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拜许言所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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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辰寥落,夜sè如同浓得化不开的砚墨,漫无边际地笼罩着整个杭州城。白昼时的热气已经消散,可空气中却浮dàng一层令人窒闷的水气。
武林mén内一阵浓密的马蹄声由远及来,镇守在此的官兵慌忙从营内集结而出拦在城
“疏密院行事,快开城mén!”先行而来的一个黑衣骑士疾驰而来,不等城mén守官盘问,便从怀中掏出疏密院的特制令牌。
城mén守官定眼一看,正是疏密院的令牌,不敢怠慢,慌忙让手下打开城mén。
城mén刚打开,后面的两百余骑在一位骑着白马的白衣青年率领下,如夜空般的流星从mén道里划过,须臾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sè之中!
城mén根下的一个角落里,一道黑影一闪而过,飞速往城东而去。
杭州城城东,还是那间四处封闭的石室内。
一身青衣的顾德面沉地坐在上首的座位上,而他身边旁边还坐着一位面lù嘲讽之sè的灰衣中年,不时地瞥想顾德几眼,神情说不出的不屑。
此人正是那沙易烟的师傅、陆伯滔的二弟子周容。之前陆伯滔让顾德来杭州城顶替周容,可看这架势陆伯滔又让他留下了。
顾德yīn兀地回了周容一眼,按下心中的不快,对一位跪倒在他面前的黑衣人问道:“你可看清楚了?那白衣人却是许言无疑?”
“堂主,许言的模样牢牢印在属下的脑里,无论如何也不会看错!”那黑衣人肯定道。
“还用问么?”周容淡淡地呷了一口绿茶,放下茶碗,嘴巴吧唧了几下这杭州城内,不论白天黑夜都是一身白衣除了许言,还能有谁?听说他便是上朝也是一身白衣,楚国的皇帝也不嫌晦气,居然让他这般恣意妄为!”
“顾堂主,好似你那封书信没什么作用啊?”周容眉máo一挑,转向顾德笑道。
顾德恼怒地瞅了周容一眼,干枯地双手紧紧地握着,手背青筋暴突而起,转向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挥手让他退下。
子如此嚣张,居然不把顾堂主放在眼里,哈哈,真让人忍无可忍啊子应该还不会不知道顾堂主在洛阳对他的所作所为吧?哈哈……!”周容嘲讽道。
“周容,你……!顾德终于忍不住周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热讽,怒目而视。
周容寒眼一眯,不爽地咧了咧嘴,对顾德直呼他的名字很是不满,可如今陆伯滔虽然让他留在了楚国,可却明确让顾德负责许言一事,由他负责和那位的联络,分工明确却也省得他们再起争执,此事关联许言,所以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周容见顾德依旧沉默不语,嘶声呼道,“全体出动,在他必经之路截杀!”
顾德微微一嘲,淡淡说道:“你以为老夫不想要许言的可如今他是那位手中的一枚关键的棋子,如何能轻易动弹?再说如今也不知道他去往何处。”
“如今他人都跑出杭州城,做个什么狗屁棋子!”周容见顾德这般沉得住气,忍不住爆了粗口骂道,“那边我来摆平,你尽快安排人手,至于许言去往何处,会是难事吗?
“许言去九江了……!”一道粗沉的声音从石室外飘了进来,跟着从石室外轻身走进一位头罩黑纱斗笠的黑衣人,赫然就是那夜前往许府投掷那封书信的黑衣人。
“是你……?你是如何得知的?”周容见到黑衣人也不lù惊讶之sè,轻松地把玩着手指中一块碧绿的扳指,神情却是丝毫不把此人放在眼里。
顾德看到这黑衣人,淡淡地望了他一眼,凝眉疑虑道:“他去九江做甚?”
“好像是为了九江大堤一事!”那黑衣人隐在黑纱后面,面无表情说道。
“呵呵……!”顾德忍不住笑了起来,子怎么和我那兄长封钟年轻时一个德安逸的日子不过,整日不消停,不这么折腾,他就活不成么?”
那黑衣人一听封钟两字,身形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他不这般折腾,我们如何会有这样的机会?”周容乐道,好似看到那张陆伯滔苦求不得的羊皮卷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一般,“既如此,我马上和那位联络,你们安排人手,我们连夜出发!”说着不待顾德表态,便快步走出石室。
顾德有些头痛地望着兴高采烈的周容,不知道这个年近四十的二公子,为什么在自己面前会时常表lù出孩童般的
那黑衣人缓缓走到之前周容坐的位置上,施施然地坐下,一双寒眸透过黑纱冷冷望向顾德,淡淡说道:“你可要把周容按在摇乐坊的那名nv子带上?”
顾德愕然地望向那黑衣人,没想到这么绝密的事情,他居然也知道。
一瞬间顾德浑身充满凛冽的杀意,他走到黑衣人的面前,yīn郁地凝望着黑衣人那张被黑纱遮掩的脸,可任顾德如何细看,却还是看不清楚他的模样。
“怎么,怀疑我?”那黑衣人如何感觉不出顾德眼中的杀意,微微一笑,抬手慢慢摘下了罩在头上的斗笠……
“嘶……!”顾德终于看清了这黑衣人真实的面目,可却也被吓得后退了xiǎo半步。
这是怎样一张面目狰狞的脸,一道道猩红的刀疤如同蜈蚣一般密密麻麻地附在他的脸上,随着他脸部颤抖的肌ròu,好似在蠕动一般,恶心得顾德几yù忍不住呕吐。
除了眼睛,这黑衣人的脸上已经没有完好的肌肤,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创伤让他变成恶魔一般的模样,右边嘴角那道尤为深刻的刀痕,一直划到颧骨之上,刀痕已经完全把他右边的上chún割去,lù出一排yīn森的白齿,让人不寒而栗。
那黑衣人对顾德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缓缓地重新把斗笠带上,冷冷道:“这……,都拜许言所赐!”
顾德瞪大着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他,虽然陆伯滔有嘱咐他提防此人,可却从未言及他竟是与许言有着这般刻骨的仇恨。
可我们回望许言这一路而来,只有翠微阁那一把大火有可能让人毁容,而遇害的是梁国太子,但显然以他的身份不可能来到此地,难道是赵弘身边的shì卫也被那场大火烧着了?可这黑衣人脸上的伤痕明显是刀器所为,和火伤一点也搭不上。许言何时惹上他这样一个仇家,这黑衣人究竟是谁呢?
“还要我再说点什么吗?”那黑衣人微微一嘲,问道。
顾德连着摇了摇头,好似要把之前令人憎恶的一幕从自己的脑海甩开一般。心想他既然与许言有此深仇大恨,根本不可能和许言有什么联系,想来陆伯滔是多心了。
“无论如何,你总要给我一个如此绝密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顾德问道。
“前几日二公子暗中让我和她联系了一次,我便知道了她的身份!”那黑衣人如实说道,“不过,好像她的身份已经被人怀疑了,她住的阁楼附近好像有人在监视。”
黑衣人见顾德脸l宽慰道:“不过,凭我的修为,那日他们并没有发现我!”
顾德闻言才略微松了一口气,这沙易烟不但是他们手中极具杀伤力的杀手,更是陆伯滔手中极为关键的一枚棋子,万不能有失。
“想来,这些应该是楚国官府中人,监视她是把主意打到我们的头上了!”顾德冷笑着,忽然追问道,“那你为何不通知二公子?”
“我暗中跟了许言几日,此时才回来!否则如何能知道他要去九江。”黑衣人淡淡回道,丝毫不以为意,“她在摇乐坊还算安全!”
顾德闻言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下了决心道:“立刻召集人马,我们连夜追赶……!”
那黑衣人闻言,黑纱下的双眼闪过一层忧虑之sè……
婺州府,位于南浙路的中部,距离楚国京都杭州城五百里开外。
在婺州府西面的空旷原野上,一条两丈来宽的官道如同一条白练横亘在原野之中,夜雾渐渐消散,东方渐渐泛起白光,微晖稍lù,远处那连绵的群山,渐渐隐现出婀娜的曲线,宛如少nv浅睡而卧,而低处几座峰峦映着薄光,影影绰绰,如梦如幻,犹如一张张浓墨剪影。
天刚亮,官道两边的田野上,便已经有劳苦的百姓耕作其间。
晨风吹过,扬起田野中那黄橙橙的稻裹着稻谷那沁人心脾的清香绵绵
三三两两的百姓错落在自家的田地上,一边辛勤地劳作,一边相互招呼着。眼看丰收在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之情。
此时,东面的官道上袭来一阵阵马蹄声,夹杂着人群呼喝的声响。
田野中的百姓纷纷抬头望去,心中嘀咕着,难道东南那边的海盗又开始猖狂起来了?朝廷又派兵过去清剿了?
众人正疑虑间,远处的骑兵已经呼啸着来到了他们对面的官道上。
只见一队清一sè的黑衣骑兵,身骑黑马背负黑弩,在一位脚跨白马,白衣飘飘的英朗青年的率领下飞驰到前面的三岔路口,才缓缓停了下来。
“大人!”一位黑瘦的汉子策马行到那白衣青年的身边,手指左边的路口道,“这条路通往福建路,而这边才是通往江南西路!”
那白衣青年有些疲倦地点了点头,望着左边那条通往福建路的官道喃喃道:“循着这条路,便能到我丽州老家了,回到楚国却也一直没能回去看看,不知道那里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这白衣青年正是从京城连夜赶往九江府的许言,而在他身边的黑瘦汉子自然便是慕容格。
许腾的老家便在这婺州府治下的丽州那是一个烟huā飘舞,风景怡人的
“原来大人的老家便在这婺州府!”慕容格笑道。
许言微微一笑,抬眼望向两边那如黄缎一般耀眼的稻田,清风柔曼,竟有一股故乡的气息扑面而来!
“大人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回老家看看?”慕容格看着许言那副贪婪呼吸的模样,出声询问道,“属下也想看看大人的家乡,到底是什么样的水土能养育出许尚书和大人这般惊世骇俗的才情!”
许言闻言摇了摇头,手指着慕容格笑道:“如今你这张嘴啊,也这般讨巧了,之前可不是这样的,都是被巴子给带坏了!”
“大人,如何又赖到我头上了!”旁边的méng巴不满地嘟喃道。
“你还别嚷嚷!”许言撇着嘴笑骂道,“就是你每天都嘀咕着被窝里那点事,带着他竟然背着我偷偷mōmō地和悦儿好上了!”
慕容闻言一窘,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理所当然地狠狠地瞪了méng巴一眼。
“大人……!巴却是急了,“您怎么又提这茬……?”
“哈哈……!”许言一连揶揄地望着放声笑道,“你做得,还许不得人家说么?”
一头黄发的华海有些羡慕地望着méng巴和许言,一个是的护卫副统领,另一个是自己的主子、当今朝廷炙手可热的重臣,两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在他看来是不可想象的。
在他想来一个上官,应该时刻保持自身的威严,才能让自己的属下俯首帖耳。可许言这一路来一但停下歇息,便要和méng巴嬉笑一阵,全然没有上下属之间那种隔阂。可华海又如何看不出méng巴眼中对许言的敬重,远非常人可比。
许言回头朝身处黑衣卫之中的谭思扬望了望,见他正侧脸望向田野中,晨风撩起他散luàn的长发,白皙俊美的脸颊上竟流lù一丝少nv特有的旖旎之sè,让许言心中为之一晃。
这江湖中传闻杀人不见血的暗刀居然是这样一位看似柔柔弱弱的美男子,而到如今已是疏密院缉事处的处监,同时稳居疏密院第一俊男的宝座。
许言高声唤道:“思扬,你和兄弟可还撑得住?”
谭思扬听到许言唤她,忙收回心神朝许言回道:“没问题,大人……!”
“好……我们到衢州府再歇息!驾……!”许言一声清喝,乌蹄龙带起一道白光闪进右边的路口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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