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如风笑了一笑,宽慰道:“许是王妃和王爷有什么事情耽误了,不能赶来。”此话一出,更是令人猜测不已。但凡同朝为官,七皇子这事也算是大事,玄清王身为七皇子的王叔,自然也该前来探望一番。此时卫如风说是有事情耽误了,却让人想到之前传闻的陈贵妃与玄清王妃有过节,莫不是真是玄清王因为心底愧疚才不敢来的?
“玄清王到——”好巧不巧,外头传来小厮的通报声,众人纷纷抬眼看去,只见玄清王打大踏步而进,神情冷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寒意。声音便渐渐淡下来。
卫如风却是没料到他会这样前来,定了定神,才走上前笑道:“王爷前来吊唁,怎么不带上王妃?”没有见到寒雁,卫如风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轻松。不愿意见到她站在傅云夕身边,却又相见她。爱恨之间卫如风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唯有对面前的人,是嫉妒的不甘与嫉妒。
庄语山见状,巧笑着开口道:“对啊,怎么不见四妹妹前来,妾身还想着与四妹妹说道话呢,前日里回庄府,都没见到她的人影。”
这话说的,便是寒雁已经许久不住在庄府里了,还能住在哪儿,无非就是玄清王府。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即便是有了婚约,就这么住进夫家也是不妥的。前来吊唁的人心中便有了些猜想,庄语山笑的真诚,只是目光却是如刀锋一般犀利。
傅云夕也只是淡淡一笑:“王妃前日里在宫中受了风寒,本王担心她身体,特意接到玄清王府。”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卫如风一眼:“今日吊唁的场合,是在容易沾染上晦气,带病之人不宜前来。”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玄清王妃今日没有来呢,感情这玄清王爷想的这般周到,看来这两人感情极好,之前还说王妃配不上王爷,如今看来,王爷倒是真心心疼王妃。
庄语山恨得牙痒痒,傅云夕这句话,反而把她推到了尴尬位置,他嫌晦气便不让寒雁出门,卫如风却肯带自己来,本以为可以趁机羞辱一下寒雁不得宠的事实,没想到现在倒成了卫如风不担心自己的身体,所以才没有为自己考虑那么多。
卫如风神情微怔,他是知道寒雁那晚中了春毒之事的,本来只要自己与寒雁成了好事,断没有今日这一出,可是后来却得知寒雁被傅云夕救走了。当时他心中万般难受,知道那春毒性子猛,一旦中招,势必与人方能解毒。寒雁被带到了玄清王府,自然是傅云夕帮她解的毒,想到这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他简直痛苦不堪,恨不得将傅云夕千刀万剐。后来太后想用验明处子之身的方法来加害寒雁,他听宫中的探子回报说,寒雁仍是处子之身。当下便五味陈杂,只因为一方面开心寒雁还是清白的,一方面却又为错失这个打击傅云夕的机会而忧心。此刻听傅云夕说寒雁扔在府中,却也有了一丝疑惑,不知道她如今身体如何?那春毒虽是解了,想必还是能伤身的。
七皇子适时的站起身来,对着傅云夕作了一揖:“王叔。”只叫了一声,便哽咽起来,深深的拜将下去,也不起来。
傅云夕道:“你这是做什么?”
七皇子摇了摇头:“之前听闻母妃与您有了过节,如今母妃已去,侄儿代母妃向您赔个不是。”
七皇子向来孝顺知礼,如今年纪轻轻的便失去母亲,难得还这样识大体,实在是令人动容。
傅云夕也不伸手扶他,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过了许久才冷道:“不必,只是听闻而已。”
七皇子碰了个软钉子,也不说话,一撩衣摆就要给傅云夕跪下:“王叔这番话就是不原谅母妃了,侄儿唯有替母妃向王叔磕个头。”
堂堂的皇子,却要屈尊下跪同一个王爷,其他的人都有些看不过去,可是玄清王爷权倾朝野,无人敢得罪,也只得在心中暗暗感叹。就在这时,一个义愤填膺的声音跳了出来:“王爷位高权重,可是也别这样为难一个小孩子,七殿下毕竟是龙子,王爷何必苦苦相逼?”
众人皆转过头去,见那说话的人正是陈夫人,她老年丧女,自然是痛不可言,一夜之间头发竟然白了许多,七皇子见了陈夫人,叫了一声:“外祖母…”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祖孙两人抱在一起恸哭的模样,看在外面不知情的眼里,还真是傅云夕仗势欺人。庄语山娇滴滴的开口道:“哎,如今娘娘仙逝,却剩了这老人与孩子受苦,真是令人唏嘘。王爷何不急人之急,痛人之痛?”
卫如风也摇头叹息:“正是如此,眼下七殿下痛不堪言,又有谁能明白他心中的苦楚。”
这一唱一和之间,便是有些胆大的就开始说起话来,无非就是玄清王气量狭小,贵妃死后仍然心存怨气,而七皇子孝顺之极,愿意替母请罪,无奈玄清王根本不依不饶。
而傅云夕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雪白的衣衫被穿堂而来的清风吹起一角,许久,他才缓慢开口:“急人所急,痛人之痛?”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大家顿时噤声。之间傅云夕转向紧紧靠着卫如风的庄语山,忽而勾了勾嘴角。
庄语山一愣,下意识的感觉到一阵寒意,身体竟然僵住了,只见傅云夕容颜冷峻,唇角的笑容却是玩味而残忍,他说:“年纪轻轻便丧母的,不止七皇子一个。”见庄语山有些瑟缩的模样,他又补充道:“卫侧妃忘了,本王的王妃,正是一年前丧母。”他看着庄语山:“怎么不见侧妃,急人所急,痛人之痛?”
他的话语气平淡如水,然而一句句说完,都是刺骨的寒意,仿佛腊月间的冰山寒泉,不动声色的,在人心里洒下一片凉意。
庄语山在他的问话下,竟然有些结巴:“怎、怎么没有,我与四妹妹情同手足…”
“急人所急的侧妃,本王没记错的话,王夫人去世一年后,令堂就进了庄府,”傅云夕打定主意不给她翻盘的机会:“痛人之痛的侧妃,也在不久前,卫世子准备向庄四小姐提亲的前夕,与世子有了肌肤之亲。”他看了一眼卫如风:“以至于四小姐不愿委身做妾,才发下毒誓。”
情势瞬间扭转。
庄语山与卫如风私通之事,当日见证之人不少,后来又经过有心之人的传播,几乎是京城人人皆知。这时被说出来,联系周氏在王夫人死去一年后便进府,便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大户人家,但凡子女多一些的,嫡庶之争就从来没有停歇过。只是抢了嫡女的亲事,还让嫡女做妾,这就有些过分了。难怪庄四小姐发下那等毒誓,这一下,众人看庄语山,连带着看卫如风的目光都有些异样了。
卫如风是个极好面子的人,见傅云夕毫不遮掩的就将自己的那些事说出来,可是又无从反驳,心中只是恼怒不堪。又见傅云夕敲着他淡淡笑了一笑:“多亏世子,才让本王娶到雁儿这样的王妃。”
他叫的极是亲热,听的卫如风却是火冒三丈,却又见傅云夕对着抱在一起痛苦的七皇子和陈夫人道:“畜生摇尾巴,本王阻止不了,同样,七皇子要认罪,本王也无法拦着。”他负手而立:“至于陈贵妃究竟有没有罪,七殿下不妨去问问皇上今日为何缺席。”
皇上缺席,陈贵妃生前是六宫最得宠的妃子,死后皇上却是不来看她一眼,看来之前说玄清王陷害陈贵妃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否则,皇上怎么会不来呢?
众人看不到的地方,七皇子放在一侧的手紧握成拳,仍是哀戚的哭着,只是眼神多了一丝阴鹜。
傅云夕走到门口边,淡淡甩下一句:“另外,先皇病逝后,这世上,除了皇上和母妃,任何人的下跪,本王都受得起。”说罢拂袖而去。
好狂妄的人!
众人只看着那道如刀的背影远远离去,竟然都有些胆寒。一直躲在暗处看完一切的沐风终于跳了出来,对傅云夕比了一个手势:“爷,您干的太好啦!”
这气势,啧啧,皇上来了也不过如此啊。还想欺负王妃,王爷连你全家一块威胁。
却说京城里的某一个客栈内,有一个高大男子坐在房间最中间的椅子上:“你可看清楚了?”
身边美艳的少女点点头:“哥哥,没错,绝对是他们。”
那男子生就一双碧绿的眼睛,此刻看到猎物似的紧紧眯起:“很好,伊琳娜,牢牢看住他们的一举一动,有什么行动,也好分一杯羹。”
那少女点点头:“知道了,哥哥。”蜜色的手臂上缠着三条绿色的小蛇,正伸着脑袋吐出红信。
京城看低平静繁华的背后,一场暴风雨正在悄悄酝酿,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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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情节比较温吞,明天开始上点猛料(*^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