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所指,那横尸在山mén外的,自然便是那位见山mén被石墙所堵,振臂高呼冲向山mén的那位中年汉子。之前许言和那些搬运石头的时候,他们的口中了解到了他的死因。
那周贺有些忐忑地望着许言,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事情,便颔首应到:“此人煽动百姓作冲击山mén,所以下官才下令
“恩!”许言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是喜是怒,“你可认识此人?”
周贺闻言一颤,心中暗忖,难道这位疏密院的掌院大人认识此人,这下可麻烦了,如何会这般凑巧,虽然自己之前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可难保他以后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这般琢磨着,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地冒了出来。
“我虽不认识此人,却认识他身上的一种许言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没有等待周贺的回答。是的,这是一种许言敬佩的不屈于强势,敢于反抗,虽迫于死亡的威胁,但能高呼而起,已是难能可贵。可是在这样皇权高高在上,官府中人多有恃强凌弱的年代,有这种jīng神的人,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局。
“呃?”那周贺听许言说不认识,刚松下一口气,可听到后面的话,让他有些mí糊了。
许言指着另外一些被禁卫shè杀的百姓尸体,按下心头的怒意,冷冷地问道:“周队正,如此肆意shè杀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可是心中有愧?”
愧?周贺心中毫无这样的想法,这些蝼蚁一般存在的贱民,来一个便杀一个,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如何会觉得心中有愧。但面对许言的质问,他不敢表lù出心中的想法,便假装沉痛道:“下官也是没有办法,皇家禁地,百姓擅闯,形如造反。下官虽然知道这些百姓也是迫于无奈,可下官身负皇命,不容皇家的尊严遭受亵渎,这也是情非得已啊!”
许言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好个情非得已,便算你敬于职守,不敢擅自大开山mén,可既然你心有愧疚,为何百姓在山道中呼天抢地,你不去派人安抚,却还要shè杀靠近山mén的百姓,这便是你的情非得已?百姓生死存亡的关头,你却在营内酣然入睡,这也是情非得已?”
“这……!”周贺闻言,额头汗如雨下,几乎不能站立。
“来人!”许言一声怒吼,“将此人拿下,带回疏密院发落!”
两个疏密院的护卫飞身而至,一把抓起周贺,便掏出的身上的绳索,把他五huā大绑起来。
“大人,下官冤枉……!”那周贺拼命的嘶吼道,“下官衷心为国,有何过错,下官不服,下官要面见禁军王都司……!”
“少啰嗦,有话到疏密院的大牢里面去说!”那两个护卫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
许言毫不理会周贺,转身便走进山mén,面对着那一群惊骇不已的禁卫,沉声喝道:“你们要记住了,皇家的尊严并不仅仅是靠你们手中的武器来守护的,更需要这天下百姓诚服拥护的心。这百姓诚服的心从哪里来,拥护的心从哪里来?从你们的良心中来!”
许言说到此,再也控制不住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嘶声吼道:“可你们的良心在哪里?百姓生死危急的时刻,你们不但没能扶持一把,却把箭头指向了供养你们的百姓,你们的心是石头做的吗?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吗?眼看那些百姓倒在你们的箭下,不会感到痛心吗?你们看看他们……!”许言指着树脚那些被他的话给惊醒的百姓,悲痛道:“这是一群手无寸铁的百姓啊,前头你们把箭shè向他们,回头他们便帮你们维护秩序,争相着把守山mén,。他们是一群什么样的人?他们是你们的衣食父母,是陛下整日牵肠挂肚的子民,是这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你们扪心自问,你们对得起他们吗?对得起这些葬身在山道中,被洪水淹没尸骨无存的百姓吗?对得起陛下吗?陛下给你们穿上这身军装,不光是让你们为镇守他的江山,更是要你们为他守护他的子民们!”
许言微微喘了几口气,见眼前的这些禁卫都羞愧地低下头去,便放低声音说道:“将心比心,你们都是家有父母生养的人,如果那些身在老家的父母,被那些和你们一样的官兵这般辱虐你们扪心自问,你们会作何感想?”
“大人,我们也不想这样做,我们也下不了这个手,可都是他!”一个禁卫突然站起来手指马廉,痛声道,“都是这位马伍长,怂恿队正大人这样做的,我们……”
那禁卫的话还没说完,隐在禁卫群中的马廉飞身扑了过来,一把掐住那禁卫的脖子,怒喝道:“你……,你胡说什么?”
可没等许言反应过来,马廉身边的几个护卫便一起把他按倒在地。
许言朝身边的méng巴打了个眼巴冷笑一声,冲过去一把拎起马廉,把他摔倒在一边用脚狠狠地踩在地上。
许言淡漠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对着那名禁卫说到:“你接着说……!”
那禁卫双目流lù一丝痛苦,颤声道:“我们屡次要放下手中的弩箭,他就拿着鞭子chōu打我们,扬言我们若是不放箭,便是违抗军令,就要砍了我们的脑袋!”
“哦……!”许言的脸上丝毫看不出惊讶之sè,只是淡淡地问着其他禁卫,“他说的可都是实话?”
“大人,你自己看!”一个禁卫扬起另一侧的脸,只见上面一道猩红的鞭痕。
“还有我这里……!”
“我也被他chōu了一鞭……!”
一时间很多禁卫都jī愤而起,朝许言展示自己脸上、脖间、手上的鞭痕。
那被méng巴踩在脚下的马廉,一见如此,已经心如死灰不再有丝毫挣扎!
这马廉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他在天目山做了五年的伍长,是这里资格最老的伍长,前一任队正正是为他设计后,落下罪责才被调离的,他原本以为之前那个队正离开后,他坐上这个队正的位置应该是十拿九稳了,谁知还没等他到京都有所活动,上面很快就把周贺安排过来,做上这个位置。
马廉大失所望之下,便又开始想故伎重施,昨日终于让他把握住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他便利用周贺矛盾的心里,成功的怂恿周贺走上他计划的第一步,然后他便让这些禁卫shè杀所有被迫靠近石墙的百姓,便是想把这些责任全都落在周贺的身上。
计划很完美,许言也确实是打算抓了周贺了事。但他千算万算,却是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有人敢举报了他,到如今这苦果全都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许言看着那一道道猩红的鞭痕,心中怒意再次翻涌,“如此jiān猾狠毒之辈,当斩之!”许言恨声道,把他拉出山mén外斩了,把他的尸首挂在山mén对面的树上,以示百姓!”
巴一把抓起早以吓昏过去的马廉,招呼起另两位护卫,轻身出了山mén。
许言望着那几个已经吓得战战兢兢,深怕有所牵连的伍长,沉声道:“希望你们以此为戒,莫要再辜负了陛下和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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