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只剩下淡淡的余辉挂在南山上徘徊,归巢的鸟儿啾啾的叫着往窝里飞,沐浴在橙色日光下的朱府也显得柔和、温暖了许多,锦绣劳累了一天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家,躺在床上却有点担心。
不知道司徒莀回到丝彩坊了没有?他人丢了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他身上可背着自己的布匹呢,那可是锦绣全部的身家性命,以后发家致富还要靠这点小积蓄!
锦绣正想着,就听到了小鸽叽叽喳喳回来的声音。
“小鸽?”锦绣趁着没人把她叫到房里,然后关了门。
小鸽见锦绣阴着脸急忙求饶,“姐姐,千万别骂我啊,我今天真的是肚子痛才会抛下姐姐溜走的,小鸽不是故意的,姐姐……”
锦绣不想听小鸽乱七八糟的解释,制止了她,“小鸽,先别说这些。我问你,你从丝彩坊回来的时候是什么时辰?”
“恩!我刚回来,大概是酉时吧,怎么了?”
“我再问你,你回来的时候莀公子把绸缎送到了没有?”
小鸽思考了半天,犹犹豫豫的回答道,“好像……好像没有!”
锦绣算了算按照正常的速度来算的话,小鸽走的时候司徒莀应该已经到了,现在若是没去,一定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
“小鸽,今儿是双日,按家规是要一起吃饭的,但是现在,我有点事儿,要耽误一会儿,这样,你在院子里等着,待会过来人请,就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去了!”
锦绣匆匆的说完,也来不及交代什么事情,就一个人悄悄的从后门出了朱家。
灯笼是一定要打的,还好虽然锦绣的身体看起来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瘦弱姑娘,但是心里年纪比较强大,已经二十多了,恐怖片也看了不少,所以在这荒郊野外找起人来,虽说有点凄凉还算是在承受范围之内。
“莀公子,莀……司徒莀?你在吗?”锦绣边走边喊。
却没人回答。
锦绣对这附近也不熟悉,只是来过而已,沿着大路一直走,眼前莫名其妙的出现一座山,山不高,但是山上的树林很茂密,看起来阴森的可怕,她打着灯笼才模模糊糊的看到了‘桃妖山’三个字,横七竖八的木牌子经过风雨的洗礼越发斑驳。
不过,这让她立刻想到了《诗经》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一句诗。
这样听起来,竟然很美。
锦绣就这样带着唯美的感觉进去了。她没想到山里竟然这样可怕,这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模模糊糊的只能感觉到巨大的树木投下来的张牙舞爪的影子和地上的落叶传来的凉嗖嗖的寒意,让人毛骨悚然。
“司徒莀?你在里面吗?”她几乎把山的这一面翻了个遍,还是没有半个人影。
“额……这里……”突然,不远处传来的喘息声和着丝丝的吸气的声音传来。
锦绣欣喜的拿灯笼照过去,竟然发现在地上躺着挣扎的男人竟是那个雕塑脸司徒莀。她暗暗喊道,就算穿越了,也不用这么折腾她吧,半夜三更的出来找一个男人,竟然就找到了,还是在深山老林里,想想这好像只是在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你……你这是怎么了?”她也顾不得唉声叹气,发现司徒莀躺在地上做痛苦状,又模模他手脚冰凉,锦绣心一紧,循着他手捂住的地方看过,竟是小腿被蛇咬了。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具体地说这个时候也容不得锦绣想太多了,看他的反应和伤口形状,应该是绞花林蛇咬的,这种蛇毒性轻微,但是会随血液的流动而快速流动。时间紧迫,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一说了,这要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定不会做什么,但现在没人看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算了,顾不得什么礼数了。锦绣直接撕开他的裤腿,从衣衫下面撕出一小块布条绑在他动脉那里,然后用嘴帮他吸毒。
司徒莀只觉得异样的感觉传来,温暖、贴心,不像原来那么冷。
大约半个时辰,锦绣觉得眼冒金星了才停下来,毒被吸的差不多了,司徒莀也慢慢的恢复了意识。
可惜,等到两个人都确定没事了以后,才发现已经是午夜了,现在下山肯定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到明早出了太阳才可以。
“都怪你,明明不认识路,还犟嘴!”锦绣找来一点点干草,慢慢的点着,一肚子火气点没地方发。
“我怎么不认识路?翻过这座山就是鸢州了!”司徒莀帮她拿着灯笼,仍是一脸傲慢的模样。
“少来,你明明走的是反方向!”草还是有点湿,她怎么也点不着,不禁皱着眉头越发的气愤,想了想又觉得好笑,“喂?我说,司徒莀公子,你不会迷路了吧?原来堂堂的司徒家二公子是个路痴,你说,这要是传出去,以后那些欣赏你的女子怎么看你?”
司徒莀狠狠的瞪了锦绣一眼,“你敢,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是我救了你的命!”锦绣抱紧了身子,越发的冷点不着火,这个男人越发的难缠。
“好了,别嚷了!回去我会派人给你送银子过去,就算是谢礼了,你不就喜欢钱吗?”司徒莀一把抓过她手里的草,“给我,我来点!”
锦绣一听有钱可以赚,又多了周转的资金,也不再和他争,乖乖的把草递给他,嘟嘟囔囔的说了句,“你才笨呢!”
火点着了,两个人一边一个隔着很远的距离围在火堆边,虽然是晚春,可是这山海拔比较高,又是阴面、晚上,冷的锦绣打一个寒噤不得不缩成一团。
“喂!你别睡着,晚上有狼,到时候我可不管你!”
锦绣猛的颠了一下,抬起头愤怒的瞪着对面的司徒莀,“是有狼,白眼狼!”
“要不,这样,朱锦绣姑娘,为了让你保持清醒的状态,我给你讲讲这个山的由来吧!”司徒莀突然起了兴致,虽然脸还是雕塑版冷着,却稍微多了那么点生气。
“不听!谢谢公子好意!”
“你知道这山为什么叫做桃妖山吗?”司徒莀不理她自顾的说起来,“因为,因为这山上盛产桃妖!它虽然坐落在海边,但是却从来没有人进去过,并不是因为这里艰险,而是鸢州流传着一个传说。哎,你听过桃妖山的传说吗?”
锦绣沉默的摇摇头,说实话,她对这个朝代,这个鸢州,这群人,包括这座山几乎都是一无所知,巴不得有个人给她细细的讲一讲。
“果然是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司徒莀扒拉了一下火堆,煞有介事的娓娓道来,“历史上鸢州曾经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瘟疫,一度达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后来,健康的人没有办法,就只好将无数感染瘟疫的人就被送到这座山上。现在桃妖山上桃树繁茂,每到春天花瓣飘零、芬芳异常,就因为这些桃树是被白骨和血养大的。死去的人怀有怨念,认为自己是被遗弃的,所以阴气很重化作桃妖,伺机报复。凡是进入这座林子的人,无一生还。”
锦绣第一次看见司徒莀认真的样子,没想到还是辛苦的编故事为了骗自己,她也不好意思拆穿,就只好装作害怕的样子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对面这个英俊的有点冷的男子。
“我有些困了,你看着点,我先睡了!”司徒莀以为锦绣是真的害怕,甚是得意,想想自己今天丢的面子现在讨回来了不由的开心,没等锦绣回答就睡着了。
锦绣也不愿争辩,看了看火烧的还旺,自己也倚着树睡着了。
大约是寅时的时候,锦绣就醒了,看了看天已经有些微微的亮了,赶紧把司徒莀叫醒,两个人搀扶着往山下走去。
“喂?你起这么早干什么?不知道狼也起的很早吗?”司徒莀不愿被锦绣搀着,自己折了根树枝拄着,一瘸一拐的跟着锦绣。
“我不叫喂,我叫锦绣!”锦绣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心里鄙视这种富家公子什么都不管的潇洒。想想自己,一晚未归,但愿小鸽聪明点没让大家知道,要不大清早的她衣衫褴褛的同一个男人从外面回来,肯定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庶女就是庶女,没身份,没地位,要是自己再不小心翼翼,早晚会被人整死。
关于这点,锦绣还是深有体会的。
司徒莀看着前面这个杏色衣衫、健步如飞的姑娘,不由得叹一口气,原来,这人看习惯了,还真的不像最初那么丑了。
虽是晚春,山下的花都谢了,但是因为这里阴冷,所以桃花开的正是妖艳的时候。肥美且颜色艳丽的花瓣在头顶山灼灼的开着,让人看着也会觉得紧张,太过张扬、热烈的事物都会让人心生不适。
第一次遇见她是在桃花林,第二次如是。
且是,桃花虽美,却乡土气息浓郁,他心里一直念着的是如白莲般的姑娘,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