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找到玉珠没有?”崔语星着急地问着刚刚从外返回的铁血,意料中的摇头,她心一沉,只听铁血详细说来:“属下把文香院上下都搜寻了一遍,也问过往来的小厮、丫头,都说没听过此人。”她点头应了,并不苛责,“余青是早就计划好了要走这步棋,你找不到人也是正常。”只是如此一来,她还得再想办法见上李清皓一面才行。暗闯肯定不成,余青必已布好天罗地网等着自己。只能明着来,可这上上下下都是他们的人,自己如何能进去?她眼波一转,却是想起一人,计上心来。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萧云绯眉眼不抬,自顾自地欣赏着手中的茶盏,“你今日来总不是见见我如此简单吧?”“公主说得没错,语星此来确实有事相求。”她极其坦然地说着,神色间也不见求人的窘态,反而泰然自若。萧云绯见不惯她如此作态,挑眉道:“你就知道,我一定会答应你?”“应不应承是公主的决定,语星怎会清楚?”她粲粲然一笑,有恃无恐地说着,“不过公主就不想知道,当日在碧水城,驸马究竟与我单独谈了些什么?”萧云绯脸色一变,沉声说道:“我若想知道,用得着问你?我派人去调查也行,直接去问青哥也行,总能清楚所有的一切。”崔语星轻叹着摇了头,可怜地看着她,“我可不认为那些谈话内容驸马会愿意告诉你。毕竟……”她啧啧了两声,眼中同情的意味更甚,“算了,你不愿意做这笔交易就罢了。也免得影响你们夫妻的感情。再说,我也能找到其他的办法。”
她断然转身离去,才迈开两步,便听见萧云绯沉不住气地唤道:“你先说说,想要我帮什么忙?”鱼终于上钩了,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意,其实以自己现下与余青的关系,实是不可能多谈什么。萧云绯如果肯静下心来想想,便能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女人的猜疑、嫉妒之心往往能蒙蔽一个人的双眼。她转身平静地说道:“我的一个朋友被驸马抓入了大牢,我想见见他。”萧云绯明显不信,“只是见他这么简单?就凭你崔家小姐的身份,见个人还不容易,用得着求我吗?”崔语星从容笑着,带着些许讽刺,“这益城早就是丞相的天下了,我们崔家在这里又算得了什么呢?”萧云绯脸上的疑惑算是去了大半,“你这话也算说得过去。罢了,不就是见个人吗?我亲自带你过去就是了。反正此处离县衙也不算太远。”不远还是其次,是怕她见完人便趁机溜了才是真吧。崔语星心内暗讽,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一行人从公主下榻的府邸出发,不过半刻,便到了县衙。衙役们知是七公主,虽对她身边的女子感到有些面熟,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只是小心地在前面带着路。
李清皓本是甩着几根稻草,百无聊赖地坐在墙角哼着小曲。直到看清前方走来的那几道身影时,才收了声,颇有些奇怪,语星怎么会和七公主混到一起去了?他下意识地整了整自己的衣裳,暗自打算着要在公主面前展现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不过,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萧云绯并没有走近,因为实在受不了牢中弥漫着的腐臭味,她只是远远地命人开了牢门,任崔语星折腾去了。而自己则退到了门外,自有人给她端茶送水,好生伺候着。
崔语星上上下下把李清皓打量了番,戏谑道:“看你样子,过得也挺滋润的嘛!害我白担心了一场。”“语星妹妹,不能光看表面啊!”李清皓苦着脸,扳着手指数落着,“这里每顿都只有白饭、青菜,没有水洗澡,没有歌舞,更没有美人!我从来没有感觉到一天有这么长,人生是如此的无趣。语星妹妹,你要赶紧地想办法把我救出去啊。不然,都用不着等到处斩,我就先闷死在牢里了。”“得、得、得,还念着美人呢!”她狠狠地白了他一眼,“真是不知死活。你那个玉珠妹妹,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文香院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摆明了是余青瞅准你的弱点,专为你下的套。”听了她的话,李清皓仔细一寻思,拍掌道:“难怪我当初见到玉珠时还觉得奇怪,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之前都没注意到,却原来是如此。”说到此,他颇有些哀怨,“好好的姑娘,怎么肯去为余青卖命呢?我难道不比他好吗?”崔语星实在是受不了他的自我吹捧,麻利地从袖中取出笔、墨、纸,递到他手中,“你就将就下,赶紧简单地将玉珠的样貌画下来,我好派人去找。”他盯着手中的墨块,愁眉苦脸地说道:“就算是将就,你也得有水把这墨磨开了才行吧。”“要不你用口水吧,”她有意逗着他,果不其然地变了脸色,还振振有词道:“想我堂堂御史,怎么能做如此有辱斯文的事呢?不行……”“好了、好了,算我考虑不周,”毕竟不能耽搁太长功夫,她率先低头道:“你就直接用那个墨条画,总行吧?”“这……”他尚有些犹疑,可一看见崔语星怒视而来的眼神,还是乖乖地画了起来。
“你被抓时在我手中写的‘墓’字是怎么回事啊?”趁着他画画的空挡,崔语星赶紧问着。“哦,那个啊,不就是曹峰临死前划在我手上的吗?你当时不也在旁边,他就写了那么个字,什么都没来得及交待。”李清皓边答边仔细回忆着自己印象中的那个女子,务求逼真,这样,语星他们找起来也容易些。“也是,”她皱着眉点头道:“墓,应该是指他把账簿藏在了某个坟墓之中,可会是谁的墓呢?”亲人长辈?兄弟姐妹?还是朋友同袍?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应该从曹峰的家人着手比较妥当。
“哈哈,画好了!”李清皓喜滋滋地将画捧到崔语星面前,献宝道:“你看看,觉得怎么样,美吧?”瞧他那得瑟的样子,仿佛这蛇蝎美人是心肝宝贝一样。亏他还说自己是风流才子,在她看来,是风流傻子还差不多。她无语长叹,接过了他手中的画,却是怔愣住,急忙问道:“你确认玉珠的手背上纹有一只黑色的断翅蝴蝶?”“是啊,很新鲜吧。”李清皓与有荣焉地说着,“绝临死亡的美,诡异而又动人心弦。便与她的人一样,神秘莫测、见之忘俗。”“你可以吹得再厉害点,”崔语星撇撇嘴,毫不留情地奚落他,“你知道她是谁吗?风雨楼三大护法之一,江湖人称毒芙蓉的夜情!那只断翅蝴蝶便是她独有的标记。幸好,余青只是让她陷害你,而不是像丞相一样,直接要了你的小命。不然,你哪还能蹲在大牢里吹嘘啊!不过,也多亏了你,我才能发现夜情的庐山真面目。”她乐呵呵地一笑,将画纸收好,“既然事情都说清楚了,我就先走了。你了,继续安心地呆在这里,数数稻草就是了。”看着她欲转身离开,李清皓生起些担忧,却是笑容满面地说道:“语星妹妹,你下手也别太狠了,给我留几个解解闷啊!”“放心吧,”她俏皮地笑着,“我一定会把那个大美人留下来送你的!”
从牢中出来,陡见外面的灿烂阳光,崔语星觉得甚是刺眼,伸手欲挡,却是眼前突然一暗,有人拦在了前面,带着些不屑地说道:“语星,你这人也见了,有些话可以说了吧?”见是公主,崔语星灿烂一笑,“这是自然,不如我们那边聊。”她指了指远离众人的树荫下,“有些话,我觉得并不适宜旁人听到。”
萧云绯面色一沉,还是跟在崔语星身后走了过去。看着萧云绯显而易见的戒备、仇视,崔语星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公主,您觉得以我和驸马眼下的关系,能聊些什么?于他而言,我不过是颗曾经的棋子、现在的敌人罢了。除了争锋相对,我实在想不出我们的会面还有什么其他可以拿来形容的词。”“你是想告诉我,你们就是敌人那么简单。”萧云绯明显不信,勾起一抹嘲讽,“崔语星,你当我是三岁的孩童吗?青哥心里想什么,我再清楚不过了!”“既然如此,公主又何必问我呢?”她淡淡笑着,“不管当初驸马娶你的目的何在,但他既然愿意这么做了,就说明公主必是他心中最适合的女子。其他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萧云绯,她反而能用一种比较宽容的态度去看待。除了些许的盛气凌人外,这个女子,其实还是不错的。不贪名逐利,爱得简单纯粹。她喜欢余青,就只因为他是余青而已。她的所有疯狂,所有不理智,也只是因为她太在乎那男人。崔语星了解她的所有心境,所以愿意在某个适当的时刻为她开解心结。但也仅仅是如此罢了,不可能再进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