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淡淡洒在床上,沉睡一夜的伊春终于醒来。
稍稍一动大脑里就一阵嗡鸣,伊春伸手揉着太阳穴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风拂动窗帘发出沙沙的响声,依稀记得昨夜和小可爱一起坐在床边说着莞翰伊的事,小可爱在小口小口喝着牛女乃,讲到浅森家的小老四、讲到黑泽做的粥…
然后…然后…
顿时脑子一阵剧烈刺痛,伊春紧紧抱着脑袋蜷成一团——隐约知道不该往下想,隐约好像有某种禁制在强迫着自己不受控制的排斥那段记忆,但那种模糊的片段和依稀的不安已经深深的刻进心里。
“醒了?”房门轻轻被推开,伊春怔怔侧头望去,白玉端着餐盘一脸平静的走来。好像有什么不太对劲,看到小可爱的一瞬间心尖猛的很疼,心中什么情感在蔓延,好像很委屈,但又不是为自己委屈,只是很想哭。
“恩,我怎么睡着了。”明明自己是来照顾她的。
“好像传染给你了,感冒。”牵唇一笑,白玉单手端起餐盘中的精致小碗放在床头桌上:“医生来看过了,说是不要紧,睡一觉就好了。”说着拿起勺子递给伊春,朝着小碗努努嘴:“布丁教我煮的,试试吧。”
小可爱亲自下厨煮东西给自己吃?好高兴。
可为什么她的语气会变得这么客气。
“恩,我尝尝。”端起小碗一看,原来是一碗鸡蛋牛女乃羹,伊春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含进嘴里,顿时有些诧异的微微瞪大了眼,只觉得一股醇香甜滑在味蕾上缓缓蔓延开来,虽然不像平时专厨们做出来的那么醇正,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哇,很好吃啊!~谢谢你,小可爱。”伊春侧头微笑望着白玉,顿时白玉脸上一僵。
果然已经记不得了吗,昨晚发生的那些事全部都忘记了吗?只是暂时的吧?什么时候会想起来呢?想起来的时候自己恐怕已经不在这四区之中了吧?这一刻白玉甚至自私的希望伊春就此忘记那些事情,永远都想不起来该有多好。
那样的话,至少还会用这种表情叫着自己‘小可爱’。
“小可爱?”伸手在心不在焉的白玉眼前晃晃:“怎么了?脸色不好啊。”
“没事。”白玉牵起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话间站起身慢慢走向窗边,从这边的窗户望去,正好可以看到森林那头莞翰哲的豪宅,静静地坐落在森林的入口,莞翰伊就在那里,和那个浅森家的小老四在一起,已经四天没有回过别墅了。
就在这四天之内一切都变了,假的全都成了真的,真的全部都成了假的,自己和莞翰伊成了猎食和被猎食的关系,好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里自己荒唐的拥有了很多,可梦醒来之后自己还是死神魔女,还是南区人,还是北区的敌人。
从这一刻,就要和他们保持距离,绝不能再产生多余的感情了。
“还在担心莞翰伊吗,放心吧,没事的,黑泽会保护好他的,”床上的伊春揉了揉太阳穴,耸耸肩笑了:“他们两个人总是你离不开我我离不开你的,走到哪里都是两个人一起,只要有黑泽在的话…奇怪。”突然伊春脸色一沉,呆了一会儿,她有些发懵的扭头望着白玉。
顿时心里一顿,糟了。
“这句话…我是不是在哪里说过?”杏色的眸子渴求般望着白玉。
“没有。”微微一笑,白玉匆匆打断了她回忆的追溯:“好好睡一觉吧,我下楼去帮你热杯牛女乃。”说完,还不等伊春接着追问什么,白玉便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转身的刹那,好像都能听见自己喉头发出的那一声极力克制的哽咽。
仅仅是面对伊春都觉得困难,如果真的见到那人,那么…
走过这条熟悉的走廊,白玉一阵心悸,越是强迫自己把这里当做跟自己毫无关系的地方,就越觉得心中的疼痛肆无忌惮的蔓延开来,明明和以往一样,只是从南樾枫的手中接到的任务,然后按照指示执行就好,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竟然很想离开这个地方,如果自己的存在会给他们带来不幸的话,离开是最好的办法吧。
眼前是两个极端:活在过去、或是活在当下。
不管选哪边都是痛苦。
“白玉小姐?”前方传来黑泽惊诧的声音,回神过来的白玉停下脚步抬头望去,只见黑泽正提着一个行李箱站在走廊的尽头,看她脸色不太对劲,黑泽有些担心的蹙眉:“您的脸色不太好,身体已经好些了吗?”。一连昏睡三天,黑泽连这件事都不敢告诉莞翰伊,生怕他知道以后不顾一切的冲回来。
打量一眼黑泽手中的行李箱,白玉不解的喃喃:“谁要出门?”
“啊。”黑泽也垂头眼一看手中的箱子,微微一笑:“是要带去那边的,伊少爷最近可能都要住在那边,本来伊少爷是要自己回来一趟的,可是那边实在是抽不开身,伊少爷也不想将外人带到这边来打扰白玉小姐修养。”还有一点黑泽没说,那就是瞒着白玉昏睡三天的事,在没确定白玉醒来之前黑泽也不敢让莞翰伊回来。
是吗,要去那边住吗,还收拾那么多换洗的衣服,看来短期不会回来的样子。
要自己勾引莞翰伊好挑起他和浅森家的矛盾,要怎么勾引,告诉他自己不知这几天好想他,为什么自己生病了他却还不回来吗?那种恶心的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在那边什么都还好吧。”白玉问的含糊,没有提臭狐狸的名字。
“恩,伊少爷跟白玉小姐您约定好了要好好处理这件事,不是吗?”。说到这里,黑泽不由眯眼一笑:“以伊少爷的性子能坚持这么多天已经是很不容易了,果然整个四区只有白玉小姐能收住伊少爷的脾性啊。”确实,莞翰伊是最讨厌应酬交际这类事情的,平时能敷衍的都敷衍过去了,实在棘手的事都是推给黑泽,像这样老老实实一连四天耐心接待浅森家的四小姐,在以往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只因白玉的一句话,他愿意煎熬着不见她,岂料这一头的白玉此时内心也正在接受痛苦的煎熬,在回忆和当下的漩涡中挣扎,她在寻找着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一头是肩负着血海深仇的唯一血脉,草间一族的复仇者。
一头是渴望拥有情感的十八岁少女,拥有新开始的白玉。
“那…白玉小姐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见白玉总是心神不宁的,黑泽不由提议道:“我这就要将衣物送过去,领队长向伊少爷见面汇报近况也无可厚非,一起过去吧?”
“不了。”白玉挤出一丝笑:“我留下来守着这里,你保护好他就行。”
“那我就过去了。”黑泽说着,欠身行了个礼。
“恩。”白玉点点头,看着黑泽提起箱子下了楼去。
直到听不见黑泽的脚步声,白玉这才慢慢踱步下了楼,清晨的大厅里稍显冷清,豪华的布置一片气派,大厅中红色的大沙发上,一个人呆坐在那里。
“呈岚?”白玉月兑口而出。
顿时沙发上的人怔怔回过头来,见到白玉的一瞬,脸上一种说不出的表情流露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