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咪!”
“妈咪!”
临近下班时间,司机就把无忧无虑接到办公室来了。
孟悦歌笑眯眯的走过来,却见无虑怀中抱着一只小狗。
“这就是那只叫丢丢的狗吗?”她问。
懒
见无虑点头,她皱起眉头:“无虑是不是带着丢丢去幼儿园了?”
幼儿园是不准带宠物进去的,怕咬到别的小朋友,也怕有人对宠物过敏。
只是,司徒瀚有几次亲自送无忧无虑去幼儿园,幼儿园里那个年轻的老师对他崇拜得不得了,所以对无忧无虑也有意识的纵容。
“没有啦,妈咪!”
无虑摇摇头,甜声回答:“刚才叔叔带着丢丢去幼儿园看我们,我顺便就把丢丢带过来了。”
阿言?
孟悦歌一笑,他现在对无忧无虑倒是喜欢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今晚上她和司徒瀚得带着他们俩跟妈妈一起吃晚饭,他一定又把他们给接走了。
“那你会照顾丢丢吗?”
她又问,一边在办公椅坐下,争取快点把手边的事情做完。
“当然!”
无虑自信的点点头,怀中的丢丢也呜咽了几声,似非常赞同这个小主人的话。
看着她那可爱的小脸,孟悦歌一笑,似一整天的疲惫都没了踪影。虫
无忧则爬上那办公桌旁的高椅子里坐下,小手不停的翻弄着桌上的文件。
他似对这些特别感兴趣,每次来都玩这个。
“妈咪,”一边翻着,他一边问道:“外婆呢?”
那边空空的办公椅,他有留意到哦。
“外婆说有点事先出去一下,等会跟我们在餐厅里见。”
“哦!”
无忧点点头,便没再说话了。
也不知他是否能看懂,反正他很专心的看着那些数据就是了。
孟悦歌勾唇,也许,只要她帮着妈妈撑过十几年,孟氏的家业也并非没有人继承。
“好了!”总算把今天的事情做完了。
孟悦歌起身,正收拾着东西,司徒瀚的电话也过来了。
“我另外多派了一辆车来,”
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让伯母别开车了,坐我的车去吧。”
声线里,还有一丝可疑的紧张。
虽然经常见面,难道因为这次是谈谈婚事,所以就变成了丈母娘见女婿?
孟悦歌哑然失笑:“不用麻烦了!妈妈早就离开公司了。”
司徒瀚愣了一下,才咕哝了一声:“哦。”
又问:“伯母去哪里了?”
“她没说,只说有点事先出去一下,等会儿去餐厅找我们。”
“那好,那我上来接你们。”
挂断电话,孟悦歌继续快速的收拾东西。
只是这零碎的事情太多,待他来到办公室,她还没弄好。
司徒瀚看看她堆满文件的桌子,再看看旁边孟夫人空荡荡的桌子,不由笑道:“伯母是不是把总裁的任务都交给你了?”
“我哪有那样的能力啊…”
孟悦歌嗔了他一眼,心里又有些发愣。
其实这几天妈妈都有点怪怪的,不但跟她说要好好保管公司,还告诉了她很多有关公司机密的东西。
比如人事关系,一些重要职员的背景等等。
她听时只当做是学习,也没多想什么。
现在被司徒瀚这么一说,心里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心口有些闷闷的,像是快要下雨时的燥热和不安。
“妈咪,”这时,无虑的声音突然响起:“可以吃饭去了吗,丢丢饿了!”
看她怀里的小狗,不住的用爪挠头,像是有了情绪。
“好,”
她赶紧答应着,宝贝女儿开口了,她当然立即点头,“我们走吧!”
约好的餐厅在大厦的顶楼,走进一楼的大厅,阵阵披萨的香味迎面扑来。
无虑站着不肯动了,大眼睛看着司徒瀚:“爹地,我要吃披萨。”
孟悦歌不答应,等会妈妈来了,就可以点菜吃饭了,现在就没必要吃东西了。
但她还未及出声,司徒瀚已抱起无虑:“好,那我们去这间餐厅吃披萨,一边等外婆。”
他对孩子的宠溺,几乎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
看着无忧也扯着他的衣角一起往披萨餐厅里走,孟悦歌无奈,也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披萨餐厅很大,几根大柱子将餐厅划分成了几个用餐区域。
正是用餐时间,客人自然比较多。
几人总算在一处较偏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四人桌,司徒瀚去排队买披萨,她则看着孩子们。
披萨的香味更加浓郁,那只叫丢丢的小狗也闻到了,显得更加狂躁起来。
看着它的小爪子不停的扰着自己的头,孟悦歌提醒到:“无虑,不要让它乱跑,等会儿咬到别人就不好了。”
无虑点点头,将丢丢更加抱紧了些。
她身边的无忧则问道:“妈咪,外婆怎么还不来?”
“外婆在赶来的路上了。”
她疼爱的模着他的小脑袋,为他记挂着外婆感到欣慰不已。
“丢丢,别跑!”
余光里,只见无虑的身影闪了一下,竟然跳下椅子去追那只小狗了。
孟悦歌一愣,赶紧道:“无忧,你就乖乖坐在这儿,妈咪去看着无虑。”
见无忧点头,她便立即起身跟了过去。
还好,这餐厅虽大,客人也很多,她还是看到了无虑的身影。
只见她一直追着那狗儿往餐厅门口跑,有几个好心的客人也在帮她拦着。
只是,丢丢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左躲右闪的,一直不停。
不过,既然无虑在她的视线里,她也不太着急了,一边又转头来注意着无忧。
“丢丢,不跑,不跑呀!”
无虑气喘呼呼的追上去,丢丢似在跟她闹着玩儿,回头来看了她一眼,转头却又朝前跑。
“砰”!
直到不小心碰上了椅子,才吃痛的哆嗦了一下,停住了。
无虑咯咯一笑,“丢丢,看你还跑不跑!”
她抱起它,轻轻拍打着:“你呀,真不乖,明天我跟叔叔告状!”
小大人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客人都笑了。
无虑也冲他们笑了一笑,目光转回时,却愣了一愣。
那靠窗又靠门的座位上,坐的那个人好熟悉哦!
她瞧着,继而双眼一亮,快步走了过去:“阿姨!”
甜甜的叫声让那个女人将视线自落地窗外收回,停在了无虑的身上。
“阿姨!”无虑又叫了一声。
不过她不打算多聊,因为哥哥说她是坏阿姨,不准她跟坏阿姨多说话呢!
然而,丢丢好像也认识坏阿姨,冲她“汪汪”的叫了几声。
只是,这叫声好凶哦!
闻声,孟悦歌立即转头,一边快步走来。
听丢丢这叫声,她只担心它会突然发狂咬人。
然而,跑得近了,却见无虑旁边的桌边,坐了一个女人。
秦心蕊!
她的脚步不自觉的顿住,昨晚那通电话清晰的浮现脑海。
今天早上去公司之前,她还想着如果碰上秦心蕊,该要用什么态度面对。
然而,今天一整天,她都没有在公司碰上她。
本来有些奇怪,后来因为事情实在太忙,再加上有可能姐姐派她出去公干了,所以孟悦歌也没太在意。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上了她。
“秦小姐…”
她下意识的打了个招呼,便想上前去牵过无虑。
“阿姨,”
无虑冲妈咪一笑,又抬头看着秦心蕊:“我们在那边吃披萨,你也跟我们一起吗?”
秦心蕊目光一动,手里的电话忽然震起来。
她一看,立即起身,冲无虑狠狠喝了一声:“走开!”
无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便被急着要出去的她推了一把。
娇小的身子立即摔倒在地,无虑吃痛,立即“哇”的哭了起来。
孟悦歌一惊,赶紧跑上前去抱起了她。
“秦心蕊,你怎么…”
无虑痛,她当然更痛。
然而,责怪的语句尚未说完,秦心蕊已走去了门边。
在孟悦歌抬头望过来时,她也正转头看了一眼。
那目光,如刀锋寒,如冰冷冽。
带着深深的恨毒,又有一股绝望的得意!
看得孟悦歌心神俱震,一时间竟呆在了原地。
等她回过神来时,秦心蕊已不见了踪影。
“悦歌,怎么了?”
耳边,传来司徒瀚焦急的声音。
她转头,他已抱过了仍在抽泣的无虑,哄道:“宝贝,怎么了?怎么哭了?”
无虑抹着眼泪,梗咽道:“坏阿姨推我,痛痛…”
坏阿姨?
司徒瀚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却见孟悦歌看着他,眉头紧皱:“秦心蕊…刚才在这里。”
“秦心蕊?”
这一听之下,非同小可。
司徒瀚脸色陡然一变,转身便朝外走去。
“妈咪,发生什么事啦?”
无忧瞧见大人们的不对劲,也跑了过来。
孟悦歌看看他,又看看门外司徒瀚略显焦急的身影。
此时此刻,她也希望能有个人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心里再怎么惶然,面对着无忧,她还是保持冷静。
“没事的,我们去看看。”
说完,她抱起无忧,亦推门跟了出去。
不远处,司徒瀚那本来匆匆往前的步子突然停住,抱着无虑的一只手松开,从口袋里拿出了电话。
孟悦歌赶紧追上去,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声音。
“你们怎么办事的?她跑去了哪里?什么,开车跑了?你们快追啊,快…”
“啪”的一声,电话竟然被他一气之下,摔在了地上。
怀中的无忧一颤,被吓到了。
孟悦歌也顿住了脚步,她突然发现,他并不是在焦急,他是在---颤抖!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定定的望住他。
闻声,司徒瀚猛地转身。
目光与她相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是,在他歉意、恼恨、后悔的眼神里,她已看到了太多太多…
她是什么也不知道的,却似什么都知道了。
心里涌荡一阵阵奇异的感觉,像是一张网扑住了她,她不至于窒息,却也逃不掉。
--如果不是因为司徒瀚,我这辈子也不想跟你有任何交集!是你毁了我的生活,毁了我的一切…--
--你赢了,不过不要太高兴---
刚才在门口那转头的一瞥,那足以毁灭一切的恨意,让孟悦歌从头到脚一阵寒颤。
她的声音,如陡然被什么控制住了,叫出两个字:“妈妈…”
闻声,司徒瀚惊惧的看了她一眼。
抱着无虑的双臂,险些捏稳不住。
然而,孟悦歌已放下了无忧,似疯了一般的扑过来,焦急的问道:“是秦心蕊对不对?她往哪里逃走,往哪里…?”
“悦歌…”
他试着劝慰她冷静,却已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此时此刻,她根本不需要。
她只要知道:“她往哪里去了,往哪里去了?”
或许是从没见过她这模样,司徒瀚怔怔的,往某个方向看了一眼:“他们说,她往那边去…”
话音未落,孟悦歌已不顾一切的朝路边跑去。
“悦歌!”
司徒瀚一愣,想要立即追上去,又不能将无忧无虑丢在这里。
踌躇间,孟悦歌已拦截了一辆出租车,往他说的方向追去了。
司徒瀚随即冷静下来,抱起无忧无虑也朝车子走去。
虽然他知道秦心蕊往哪个方向去了,却不知道她是开了什么车。
自然,孟悦歌也不知道这些,但她让那出租车一直往前开着,他也就一直跟着。
无忧无虑似也感觉到了什么,懂事的坐在后排,一句话也没说。
就这样跟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孟悦歌坐的出租车忽然停下。
司徒瀚也赶紧靠边,见着孟悦歌下车,他探出头去正要叫她时,嘴里忽然失去了声音。
他瞧见了,那不远的红灯处,围了很多人,一层又一层的,交通也给堵塞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耳朵似乎失去了听觉。
一阵血腥味从喉咙深处涌上,刺得他双眼火辣辣的疼。
直到无忧叫了他一声:“爹地,妈咪在前面。”
他们也看到了。
他恍然回神,转过头怔怔的看了无忧无虑一眼。
“无忧,”
片刻,他才用嘶哑的嗓音道:“你…看着无虑,你们不能下车,无
论发生什么事,不能下车,明白吗?”
无忧奇怪的看着爹地,不明白他为什么眼圈红了。
但他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司徒瀚亦点头,然后转身去开门。
一次,手没有力气,从门把上滑掉了。
再来一次,竟像是浑身也失去了力气。
他觉得自己的魂也像是被抽去了,只想昏昏沉沉睡去最好。
但挡风玻璃前,那个定在原地不敢往前的娇弱身影,却催促着他,下车。
终于,他用尽浑身的力气,把车门关好时。
最里的那一层衣服,已被冷汗湿透。
他一步步往前走,人们的议论声渐渐扑入耳膜。
“真惨啊,那车子几乎是横腰闯过来,肯定没命了…”
“报警没有啊,快报警啊…”
“肇事车都已经跑了,报警还能抓到吗…”
“先救人啊…”
“奇怪了,这车都变形了,肇事车怎么还能跑?”
“说不定是故意的,有人寻仇呢…”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住,脚步在她身边停住,“悦…悦歌…”
她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身形颤了一下,定住的步子继续往前。
一步,一步,他跟着她。
终于,他们接近了最外层的人群;
然后,她挤了进去,他也跟着;
再然后…
他伸手紧紧拉住了她,“悦歌…”
他几乎是低声乞求:“不要去看,拜托,不要…”
她看着他,瞳孔里却没有他的身影。
她甩开了他的手,转身,继续朝前走去。
警车与救护车的声音,几乎同时赶到。
有人高喊着:“来,让让,警察来了。”
人群往这边涌动了一下,他和她又被挤开了些许。
但她没有在意,继续往里挤。
她苍白的面色已不见了一丝血色,唇瓣却被自己咬唇的鲜血滴红。
她浑身的力量都集于目光之中。
而她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被人群遮挡,尚不能看的一处。
片刻,警察的声音再次响起:“伤者伤得很重,快太担架来,快!”
闻声,她猛然一颤,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大叫道:“让让,请让让…”
他赶紧跟着她穿过了人群。
他想做的,只是想要拖住她。
他想做的,只是不让她去看那一幕。
但他匆急的脚步尚未站稳,那已变形的车子蓦地却映入了眼帘。
不必再看其他,只是那几个熟悉的车牌数字,已让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