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气喘吁吁地终于拐进了通往孤儿院的小巷子时,突然发现巷子中居然站着两个身着黑衣,戴着黑色礼帽,神情很诡异的男子,我一下想到这一定就是政府派来的便衣警察,平时这条巷子根本没什么人,更何况这还是一大早。他们看似拿着报纸在闲谈,但帽檐下的眼睛却在警惕地四处逡巡,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我一瘸一拐地走进巷子后,更是紧盯住我不放。
我也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然后走过他们,来到孤儿院门口,按响了门铃,很快托普爷爷就应声开门。我一进门,就见到托普爷爷蹒跚着脚步向我走来,眼中透出一丝疑惑和不安。我连忙瘸着腿走过去问道:“爷爷,妈妈在哪?”
“她在房间里等你。”托普应道,随即他看了看我的腿,又问:“海伦,你怎么了?”
我一笑,说:“没事,昨天骑车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我先去找妈妈了。”便向前面的三层灰色尖顶楼走去。来到三楼优瑞亚的房间门口,我看到门是虚掩着的,便轻轻敲了敲门,再打开门喊道:“妈妈,我来了。”
就听卧室里传来优瑞亚的声音:“海伦,我在这。”
我连忙进屋将门反手关上,走过书房,走进卧室,就看到用一支银色发夹盘束着头发的优瑞亚正盖着一张碎花毯,靠坐在床上,微笑地望着我,眼神中也闪着困惑不解。我连忙向卧室的窗外看了看,只见窗户正对着孤儿院外面的一座民居,我便扭着身子走过去将窗帘拉上,说:“妈妈,天气冷,还是把窗帘拉上的好。”
“海伦,你怎么了?腿受伤了吗?”优瑞亚担忧地看着我问道。
我走回床边,抚着她的手,冲她使了个眼色,说:“没事,妈妈,我昨天骑车时摔倒了。刚好,我请了个病假,要不然还不能过来看您呢。”
“哦,哪里摔伤了?上药了没有?”优瑞亚问道。
“今天还没来得及上药,没事。”我想了想,眼神有些紧张地盯着她,同时尽量保持轻松口气问道:“妈妈,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来看您啊?”
优瑞亚眨了下灰蓝色的眼睛,思忖了一下,摇着头笑说:“没有啊,像你这样出去的孩子都在外面忙,哪有人有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呀。”随即,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只有昨天来了个查暖气管道的人,也不是什么认识的人,他只进来查看了一下管道就走了。”
我一皱眉,想到这很有可能就是政府派来安窃听器的人,这个房间很有可能已经被监听了,便想了一下,说:“妈妈,你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过了,那我陪您到楼下散散步吧,运动一下对身体比较好。”我冲她眨了下眼睛。
优瑞亚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说:“好吧。”
于是,我便帮优瑞亚穿上一件羊毛大衣,挽着她的胳膊慢慢向房间外走去。到了拐角没有窗口的楼梯口时,我伏到她耳边轻声说:“妈妈,你模模你的衣服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她一怔,连忙上下模索了起来,我则站在旁边观察她身上是否有什么异物。最后她对我无声地摇了摇头,我稍微放下心来,便扶着她一边缓缓下楼,一边悄声说:“昨天来查管道的人很可能是政府派来安装窃听器的人。”
她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对她肯定地点点头,伏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我刚才来的时候已经看到门外有监视的便衣警察了。”
她不解地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要来监视我?而且你还这么神秘?今天早上托普就跟我说有个卖菜的小贩让他告诉我要卧床装病,然后打电话叫你来,说你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
我咬了咬唇,神情严肃地看着她说:“是,妈妈,那是一个知道内幕的朋友帮我给您带的话,好让您打电话找我来,因为我直接来会引起怀疑的。您要做好心理准备,政府很有可能会来缉捕您,因为您曾经救过的一个反叛分子的事情被政府查到了。您要保持镇定,好好想一想,孤儿院里有什么可能对您不利的证据,我来帮您销毁它,这样,即便您被捕了,政府也不能认定什么,我才好想办法救您出来。”
优瑞亚瞪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我。我则抚了抚她的背,尽力让她冷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她长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向楼下走去。
当我们来到外面的院子中时,孩子们已经坐在一楼的小礼堂里读起了书,朗朗的读书声飘扬在院中,带来几分与我们内心截然不同的宁静感。我知道,优瑞亚现在心中一定是波涛汹涌,这件事对她这种与世无争的人来说的确是一个极大的冲击。
我们俩默默地在院中走着,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和孩子们的读书声。过了好一阵,优瑞亚望着前面一棵笔直的桉树,终于开口了:“唉,是祸躲不过呀!”
我知道周围一定有眼睛在监视着我们,所以尽量保持平静的表情也看着桉树低声说:“不用担心,妈妈,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您先想一想有什么东西可能会被政府认为是可疑的,然后我帮您处理掉,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证明您有任何不法行为,政府也不能做什么,毕竟您身份特殊,是烈属,您的丈夫又是授勋骑士。”
优瑞亚淡然一笑说:“我能有什么可疑的东西?这就是个收养孤儿的地方,除了每月上报政府的财务清单和收养清单,就是募捐得到的衣服、玩具之类的,再有就是孤儿的父母们留下的一些被褥和信物……。”在说到信物时,她若有所思地突然顿住了,随即她有些紧张地一把抓住我的手,抬起头看着我说道:“海伦……”
看到她脸上掩饰不住的慌张神色,我连忙拍拍她的手,微笑着说:“妈妈,没事,别紧张,保持镇定,慢慢说。”
她点点头,垂下眼帘,看着我们紧握在一起的手说:“海伦,确实有一样东西可能会引起怀疑,而且它与你有关。”
“嗯?”我一怔,问道:“是什么?”
优瑞亚抬起头来看着我说:“海伦,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信物。”
“什么?可是,你不是说我父母从来没给我留下过什么吗?”我睁大了眼睛。
“海伦,别急,你听我说,这样东西我一直没有交给你就是害怕它会害了你,但我也一直替你保留着,希望有一天合适时再交给你,因为这毕竟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