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啸世 第四十二章 悲火化英魂

作者 : 江南雾中雨

第四十二章悲火化英魂

“大人……!”华海飙泪狂呼,右手牢牢地扶住微微颤抖的许言,左手紧紧地按在许言伤口处,可无论如何也捂不住那从他指尖喷涌而出的热血。

“大人……您这是何苦啊,你让我今后如何面对院内的兄弟!”华海声泪俱下道。

“你无须如此,这是我应该给你的许言面带笑意道,“来,你把手拿开,我先把刀拔出!”

华海闻言哆嗦着移开满手鲜血的手,顾不得擦拭,双手紧紧地扶住许言。

许言咬牙猛然拔出钢刀,顿时伤口出喷出一道血箭,可许言并没有把手中的钢刀扔开,而是在拨出之际,飞快地又刺进了自己的左肋……

华海目瞪口呆地望着许言又一刀刺下,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许言会再来一刀,可许言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此时的许言已经痛得几乎要晕死了过去,原本红润的脸瞬时变得一片苍白……

不等华海出声,两道身影已经悲呼而来,许言刺向自己左肋的那一幕,正好被闻声赶来的谭思扬和慕容格看在眼里。

慕容格一把推开已被惊呆的华海,和谭思扬紧紧地搀扶住许言,悲声地呼唤着紧闭着双眼、面无血sè的许言。

“轰”的一声,夜空中雷声突然炸起,一道闪电如银蛇般狠狠地刺向大地!电光透过树冠映在许言那苍白的脸上,顿时让他虚弱的神情变得有些的弥离……

黑衣卫们闻声纷纷赶来,一层层地围着。

“还差一刀呢……!”许言艰难地睁开眼,听着耳边不时炸起来的雷声,喃喃道,“慕容格,把刀给我……!”此时那把钢刀已经被慕容格从他左肋拔出。

听到许言此言,华海满脸泪痕地跪倒在许言面前,悲怆道:“大人如是执着如此,华海情愿一死以谢大人恩义!”

慕容格一手扶着许言,一手按在许言左边的伤口,朝华海咆哮道:“瓶子,那瓶膏yào……!”

华海才猛然惊醒,急忙从怀中掏出那白sè的瓷瓶,要递给慕容格。

慕容格见此,恨不能一脚便踹过去,咬牙骂道:“你爷爷的……,我这样如何给大人上yào,你快给大人敷上……!”

华海忙站起来,把膏yào倒在自己的手中,往许言两肋的伤口处抹去。

这膏yào确实灵验,敷上之后,许言两肋的血势即止。

许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可身体感到一阵阵的无力,便是连眼皮也支撑不住,“你……你们别怪……”这华海两字终是没能说出来,便昏mí了过去……

谭思扬已经流不出泪来了,他默默地望着被置放在草地上的许言,心如刀割。

许言回来之前他为了惨死的弟兄,还有昏mí不醒的méng巴便流了一夜的泪,如今许言又固执如此,让他快把泪腺中的泪液都给掏空了。

慕容格垂头丧气地坐在许言的身边,不时地抬眼望向仍跪地不起的华海。他想去把华海给搀扶起来,想安慰他几句,可他一想到许言就是因为他而两肋心中的怨气便无法按捺,虽然他也知道这事本不怪华海。

夜空中雷声阵阵,银蛇狂舞,可这雨却一直没有落下。

慕容格终于还是不忍华海一直这样跪着,走过去硬把任还是要跪着的华海拖到了一边坐下,见华海那副惨白的模样,心中的气也渐渐消了一些,低声责道:“你啊……如何能不看好大人,大人自觉愧对于你,又曾说要给你一个你怎能不提防着点?”

华海默然地坐着,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眼眶中的泪水不住地往外涌着……

“我之前说话急了些,你别怪我!”慕容格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只是大人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不论是否应该由他来承受,他都揽到自己身上,许夫人之死如此,临安赈灾一事如此,你家人之事亦是如此,嗨……,慕容格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为大人分担一些!”

“我又如何会怪统领……!”华海摇了摇头,终于开头道,“我心中也恨,恨自己无力手刃陆伯滔那

“嘶……,你的意思是?以你现在的修为还不是陆伯滔的对手?”慕容格倒吸一口气问道。

“陆伯滔浸yín武学多少年了?”华海苦笑道,“我如今才多少年,他这个徒弟周容虽然如此不济,可如今这狗贼也算是武林第一人了,我和他差距还有很长……!”

“你太谦虚了吧?”慕容格摇摇头,笑道。

“不……!”华海正sè道,“我祖母说如今我的修为尚不是二十三前的老贼对手,何况这二十三年来老贼的功力不知道jīng进了多少。”

“什……什么?”慕容格愕然地望着华海,没想到那老贼的修为已经如此恐怖,“你,你不是诓我吧?”

华海侧身看了许言一眼,叹了口气道:“否则我如何会沉沦在天目山中,一边苦练祖父的绝学,一边却倍感今世雪恨无望!”

华海说着,自失一笑,“且不说老贼,我祖母说,老贼身边有三人修为便在我之上……!”

慕容格呆呆地望着华海,华海今夜不把慕容格给震住,是不想罢休了。

“老贼其他几个徒弟不怎么样,可他的大弟子吕不言却是深得他的真传,极为了得,此为一人,而这些年他身边时常跟着两位各自面带一金一银面具、身份颇为诡异的人,我只知江湖中人称他们为金刚和银狐,真实的身份却无人知晓!”华海说着,瞅了慕容格一眼,继续打击道:“还有之前和你jiāo手的那名头戴斗笠的黑衣人,如果我没看错,他的修为与我也在伯仲之间!”

慕容格缓过劲来,闻言点了点头道:“只是那黑衣人太过怪异,我与他他屡屡手下留情,不知道他心中是作何打算的!”

“这般看来,今后你我还须多加若是陆伯滔那老贼按捺不住把这三人中的一个人谴来,恐怕大人……!”慕容格话没说完,浑身都泛起了一阵寒意。

华海闻言点了点头,却跟着宽慰慕容格道:“不过,你也是xiǎo看大人了!“

“哦?此话怎讲?”慕容格忙追问道。

华海浓眉微扬,笑道:“大人的摘星微步独步天下,便是力有不及,尽可与其周旋,况且他的萧诀》如今恐怕已到了‘人’诀了。”

慕容格常年在军中,江湖中的事所闻不多,对许言的修炼的技艺也只是大致有个了解,却实是不如从xiǎo长在武林世家的华海那般清楚。

“那么大人与你相比,如何?”慕容格迫切地问道。

“呵呵……!”华海惭愧一笑道,“大人虽比我年幼,可我若没看错,大人今夜对顾德亦是有所保留,想来念及他是封钟的胞弟,所以才无法狠下心来。大人年不过十八就能有此成就,实是天纵之才,江湖百年来,能把黄仙人的萧诀》练到独他一人啊!再加上封钟的绝学剑诀》,如今他的修为应该已经在我之上了!”

“华海,你也太过抬举我了……!”原本昏睡在一边的许言,突然开口道。

“大人……!”慕容格和华海惊喜忙把许言给扶靠到树干上,一脸关切地望着他。

许言的伤口敷上那yào膏之后,却是好多了,脸上也恢复了一丝往日的神采。

“你是如何知道我练到了‘人’诀的?”许言指着华海笑问道。

华海挠了挠一头的黄发,支吾了几声说道:“属下也只是猜测而已……,大人与顾德缠斗间,箫声呼啸而过,震得属下的耳朵亦是不堪承受,如此推测大人应该已经到了

“呵呵……!”许言赞赏地笑了笑,“你倒是心细!”

华海嘿嘿一笑,此时见许言能与他和慕容格说笑,心中亦是轻松不少。

“巴子如何了?”许言想到便问慕容格道。

“巴子还未醒来,但他敷上那yào膏之后,呼吸平稳,面sè也转红,已经好了很多!”慕容格安慰许言道。

许言点了点头,抬头看天sè泛青,这天快要亮了,便挣扎着要站起来,慕容格和华海忙把他搀扶起来。

许言站定后,沉沉呼了一口气,强忍着两肋间的刺痛道:“华海,你到巴子的包袱里给我拿件干净的衣服!”

待华海走后,便指着慕容格说道:“你让思扬把兄弟们都叫起来,把死去的兄弟焚葬之后,便即刻出发!”

“大人……!”慕容格见许言刚醒来便要赶路,这伤口如何经得起他这般颠簸,便要劝阻。

许言不待慕容格说完,固执地摆了摆手。

慕容格无奈,返身寻谭思扬而去……

密林中的一处空地之上,附近的树木都被砍去,劈成柴火,围着堆成了一圈,中间叠放着牺牲了的黑衣卫。

许言面sè凝重地站在前面,身后跟着谭思扬、慕容格、华海还有一众黑衣卫。

带着众人对死去的兄弟连鞠了三躬之后,许言又撩袍跪倒高声道:“许言今生跪天跪地跪君亲,从不跪旁人,今日你们的情义却当得起许言这一跪!”

说着,许言复又贴地连拜三下,才抬起头来,继续道:“许言今世能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不枉此生,兄弟们,安心去吧,许言对天立誓,此仇不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说完,许言的额头已经挂满了豆大的汗珠,肋间的伤口痛得他已经抬不直腰身。

跟着跪倒的慕容格和华海,看出许言此时的痛苦,忙站起走过去想要把许言搀扶起来。

许言却一把挣开,咬牙抬起tuǐ,忍着锥心的痛颤颤悠悠地站了起来,沉声呼道:“倒油……”

立于一旁的十名黑衣卫,拿起油囊,眼含热泪地把囊中用来夜间照明用的火油倒在了柴火上。

许言伸手接过谭思扬递来的火把,晃身走了过去,凝望着那些躺在柴火中间,好似沉睡去一般的黑衣卫们,心如刀绞,含在眼眶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滚滚而下……

“去吧……!”许言对着他们轻轻一句离别,好似唤在他们的耳畔一般。

说着把火把扔在浇有火油的柴火处,顿时火势便接连漫开,不一会儿火焰便冲天而起,再也不到里面躺着的人。

“英魂不灭,不灭……如果许言还有来世,还要与你们结伴而行……!”许言望着渐渐被火势淹没的那些黑衣卫的尸体,泪流满面,却不吭一声,嘴巴兀自喃喃地述说着。

熊熊燃烧的烈火好似感应到许言和众人此刻心中的悲愤,发出一阵阵悲戚的嚎叫声,在这即将破晓的晨sè中,绵绵地呼号着……

江南西路,九江府。

此时九江城内暮sè渐起,暴雨连绵不休的雨势压抑地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靠近长江边上的北坐落着一座豪华的府邸,此时这座府邸内灯火已经点了起来,府内的下人们都躲在自己的屋内,不敢轻易地出mén。

在后院的一间墨香萦绕的书房内,一位四十来岁身穿青衫的中年人坐在一张上等梨huā木做成的书案后,浓眉紧锁,伏案垂首沉思着……

此时一位管家模样的老头轻身走了进来,对着这中年人微微一礼,开口说道:“老爷,夫人和xiǎo姐等您用膳了……!”

“唔……!”那中年人这才抬起头来,望着窗外如瓢泼般的暴雨,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回道:“你让夫人和xiǎo姐自行先用吧,呆会你让膳房给我做碗清粥端到书房来……!”

那管家忧虑地望了那中年人一眼,不敢赘言心地出mén而去。

那中年人心思不宁地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来回地走着,嘴中碎碎念叨着什么。

突然,mén外传来一阵慌luàn的脚步声传来。

那中年人猛然回头,便见一身着军服的青年人,飞身跪倒禀报道:“启禀王爷,疏密院掌院许言身受重伤昏mí不醒,起所辖人马已到东mé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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