦疾之类的,就直往谢府门口一站,想着唐府里那位神医能为自己除病。唐府遣了好些仆人驱赶这些围在大门口的病人,可是这越是驱赶,这些人越是涌了上来,最后那唐府仆人实在招架不住。刚刚被驱散之人,又已将唐府大门围了个水泄不通。
唐府之人已被这些民众弄得焦头烂额,就是老爷在外面出了生意上的纰漏也不曾这般被人围追堵截过。宅子里此时由着对唐纤纤的赞誉都变作了明里暗里的挖苦怨恨,如若不是她,又怎会整出这般幺蛾子事?
唐老夫人听说之后,直直叫底下仆人去请衙门之人前来打发。唐老夫人吩咐之时,唐纤纤也是在场的。她颇觉此时颇为不妥,赶紧阻止祖母道:“祖母,纤儿以为这般做法并不妥当。”
这事儿是唐纤纤惹出来的,唐老夫人见她还如此站着说话不腰疼,有些冷了脸色,“纤儿有何良策?”
唐纤纤见唐老夫人如此态度,有些见怪不怪。祖母本就是视名声如生命之人,如今这么多的病民聚集在唐府门前,这知情地只道是求医,不知情地还以为唐家商铺出了甚乱子。祖母如此爱惜面子,如今自然心头不悦,只是自己之前还算对唐府有功,祖母这会儿也只忍着不发而已。唐纤纤心中犹如一块明镜,她早已将此事看得透彻,如今自然亦不会为此牵动情绪。她敛了敛眉,跟祖母仔细分析了这其中利弊,“祖母,这本是求医之人,身体自然羸弱些。如若官差去遣人,到时候伤了哪位,岂不赖上唐府?到时候跟这些人鱼死网破,岂不是得无偿失?”
唐老夫人思及此处,心中微微一颤,幸好经唐纤纤这般提醒,不然自己做了傻事儿还自以为是完全之策。心有余悸之余,她又问道:“那应如何是好?”
唐纤纤并未急着回答,挨了会儿,等到唐老夫人有些不耐烦之时,才说:“就说纤儿如今不在府中,跟师傅去游历了。”
唐老夫人半信半疑,“你何时有了师傅?”唐纤纤说得话越来越让人模不着头脑了。
唐纤纤只得仔仔细细解释,“只是权宜之计而已,其目的在于纤儿不再府中,而且要很久才能回来。如此,他们自然不会再来闹事,而过些时日,他们依然忘却这桩事,如此,也便不会上门寻诊了。”其实,她倒希望自己出身在小户人家,有一方自己的小小药圃,一间小小医馆,每日都能为病人看病抓药。只是如今自己系唐府未出阁之女,连出门都有诸多限制,莫说是开医馆这样的事情。只是泡影罢了。
唐老夫人这回终于弄明白了,重重点了头,此时原本一张布满阴霾的脸终于在春回大地,露出了一丝久违的笑容。吩咐下人道:“就按照五小姐说的去办。”
得了老夫人吩咐的芳绾这会儿急急朝唐府大门而去,远远儿的,都能听见门口那无比冗杂之声,她眸色一沉,此下已是健步如飞,急急朝大门而去。
好不容易令周遭的病民不再吵闹了,她这才按着老夫人的吩咐对着大伙儿道来:“各位,实在是对不住,咱家五小姐如今并不在府上,已随她师傅游历一番去了,最迟也得三五年才能回来。真真是对不住了。”她这会儿说的真诚,脸色因着刚才地疾走而显得有些苍白,声音又带着些急音,让人听起来,只觉她心头也是一片难受的样子。
乍闻这个消息,那聚在唐府门前的民众都纷纷住了嘴,面色各异,有的一副深受打击,天要亡他之像,芳绾虽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也必须执行老夫人的吩咐。
“这位姑娘,你知道五小姐往哪个方向去否?”问话的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瞧起来颇为机灵的小丫头,她这会儿正端着眼睛问着芳绾。
芳绾被那双真挚的眼睛盯着,那眼睛像是一潭清水,渗透进自己的内心深处,她苍白了一张脸,却还是硬着头皮道:“奴婢也不知,是昨晚连夜走的,如今怕是离京城已是很远。”
问话的小丫头收回了目光,略有些怅然,“这样啊……”语气里有言之不尽之意。居然要找的人不在,她也没有由头留下来了,跟芳绾告辞,转身从人群里散去。那些人亦见无望,也只能骂骂咧咧散去。
由着芳绾这几句话,那些聚在门口之人终于被打发了个干净。她这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汗水,朝屋头行去。却不想那街头忽的闪出一个人影来,他朝着那府门瞧去,随后定定一笑,“出城了么?”他轻轻琢磨着这几个字,眼里越发清明,脸上却已浮现出一抹嘲笑。
这小妮子最是与人耍心机,若不是芜佳身患疑症,他此番也不会前来。这会儿,刚才那率先散去的机灵小丫头已经退回到他的身边,口齿伶俐道:“公子,那婢子说话时脸色苍白,眼有闪躲,只怕,这里面另有乾坤。”(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