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危倚,凭栏眺望,舜安城在她眼里是一片祥和之色。
又是除夕,自从娘出世后,每年梅府的除夕夜团圆饭她都会缺席,有意或是无意,如今想来连她自己也不知。没想到,出嫁后的第一个除夕,她竟然得到如此一个机会,融进心间的是喜,或是忧懒
如今若雪姐姐和克彦大哥都已远在他方,皇上要带着她和若芷一起省亲,对整个梅府或是梅濂来说,或多或少也是一件宽慰的事。只是头一次迎接圣驾,又是突然袭击,难免让整个梅府都人心惶惶,劳师动众了一番。
从未想过会再次踏回这里,这一次所有的人对她的态度都不同了,每个人都是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自始至终也只有一个人对她是不冷不热的——梅府的三夫人。
品茗阁也是焕然一新,屋内屋外都是急促的被翻新了一遍,到处涂上了一层古漆,整个格调倒显得古色古香。
面门而立的巨幅壁画是一幅牡丹富贵刺绣图,彩丝入扣,花色深浅不一,娇艳纷呈,却是相得益彰,更有一股国色天香的气派。屋内正中是一张黄梨木檀色镶帏大圆桌,旁边是配套而制的十二张镂刻花案的圆木矮凳。
屋内此次遵照梅濂的吩咐,除了屋内四角外,还特地多加了两顶青铜鼎炉,淡淡的白雾环梁久久不散,人至其中犹如腾云而入了人间仙境,温暖如春,烟云缭绕,亦真亦幻。虫
那羡煞旁人的一对琼玉碧影出现时,她眼中一惊愣,丹唇微微开启,似是嗫嚅了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朕觉得把皇兄叫上,这样才算是真正的一桌团圆饭。”
右边的耳畔忽然传来轻轻的一句呢语,淡淡的笑意夹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谑味。
若琬的心陡然一阵紧缩,暄之是王爷,论席位来坐似乎会是她瞟了一眼左边预留的那两个空席,恰好这时梅濂示意他于此坐下,整颗心不由砰砰的加快了跳动,会是他坐在自己身边?心里不知何时早已蓄满了期待!
“倾城,你坐这儿吧!”
他轻柔的一句关切,她一声错愕,侧目时却看见那闭月羞花容貌的女子在自己身边落坐,一种无法言喻的失落从眼里闪过,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时,也是坐在她旁边的旁边,难道一切都是天意吗?如今他又坐在了她旁边的旁边,却是分道扬镳了。
痴怨的目光直直逼向那道温柔的雅影。暄之强忍着自己不侧过头去,他知道她在看自己,其实早在一进屋时便看到那两个凑在一起低语的人,说不出的暧昧亲昵,让他心里一阵刺痛。
“夫君,听说你以前就是在这里长大的?那岂不是和梅府的每个人都很熟?”
易倾城忽然亲密的挽过他的手臂,半倚在他身上,故作好奇的问道,扭头看向若琬时,微微的一笑,灿若星辉的眼里却带着一丝挑衅。
进屋第一眼看到若琬时,她心里才着实惊了一下,不过半刻,便了然于胸,难怪她觉得眼熟似曾相识,原来那画像的人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而且经过她刚刚的一番细量观察,发现似乎不是她夫君单相思那么简单,皇后娘娘看起来倒像是对他有意的!易倾城不由冷笑了一下,原来是这两个人违背伦常、暗通沟渠,给皇上带绿帽子呢!
暄之顿时一愣,她明显的动作及话语,让所有在座知情之人都能听出她这话里的弦外之音,他不可能不懂的。
他回视了端详了一眼娇笑如画的她,那眼里些许的得意似是知透了他的心事,他却不由起了一丝后顾之忧,她想在皇上面前让他们两个难堪,却不知皇上早有心思,是最忌讳他们俩被扯在一起的。
话音才刚落不久,易倾城只觉得有一道凌利的冷光从她身上一扫而过,她忍不住浑身一颤,再定睛一看,却不知是从何而来。
气氛就快冷下来时,暄之忽然轻拍了一下她的玉手,笑着解围,
“本王在梅府的几年,除了受梅丞相及梅大学士的教诲颇,印象深刻外,其他都不甚记忆了!说起来,本王倒还真是个健忘之人,不比皇上过目不忘、天资过人!”
“倒是皇兄过谦了!”
若琬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只挽住他的手,两人相依相偎的画面印入眼里,有如针刺般隐隐作痛,皇上从未见过她眼里有如此的妒意,心里略微不快,面上倒还是轻笑如风。
皇上才说完,梅濂与其弟梅坚也连忙在一旁谦虚恭维了一番方罢,见人入席已满,梅濂这才令人上菜。
“想必这都是梅大人的家眷,何不先为朕逐一引见引见呢?”
“喔,应当!应当的!”
梅濂连忙起身拱手作揖,“是臣一时疏忽,还望皇上见谅!”
这恐怕是梅府有史以来过得最提心吊胆的一个除夕,桌上坐着的众人面色紧绷,如惊弓之鸟,生怕稍有不慎触怒圣颜,可就是滔天大祸了!
皇上锐眼环视了全桌的人,咧嘴轻笑,
“今晚大家就把朕当作一个平常人便是,不须如此拘礼!随意就好!”
他的目光忽然转向若芷旁边的梅二夫人,
“梅二夫人朕之前已经见过,那就从夫人旁边的这位姑娘开始,大家自己做一番介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