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封一品丫鬟 第二十四章 杖毙

作者 : 千枝万叶

月旃氏动作太突然扯到了伤口,不禁痛呼了一声,又引得月望疼惜得上前,她却拒绝月望的碰触,说道,“汪妈妈她们算得了什么?自古以来,继母和继子有龃龉的不少,她们为着姐姐、为着华哥儿多谨慎些也在情理之中,我只盼着时日长了她们能明白我的苦心。可如今老爷您竟然也信了那些话,我岂能不伤心?这几日您独自一个歇在书房里,多少人在私底下议论?我都装作不知道,有谁知我这心里伤成什么样子了?纵然如此,还得料理家事,替姐姐张罗法事……”

“我知道,这几年来你每天辛苦料理家事,就是怕这些闲言闲语。”月望柔声说道,心里又是感慨又是怜惜。

月旃氏却捂着脸说道:“若是老爷不曾疑过我,我又如何会觉得苦?今天便是死在……”

“胡说什么呢!”月望连忙握了她的嘴,说道,“有我在,你说什么死不死的话?这几日我总想着华哥儿的身体,觉得对不住苡萱,心里难受罢了,怕在府里让你也不高兴,这才歇在了书房,没想到会引起那些流言,是我不对!不过,身为下人竟然敢非议主子,那起子人也实在该管管了。”

月旃氏却心生绝望地摇了摇头,说道:“悠悠众口,怎么堵得住?老爷您还是给我一张休书罢了,也免得我里外都不是人。”

“胡说,你也不想想耀儿他们!”月望被月旃氏哭得心烦意乱,她又没有要停的样子,不由得站了起来,恨恨地说道:“都是汪妈妈那起子下人,成天疑神疑鬼,倒弄得整个月家都不安宁!”

“老爷也不用扯上他人,你只告诉我,到底有没有疑过我便是了。”月旃氏不依不饶地说道。

月望心里纵然有过些什么,现在也变得丝毫不剩了,他斩钉截铁地说道:“自然没有!”

“真的?”月旃氏抬起一双泪盈于睫的大眼睛,半信半疑地说道,“那您为何带了太医回府?”

“我原先以为那李大夫是中原人,后来略一盘问才知道他是色目人,学的是前朝女真人的医术,跟汉人的医术虽然差别不大,但他不知道咱们汉人的风俗习惯,有些医药避忌他不懂得。而且,其他的不说,医术这方面还是咱们汉人几千年的流下来的更为正统。”被她的哭声扰得心烦意乱的月望一时没注意到昏迷到不久前才醒过来的月旃氏如何知道太医了来了,只顾着解释道,“马太医虽然也是色目人,医术却是学得汉家正统,能在宫里有一席之地也说明确实是有本事的,所以,我便请了他来为华哥儿看看。”但是,宫里的太医多半都是只给宫中贵人以及皇亲国戚看病的,月望能请到马太医也费了不少功夫。

月旃氏方才信了,半忧半喜地嗔道:“老爷事前也该与妾身说说,突然把人这般带回来,妾身也没个准备,该备多少赏银谢礼这些妾身也不知道。”

月望笑了笑,说道:“是,下次我会先跟你说说。”

“我也不是汉人,老爷可会嫌我?”月旃氏忽然绞着帕子,怯生生地说道。她虽是夏人出身,但当初月望做州丞的时候,她的父亲还只是府衙的里的一名小吏,两人偶然间遇上,月望喜欢她清纯活泼的模样,而她倾慕月望谦谦君子的气度,很快地走到了一起。可后来,老太太为月望聘了月华的生母为妻,月旃氏不忍与月望分开,这才做了他的妾室。没几年,月华的生母因病去逝,而月旃氏的父亲在月望的引荐下结识了万户侯做了麾下的将领,身份与月望相当,是以,月旃氏扶正也算名正言顺。

“都娶你为妻了就是嫌也来不及了!”月望弹了弹月旃氏的鼻子,又怅然地看着天花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这世道,便是嫌,也该是你嫌我是汉人出身罢了。”

月旃氏破涕为笑地偎了过去,说道,“我才不在乎什么汉人、夏人的,我只要老爷好好的就行!”

月望更是温柔地搂住了她。

这时,周妈妈在帘外轻咳了一声,说道:“老爷,马太医已经看过大少爷了,在花厅等着回话。”

“给马太医备茶,我立时就来。”月望立即起身,又吩咐周妈妈准备给马太医的谢礼,然后匆匆地走到了花厅。

马太医坐花厅里喝茶,见月望来便站了起来,右手抚胸行了一个夏人的礼。

月望以汉人之礼还之,说道:“太医不必客气,小儿的病情究竟如何?”

“伤寒急症已经缓和了不少,至于体虚气弱之症也还可治,不是什么大病。”马太医略有些不悦地说道,“只是之前的方子颇有几分女真医术的方子,方法即偏而险,是以,老夫换了一副温、稳的方子,连续用上半年保管根治,用法已经告知方才那位妈妈了。”

月望连连道谢,想了一想,还是央求马太医再将用法说一次,自己亲自记了下来。然后周妈妈将谢礼送到,月望亲自捧给马太医,然后将他送出门去,再回来时,月望心里仅剩的一丝疑虑也没有了。

月旃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由周妈妈扶着出来了,担心地问道:“老爷,太医如何说的?”

“换了温缓的药方调养一阵子再看。”月望轻描淡写地说道,又问周妈妈,“那汪婆子现在哪里?”

周妈妈看了月旃氏一眼,说道:“锁在柴房里,得四五个婆子才按得住。”

“把她带过来!”月望黑着脸说道。

月旃氏便知道这是要处置汪妈妈了,连忙上前劝道:“老爷,您也别太生气了,她之所以这么做全都是因为念着已经过世的姐姐,看在姐姐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话虽如此说着,但她脸色苍白,还红着眼眶,扶了周妈**手才勉强站住,看起来更加的娇弱不盛。月望便越发想替她讨回公道了。偏他嘴上还不愿意承认,只在屋子里走了几圈,最后定住,说道:“我就是看在苡萱的份上才纵容了她们这么久,看看她们这段把家里祸害成什么样子了?不除了这祸根,以后还不知道她们如何兴风作浪呢!也给家里的其他下人提个醒,免得他们看你为人和善便想着法子欺瞒哄骗。”

“可是……”月旃氏犹是不忍。

月望看了她一眼,说道:“你先回去吧。”

周妈妈便唤了小丫鬟去柴房跑腿,自己亲自将月旃氏扶进了屋,门帘阻隔了外头的视线,周妈妈忍不住对着月旃氏笑了一下。月旃氏却丝毫不以为意地轻声说道:“不过是几个下人罢了,为她们费了不小的劲。”

“可以后,大少爷不就任您拿捏了吗?”。周妈妈说道。

月旃氏这才微微的抿了唇。

不一时,几个粗壮的的婆子抬着捆得结结实实的汪妈妈来了,将汪妈妈扔在院子里的石板路上,然后上前向月望行礼。而那汪妈妈被捆着,嘴也被堵得结结实实的,但眼睛却仍旧目眦欲裂地瞪向蓉华院的正屋,仿佛隔着墙也能看到月旃氏一般。月望又怜悯又是憎恨地瞪着她,看着院子里渐渐聚起丫鬟、仆妇也不去理会,只示意那个婆子扯开汪妈妈嘴里的布团,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汪妈妈这才将目光看向了月望,趴在地上把头重重地一磕,说道:“老爷,奴婢一条贱命死不足惜,只望老爷您睁开眼睛看看那个蛇蝎心肠的毒妇,奴婢愿意以死明志!”

“你个疯妇也配说‘以死明志’四个字?”月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往四周看了一眼,说道,“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大太太谋害大少爷,可有什么凭据没有?”

“那毒妇狡诈,奴婢如何拿得往她的把柄?”汪妈妈哭着说道,“但奴婢愿以性命担保,她对大少爷绝对不安好心……”

月望向来风度翩翩,最不屑于与人吵嘴争辩,这会儿却也忍不住啐了一口,没等汪妈妈说完便说道:“你的命值几钱,你以为你做出谋害主子的事情还能活?无凭无据便敢口出污言辱骂主子,甚至谋害主子性命,我今天若是留了你岂不是让其他仆妇也学你这等狂妄?来人,疯妇汪氏以下犯上,意图谋害主子,拖出垂花门杖毙,其家人全部撵出府去,分文不许带走。”说完,便指方才那几个婆子去行刑,又令身边的人去抓了汪妈**家人。婆子七嘴八舌地又把汪妈**嘴堵上了,将她拖了出去,远远地传来棍棒“噼叭”作响的声音。

周围的丫鬟、仆妇们听着皆是心中惊惧,有那胆子小的就畏畏缩缩地往门边走,却被月望猛地一声喝止,不怒自威的目光冷冷地环视了一圈,说道:“你们也给我看好了,大太太素日慈悲不愿意与人为难,若你们有谁胆敢由此而心生侥幸,这就是的下场!”

一干人等七嘴八舌地应声称是,不见月望吩咐,都站在原地不敢就走,只听得院外的杖打的声音如同拍在他们的心坎上一般。

月望晾了他们好一会儿,随意指了个小丫鬟上来,问道:“你可知道汪妈妈今天为何挨打?”

“是……是因为汪妈妈说大太太要害大少爷……”

那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还没有说完,月望便冷哼了一声,说道:“掌嘴。”

月望身边的小厮立即上前左右开弓地扇了那丫鬟十来个耳光,直打得那丫鬟嘴角破裂方才住了手。月望又换了另外一个媳妇子上来,问了同样的问题,那媳妇子见小丫鬟的下场,哪里还敢信口胡言?可闭口不言的下场却是当即被月望下令撵了出去。

直到第三个婆子上来时,才强笑着说道:“是……是汪妈妈发了狂,胡乱伤人,所以……”

月望却点了点头,命人赏那婆子五两银子,又看向其他人,说道:“若是再让我听到半句不实的传言,可不不是掌嘴了事了。”月望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冰冷的威势,在场的无人敢漏听一个字。

丫鬟、仆妇们齐声称是,月望又指了几个人去提看守汪妈**几婆子。

而这时,垂花门外的汪妈妈听着月望的一字一句,直到这个时候,她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剩下一双眼睛能看,一双耳朵能听的时候,她又忽然回想起碧枝的话,才意识到,自己不仅拖累了月华,还害了丈夫、儿女和碧枝她们,她里有多悲怆也有多不甘心,连同身上皮开肉绽的痛全都变成了恨,她一用力,从条凳上翻身摔了一下去,她一边往前爬一边用嘴在石子地上蹭着,蹭掉那大团的布巾之后便又张了嘴,厉声骂道:“月旃氏,你瞒得了老爷,骗得了老太太,可你骗不过老天爷,你迟早会遭报应的!你等着!打死我一个算什么?打死再多你也不过是一个贱妾,不管你再做什么,在大小姐面前你永远是妾……贱妾!我先去九泉之下服侍大小姐,同大小姐一起等着你,等你将来死后给她敬茶,到那时候,你还是个贱妾,你的牌位也只能放在大小姐的牌位之后!老婆子我这就下去给你准备油锅,等着你呐!哈哈哈哈哈……”

汪妈妈全身都是血,嘴角、眼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出血来,样子比地狱中爬出的厉鬼更可怕几分,那几个粗壮的婆子竟无人敢上前去拉她,她便一边大笑一边爬进内院往蓉华院的方向爬去,附近一些胆子小的丫鬟早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月望还在处置相关连的一干人,也不是没有听见汪妈**骂声,只是也没去理会罢了,猛地见汪妈妈竟然又爬到了蓉华院门口也被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回过神来,他怒瞪着远远缀着的婆子,说道:“要我亲自动手么?”

那几个婆子好像才回过神来似的,连忙重新堵起了汪妈**嘴,又把她拖出了垂花门外,路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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