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姑姑一惊,忙丢开披帛迎上前去,强笑道:“夫人怎么有空来了?”
来人是个形容十分端丽的中年妇女,刻丝泥金如意霞纹锦裳,银灰色织锦羽缎斗篷,参鸾髻高高挽就,一派雍容大气,身后从了十余名奴婢婢仆,料想国公府上下,除了晋国公夫人夏侯氏,再无人有此势派了。懒
当时我也不敢怠慢,款款上前,以长辈之礼相见:“栖情见过国公夫人!”
夏侯夫人并不遣人相扶,只指住我鼻子道:“你就是那个大燕的亡国公主,挑拨明姬和亦辰的那个祸害么?”
我平生第一次给人指着鼻子如此辱骂,不由大怒,立起身来,横眉道:“是,我是顺安帝的女儿衔凤公主!拜你安氏和宇文氏所赐,业已亡国!不过是不是祸害,却不是夫人说了就算的!何况明姬算是什么东西,也值得我去挑拨?你怎么不说她才生来的不要脸,给安亦辰打跑了,还好意思又黏上来,黏不住居然来找我报仇,也算是给夏侯氏丢脸丢到家了!”
话犹未了,脸庞上“啪”地一下着了一耳光,只听夏侯夫人喝道:“明姬好不好,自由我来教训,几时轮得着你这个祸害指手划脚?”
我捂了脸,气得全身血都涌上来,再顾不得后来之事,只恨恨高声道:“我是不是祸害,也轮不着你来指手划脚!你可看清楚了!我可没黏你儿子,是你儿子死皮赖脸把我留在他身边!你没本事管束自己的儿子,没本事教育自己的侄女,就来欺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弱女子,可见也是个不要脸的!”虫
夏侯夫人大怒,站起身来,又往我头上打来:“你这贱人,居然敢辱骂于我!”
夕姑姑大惊,忙将我头抱住,连连求饶:“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而小九、小素也急急拉着夏侯夫人,叫道:“夫人,仔细手疼!”
我不顾蓬头散发,哈哈笑道:“夏侯氏,若是五年前,你还不是跪在我父皇母后前磕头请安的奴才!要论贱人,你铁定比我贱多了!”
夕姑姑连连掩我的口,哭嚷道:“公主,公主,你就少说几句吧!”
而夏侯夫人显然已给气得疯了,她忽然退了一步,叫道:“来人!来人!取麻袋来,我今天就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国妖孽沉了塘!”
夕姑姑脸都青了,连叫饶命,我却镇定下来,微笑道:“沉塘么?好啊!可我沉了塘,依然改变不了你安氏曾是大燕国奴才的事实!”
两个侍仆果然拿了麻织大口袋来,就来拉我。
夕姑姑、小九、小素疯了般冲过来阻拦,却被踹倒在地,犹在地上滚爬过来。
夕姑姑待我如亲女一般,我一向是知道的,而小九小素居然也肯这般舍了性命护我,却叫我大出意外,当下冲她们笑了笑,道:“我知道我脾气大,这一向为难了你们。从今之后,我可不会再欺负你们了。”
我凭着侍仆来抓我,将麻袋套到我身上,砰地拉倒,兜头兜脸地一片漆黑,一声也不吭,心中忽然便像僵死了一般。虽然很难过不能按原来的计划和白衣及母亲逃出生天,可若这般给人践踏羞辱,却还不如死了的好。
一路给人拖曳着,也只是木然,并不觉出疼痛害怕来。只是母亲的哭喊声忽然远远传来,心中顿时给揪了一把般疼痛。我若死了,白衣和母亲一定很难过。白衣或许会一直伤心,然后继续忧伤而出世的生活;但母亲,就一定活不了了。
不过,给人折辱成这样,活着对母亲何尝是一种受罪,不如也死了干净!
我这样想了,横了一条心,不去听母亲的哭声,只当自己已经死了,再也牵挂不了那许多。
正给人高高低低拖曳得半死不活之际,拉我的绳子忽然一抖,接着连连数声惨叫,伴着夏侯夫人的怒吼:“辰儿,你疯了!”
有人迅速解开了麻布袋子,露出了明亮蔚蓝的天影,和天影下最美好的男子。
“白衣!”我轻唤一声,将头埋到他怀里,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白衣垂眸看我,嘴唇颤抖着,眸中的隐痛再也掩抑不住,蓄成了大颗的泪珠,盈于眼眶。
我勉强伸出伸出苍白的手,去拭他的眼泪,然后看到了正一脚将刚拉我的侍仆踹倒的安亦辰,看得出力道可不轻,那人立刻飞了开去,直吐鲜血。
“辰儿,你太过份了!”夏侯夫人满脸惊怒,道:“如果你再放肆,我可饶不了你!”
安亦辰不理他母亲的话,已冲到我身边蹲子,满脸的惊惶将素常的雍容镇定一扫而空。他颤声问:“栖情,你怎么样?”
我勉强笑着,哑了嗓子道:“我么,很好!”
安亦辰又抬眼望向白衣。
白衣已收敛了痛楚之色,淡然道:“还好,死不了。”
安亦辰也顾不得白衣是否话里有话了,双手撑到地上,喘着气,竟似大惊之后的虚月兑一般。
而夏侯夫人已步步逼近,厉声道:“辰儿,这女子是大燕余孽,留她不得!今日非把她处死不可!”
安亦辰霍然回头,叫道:“母亲,如果您执意要处死他,请先处死亦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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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皎更得慢,写得也沉重,总以为没人送花的,可瞧一瞧,还是有不少读者支持呢,很开心。
然后读者提出了加快更新的问题。某皎……郁闷。这篇文,将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本来预计十月下旬应该可以出了,但出版这玩意儿,似乎从来只有拖后,没有提前的。最终估计会拖到十一月中旬才能出吧!按出版社的要求,差不多现在就要我停更了,丫丫的啊,我会继续更下去,可真的快不了了。
原谅某皎无良自私吧,俺还指着出版养活一家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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