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听雪才碰了碰绾绾的胳膊,小声问,“少爷,这是谁?”
“说话就好好说。文字首发”绾绾用平常的音量道,“难道小声了人家就听不到了么?至于他是谁,不就是昨夜扰了咱们的清梦,官府求之而不得的刺客么?”
“有本事你可以试试回去报官。”那人冷冷的说。
绾绾忍不住笑了。说实在的,她真没有过和刺客坐在一起说话的经历,十分新鲜。她用眼睛在那人身上扫来扫去,时不时的还瞟过他身后的小窗。直看得那人不自在起来。
“你在看什么?”他忍不住问。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会不会缩骨功而已。”绾绾笑着回答。
“缩骨功,那是什么奇功?”那人果然没有超出绾绾的判断,是个武痴,听了这话便立刻询问。
“缩骨功,顾名思义,自然就是可以把骨头缩短,改变人的高矮胖瘦的功夫。听说练到极致,还能将一整个人装进这么大的坛子或是盆里呢。”绾绾说着,比划出了一个大小。
“果真如此神奇?你曾见过?”那人又追问。
“曾有幸得见过一次。”绾绾笑道,在心里补充了一句,不过是在电视上见的。
“哦?那是哪一位高人的绝技,我竟不曾听说过。”
“我也不知。我不过是机缘巧合,才得一窥,并不敢出声询问。想必阁下要是身怀这等奇功,大约也不欲人知的。”绾绾又道。
那人竟真的信了。慨叹道,“在下是不会的。不曾想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功夫。你方才怎会以为我会?”
“并非以为你会。我不过是想着,若是你会缩骨功,我们要返回去报官之时,你便能‘嗖’的一声从你身后的窗户逃出去了。不过我后来发现,完全不必的。”绾绾道。
听雪也已听得目瞪口呆。不过她自小与姑娘一起长大,却不信姑娘曾看过什么缩骨气功的,心里隐约知道她家姑娘在骗人,却想不到到底是为何,此时不由问道,“他不跑,难道要跟着我们去见官吗?”。
那人仿佛也有此疑问,正看着绾绾。
绾绾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她道,“不是不是……只是我突然想起,咱们现在是在马车上,门就在那边,一撩帘子就能出去了,哈哈哈……”她说罢,便一个人笑个不住。
听雪与那人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绾绾竟是在戏弄人。
听雪想笑又不敢笑,她可没有忘记,眼前这人是个刺客,顷刻间就能取人性命的。
而那人则黑了一张脸,坐在原处。
绾绾笑了一会儿,这才叫过听雪,对她耳语几句。听雪这才过去翻了箱子,找出一瓶药递给那人。那人不解的看着她,却并不接。
“别想了,那是上好的刀伤药,不会死人的。”绾绾见他不接,便淡淡道。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终是接过了药瓶。看着绾绾的目光,却越发犀利了。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不过是闻到了你身上的血腥味罢了。我想若不是伤得太重,你也不至于要留在我的马车里。”绾绾不在意的说。
听雪对她家姑娘,此时真真只剩下崇拜之情了。
又听绾绾问,“你叫什么名字?”
“高寒。”
“啊,哈哈,高寒啊,果然是挺寒的。”绾绾打着哈哈,“不管是真名还是假名吧,高寒,我也算是间接的救了你一命,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高寒见她像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这才放下心来,“阁下有什么要求?”
“唔,我想想。”绾绾说着,果真想了一会儿,道,“好像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主要是我也没什么仇家,不知道你还能干什么……哦,想到了,我们主仆二人要到岐川城去,不如你就一路做我的护卫如何?”
听雪此时已经找不出任何语言形容她的感觉了。这是她家姑娘,仿佛又不是。这个世界是她从前没有接触过也没有想过的,可是她家姑娘却能游刃有余。
高寒点了点头,“便如此吧。”
“富贵,找一身你的衣服给他。”绾绾对听雪说了一句,又转回头去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啧啧,这脸蛋儿,这身材,做刺客真是可惜了。委屈你穿我的跟班的衣裳吧,主要是我怕你要是穿上了我的衣裳,会让人家误会你才是少爷,抢了我的风头。”
高寒接过衣服,嘴角抽了抽。
“好了,你下车去随便找个地方处理了伤口,换了衣服再回来。”绾绾见他接了衣服便道。
高寒听了这话,目光似有深意的在绾绾和听雪胸前绕了一圈,然后才站起来。绾绾忍着胸中的怒气,貌似平静的说,“我听说这世上有一门手艺,叫做易容术的,你说是不是,高寒?”
高寒的脚步不由顿了一顿,终究摔了帘子出去了。
听雪待他走了,便迫不及待的道,“姑娘真是太厉害了。不过你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
“他已知道咱们是女子了。”绾绾笑了一声,“至于我什么意思,等他回来你就知道了。”
“他知道了?”听雪惊呼,“那咱们……”
“照旧就是了。他能怎样?”绾绾说着打了个呵欠,“你家姑娘累了,扶我躺躺。”
躺在榻上,绾绾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杀手的气场果然强大。这和秦衍那种让人拜服的气场不同,是一种完完全全能控制别人的气场。听雪就没有说几句话,而自己为了抵抗这种气场,这才出了一身汗,好在有惊无险。
不过,这才符合电视情节嘛。要是果真一路顺风顺水,那倒显得无趣了。
等到高寒回来的时候,听雪才明白她家姑娘说的“回来就知道了”是什么意思。她看着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一时之间有些不敢认。不过她立刻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脑子便一下子清醒了。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皇上比他好看多了。
不过要是绾绾听了这话,就会反驳了。秦衍的好看,是脂粉雕饰一般的好看,而高寒的好看,是清水出芙蓉的好看。
尤其是听雪的衣服尺寸小了,穿在他身上,就更显得笨拙可爱。
绾绾忍不住又笑了。
不知道是疏忽了还是故意的,直到第三天入夜,他们到达了湄河边上的一座叫南自的小城,绾绾才提出要给高寒换一身衣服。不过这时候街上除了客栈和酒楼,都已经关门了。
绾绾便笑道,“那就明日去吧。看看有好的布料,咱们也裁一身。”
高寒的嘴角抽了抽,不过他还是明智的选择了沉默。这三天来,他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得出来的结论是,这个化名叫杜月笙的女人嘴很毒。他是万万不是对手的。
四人进了客栈,要了两间上房,绾绾又额外要了一桶热水。再不沐浴,她真的要死了。
沐浴更衣之后,心情焕然一新的绾绾突发奇想,决定到楼下去用餐。眼下正是晚饭时间,客栈的桌子都坐满了。万幸她们下楼的时候刚好有一桌结账了。而且位置在最角落,很能满足欧阳绾绾偷听偷看的乐趣。
落了座,点了一桌子的菜,欧阳绾绾十分开心的劝着,“大家都动手吧,别客气,多吃点。”其余三人一路上对她这种间歇性抽风已经见怪不怪了。
直到吃完了饭,绾绾还是没有听到任何让她感兴趣的八卦消息,只好遗憾的上楼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就直奔绸缎庄。结果被告知如果定衣服的话要等好几天才能拿到,而店里的成衣又全都是肥大的下人服。绾绾因为昨晚没有听到激动人心的八卦消息,是以绾绾并不打算在这个地方逗留。最后给高寒随便挑了一身不那么肥大的,就迅速离开了。
一路上高寒都很低气压。
绾绾端着一杯水,看他在那里坐了老半天都不动一下,脸也绷的紧紧地,就忍不住笑着对听雪道,“富贵啊,你绝不觉得今天格外的凉爽啊?”
“是吗?”。听雪就坐在门口,撩开帘子看了看高照的艳阳,又回头看了看绾绾,“今儿太阳很好啊,少爷。”
绾绾见她不懂,也不解释,只是兀自感叹着,“哎呀,好怀念啊,果然空调是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啊。”
听雪不愧是和绾绾搭档多年的好奇宝宝,立刻问道,“少爷,空调是什么?”
绾绾不答。只是盯着高寒看,看得他都不自在了,才问,“你练的什么功夫啊?我才要不就是什么寒功,要不就是什么冰功,要不就是什么寒冰功,哈哈。”
听着她的话,高寒的眼神渐渐犀利起来。这时绾绾将手中的杯子递给他,“运运内劲试试。”
他下意识的接过来,运劲一催
“行了行了。”眼见着那杯子外面都凝上水珠了,绾绾赶快抢过来,喝了一口,咂咂嘴,“啧啧,果然凉爽。”又转过头去看听雪,“你不是想知道什么是空调么?这就是啊,还兼带着冰箱的功能。”
此话一出,高寒的脸更黑了。听雪被他的脸色吓得不敢说话,便默默的坐在那里。绾绾却仿若未觉般继续品尝她手中的那杯水。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好想欺负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杀手。虽然明明知道他是个很危险的人,但是心里却好像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所以便越来越放肆。绾绾笑了起来,曾经在有一个人面前,她也曾这般肆无忌惮过。只是最后,她没有那个福气继续走在他身边。分手之后,她也很少会想起他,可是每一次想起,都如同此刻一样,心痛得不能呼吸。
对于欧阳绾绾忽然变换了脸色,不只是高寒,就是听雪也一头雾水。她和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可说是默契之极的,有时姑娘想要什么,不需说出来她就能知道。可是只有这样的时刻,姑娘仿佛笑着,又仿佛很伤心,神情恍惚的很,她完全猜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很想上前去推醒她,问问她在做什么。可是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
她只能无措的看着她。
而在听雪看来,这一切都是高寒的错,因此也就越发的不待见他了。
好在绾绾那样的表情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她就回过神来,而且一本正经的看起书来。
高寒见她不在抓着自己不放,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底划过了一抹莫名的失落。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都是这样平淡的过去,高寒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直到第二天他们又启程上路,中途停下来为他买了一身合身的衣衫的时候,他才恍然明白,原来是那个女人变正常了,不再调戏他了。
咳咳,这是好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就是觉得很别扭。
有一天他们走到黄河边,欧阳绾绾听说这条河叫做黄河之后,就死活非要去看看那河水到底是不是黄的。
不知道为什么,那三个人听她如此说话,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于是欢天喜地的陪着她去看黄河水了。
事实上黄河的水很清,水流又不急,很有点“小桥流水人家”的意境。不过绾绾非要拧着在这里创造出“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来,便吩咐听雪把她的笔墨纸砚都搬出来,要现场作画。
老实说,欧阳绾绾虽然也学过几年画,但是水平就真的只有两个字:尚可。她那时候只想着偷懒,觉得这一门手艺无可无不可,只要字写得不难看就行了。
不过这些都挡不住她此时的热情,绾绾摆出阵势,大笔挥挥挥,很快就画完了。自我欣赏了一会儿,就丢给听雪,“拿去烧掉。”
这是她一贯的习惯了,写得不好的字和画的画,看过了就烧掉,用她的话说,就不遗臭万年了。因此听雪没有异议,接过画放在一边,然后去收拾了画画的工具,等她收拾完了转头一看,那画儿竟然被吹到了河上。
绾绾也看到了,笑道,“既然是画的黄河,就送给黄河吧。”
说完就转身上车去了。
这一晚,因为绾绾在路上的耽搁,他们直到深夜才赶到可以借宿的村子。一躺到床上,绾绾就疲乏的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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