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司徒公子?”锦绣稳住自己慌乱的心,从容不迫的起身做了个揖。
“呵呵,锦绣姑娘不必客气!这衣服的布料和颜色都是十分有讲究的吧,那么这般好的款式总要有个名字的?”
看着司徒羽扬起的眉毛,锦绣实在是有心理压力,只好转移视线看着台上的锦瑟,一字一句如环佩相扣般的吐出几个字,“就叫它……锦袖华裳吧!”
“锦袖华裳?不错,不错,既押了姑娘的名子,又有如霓裳羽衣般的气势,姑娘果然是才气非凡!”司徒羽边笑边鼓掌,也随着锦绣的把目光定在台上的朱锦瑟身上。
一时间,二人无话。
锦瑟的表演很快就完了,她退台的那一刻底下掌声雷动,自然不用多说,魁是非她莫属的,因为朱锦瑟这三个字已经被大家口口相传了很多遍。
上台颁奖的朱天雄眉头挑的老高,拿着自己打造的青瓷奖杯颁给自家的女儿一点亏都不吃,更重要的是,锦瑟让众人输的心服口服。
“让我们恭喜锦瑟姑娘夺魁成功!”他咧着嘴笑。
“慢着!比赛还没有结束呢!”一声慈亮的嗓儿穿过梧桐树叶连带着一个人高傲的走过来。
一袭天青长衫,八股纸扇,身边枣红男子。
“是他!”锦绣微微皱眉,冤家路窄。
人群里起了骚动,私底下的议论泛滥开来,锦绣疑惑的看黄鹂,那丫头直着眼睛抿了抿嘴唇,“小姐,是莀……司徒家二少爷司徒莀!”
果真不负风流成性的名儿,锦绣瞪着眼倒想看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样。
却见司徒莀,走了几米远就站住脚,抬起双手啪啪的在空中拍了几下,干脆利落。
瞬间十几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女子从后台窜出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这些姑娘都穿的花红柳绿,香味十足,一一的在台子边上站好,琵琶、古筝、五弦琴奏成的小曲涓涓的流淌。重头戏才开始上演,一个穿着白纱长裙的女子舞着走出来,纤细的腰肢,很肥大的长袖,坦胸露背的衣衫,舞姿优美确实不假,但有些过于开放。
这朝代还有女子十二乐坊?锦绣表面淡定的坐着,其实心潮澎湃。
“天,莀公子简直不要命了!竟然把骨香姑娘带来!”黄鹂在她耳边不可思议的自言自语,锦绣身边的司徒羽本来温和的面容也早已没有表情。
“谁?”锦绣问。
“鸢州青楼的歌妓,出名的很,听说天生异香,取名骨香!”
哥哥温润如玉、品行端正,弟弟风流倜傥、厮混青楼,本是同根生,奈何品性差别如此之大。
正当众人浸在一头雾水里差点淹死的时候,更加夸张的事情出现了。
台上的曲调越来越高,骨香姑娘已经踏着身下的人站在了最高的地方,手里的丝带猛的抛出去,外面的长衫在瞬间被熟练的月兑下来,身上的碧绿肚兜映着桃花灼灼的刺人眼,大片的后背及手臂皮肤出来。
大家都慌了,几个未出嫁的女子羞涩的低下头,几位夫人也拿帕子掩着,胆子稍微大点的没忘记捂着身边夫君的眼,总之是唧唧喳喳的唏嘘声、喧哗声一片一片。
“司徒莀,你有完没完?”司徒羽猛的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他面前,原本温软的笑容此刻全无。
司徒莀倒还是一脸无所谓的表情,玩味的看着手里的扇子,“我说,大哥,这早就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了,大家为何要怕呢?你问问这些捂着眼睛的男人,哪一个没去妓院嫖过,哪一个不是夜夜想着骨香难以入眠?现在装正人君子,何必呢?”他的语气极其轻蔑,声音刚劲有力,说完看了看身边的枣红男子,又摇起扇子道,“我今天把骨香带来给你们看,是我的大度,也是你们的福气,你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闭嘴!真是不孝逆子,你想气死爹吗?”
司徒莀看了不远处的司徒青峰老爷子,哼了一声,那老爷子捂着胸口差一点就背过气去。
司徒羽头顶冒了烟,转头对他身边的枣红长袍的男子将,“崇之,我看你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平时贪玩就罢了,这种时候也和莀儿由着性子来!快些回去!”
原来红衣男子叫宁崇之,他笑嘻嘻的露出一口白牙,“司徒少爷,腿长在你家二少爷身上,我说话顶什么用!”
大家这个时候都不做声的准备看好戏,锦绣把锦瑟迎在自己身边坐下,手里捏着帕子往那边瞧,真好笑,一个家里的兄弟,又是同胞,在这里吹胡子瞪眼的,演什么戏呢!
“崇之,把骨香请过来,今天这个魁非她莫属,那个什么青瓷奖咱倒不要,只是这个名儿咱要定了!”司徒莀说着,毫无顾忌的在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拿起茶杯淡然的饮一杯茶。
原竟是来抢我的魁的,想坏了我的好事,呵呵,还女敕着呢!锦绣听司徒莀这话,嘴角上翘,笑意满脸。
“宁崇之,你敢!”司徒羽呵斥道,“小苼,给我把那些个歌妓全部赶出去!”
“你敢!”
二人僵持着,炯炯如炬,那个叫小苼的小厮怯怯的站着不敢行动,树上的鸟一时也不敢叫了,呜呜的闭上嘴。
锦绣搁下手里的帕子,不紧不慢的起身,不紧不慢的说着话,“哎,还是我说点什么吧!怎么这个公子就一点不懂比赛的规矩?这比赛是叫做‘秀外慧中’,没错吧?”她说着已经到了司徒二公子面前,微微扬起下巴,“所谓的秀呢,自然指的就是大家闺秀,这些个风尘女子是不应该参加的,当然我没有任何人身攻击的意思,只是鱼儿在水鸟在林,各有各的去处,司徒莀公子这样恐怕不好吧?”
司徒莀看清楚是原来桃树林里的小丫头,自然不惧她,“这是姑娘自己的理解吗?”他哼了一声起身,“秀外慧中,按字面意思来说,秀乃秀丽,慧乃聪慧,讲的是女子外表秀丽,内心聪明,不仅要有倾国倾城的相貌,又要有才气,说的正是骨香,试问,难不成像姑娘这样的黄脸婆能称作是秀外慧中吗?”
锦绣一口恶气憋在喉咙里,差点喷在他脸上,媚眼如丝,“公子,果然是粗俗不堪!”
“锦绣小姐,要不算了吧……”黄鹂怕她吃了亏。
“你叫锦绣?俗气的名子配上俗气的人,真是妙极妙极!”枣红男子听着司徒莀的言论,笑的前俯后仰的拍手。
“好!公子,今儿不是要抢魁吗?既然这么多人在场,那咱就来个明明白白的比试好了!给我半刻钟的时间!”朱锦绣说这些狠话的时候,嘴角仍带着浅浅笑意,她心想没见过世面的人,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倾国倾城貌,什么叫做月复有诗书气自华!
“好!成交,看你有什么花样!”司徒莀翻个白眼,他就不明白了,自己这个哥哥司徒羽究竟哪里招桃花,才认识三分钟就能迷得姑娘为他出头。
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做成苦命鸳鸯好了。
“不过,我有条件,这次我要是赢了,你不但要向你的哥哥赔礼道歉,而且,以后要来我们朱家替我扛三天的布匹!”
司徒莀点点头,“好,无所谓,你输定了!”
锦绣甩了甩袖子往后台走去,虽然心里生气,但是表面上行的小步子还是稳而不乱,“黄鹂,给我端水!”她声音动听。
不管她那些把戏在这个朝代管不管用,总之,没有退路了。
背水一战。
锦绣把脸上的花粉洗掉,又快速的拿起颜色最淡的胭脂晕了腮红,其次是用青雀头黛描了眉毛,甚至有意识的画了眼线,是那种浅淡的烟熏妆,唇上涂了深粉花蜜,瀑布般的长发全部散开,一切弄完她看着镜子里的锦绣不觉暗叹这姑娘的底子果然不错。
身上的衣服来不及换,就穿黄鹂给她的粗布衣衫,她嫌没有新意,就把袖子全部撕了,制成一个抹胸,的长裙也剪到膝盖,锦绣白皙的小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小……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赶快穿上,这不是闹着玩的,不仅老爷、老夫人会骂,以后会嫁不出去的……”
“好了,黄鹂,别废话,在后面等我!”锦绣匆匆的稳住她就上了台子。
她是二十一实际的现代女性,穿的是超短裙、吊带衫,这点小事能难得倒她?嫁不出去?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吗?反正这些富家子弟她也不稀罕,这样别人不敢娶岂不是更好。
要致富,先修路,修的是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清亮的嗓音响起,在整个朱家后院的上空盘旋,锦绣是清唱,唱的是董贞的《朱砂泪》,因为她觉得只有这一首歌配得上古韵意境,要是唱周董的,恐怕他们也欣赏不了。
引歌长啸浮云剑试天下白衣染霜华
当年醉花荫下红颜刹那菱花泪朱砂
犹记歌里繁华梦里烟花凭谁错牵挂
黄鹤楼空萧条羁旅天涯青丝成白发
流年偷换凭此情相记
驿边桥头低眉耳语
碧落黄泉红尘落尽难寻
回首百年去
镜湖翠微低云垂佳人帐前暗描眉谁在问君胡不归
此情不过烟花碎爱别离酒浇千杯浅斟朱颜睡
轻寒暮雪何相随此去经年人独悲只道此生应不悔
姗姗雁字去又回荼蘼花开无由醉只是欠了谁一滴朱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