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车辆忽然动了,让我和夕姑姑的身体晃了一下。外面传来达安木的声音:“夕姑姑,有一路人马过来拦住秦王府追兵了,林兄让我们先走!”
夕姑姑忙问道:“什么人在帮我们?”
懒
“不清楚,都是黑衣人,身手很好,不太像大晋官兵,也不像我们黑赫人。”达安木显然也是十分疑惑。
“不管了,我们能月兑身就成,可千万别让……别让安亦辰追上我们。”夕姑姑说着,紧张地吸了口气。
安亦辰目前的情绪不稳,若发现我们骗了他,指不定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这个曾经让夕姑姑引以为傲的男子,此时却成了夕姑姑最不想见到的人了。
可我的思绪,还在另一件事上迷惘着。握紧了夕姑姑的手,我问道:“夕姑姑,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
即使是半夜,车窗处也应该有些黯淡的星光透露吧?我甚至感觉得到敞开窗口透入的清风。一种可怕而模糊的概念,让我手心沁出一层冷汗来。
“公主……”夕姑姑地嗓子中似给什么堵塞住了,好久才咳了一声,清了嗓子说出话来:“没事的,在秦王府时大夫就说了,脑中有淤血,一时没散开,将连着眼睛的什么经脉给堵住了,所以一时看不见。吃些化淤血的药,很快就能恢复了。”虫
我顿时全身僵住:“我……失明了?成了瞎子?”
明明受伤的只是头部,怎会影响到眼睛?我荒谬得想笑,却终于笑不出来,软弱地伏在夕姑姑身上,掉下了眼泪。
夕姑姑拍着我的背,哽着嗓子道:“没事,没事。因你怀着孩子,活血化淤的药大夫都不敢用,不然应该已经好了。”
“是……是。不能伤着孩子……”
我茫然地说着,用力地瞪着眼,却依旧是一片漆黑的空茫。
用了药,我的眼睛就能好吗?我不敢猜测夕姑姑的话有几分的真实性,只是瑟缩地想着,我可千万不能再给带回秦王府,什么都看不见,我就更无法保护自己和孩子,甚至无法骄傲地面对安亦辰了。
纵然他心怀愧疚能容下我和孩子,我也不想被动地接受他施舍般的感情。
吃了一碗用棉包温着的清粥,我依旧蜷在夕姑姑的怀中,只觉手脚俱是酸软无力,很快又疲乏地睡了过去。
因为我的伤病在身,这一路,我们行得并不快,可一直赶到青州边境,居然再也没有遇到秦王府的追兵。
“有人在帮我们。”得空歇息时,林翌向我回禀:“暗中潜到瑞都接应的黑赫武士共有百余人,有一部分人护了棺木向肃州去了;还有人为了分散秦王的注意力,在别的地方制造假象离去假象迷惑他们,——就如那次救宇文公子出京一般。因此一直明里暗里护卫着公主的武士,不超过六十人。以秦王两次所派兵力来看,他的注意力,应该已经集中到我们这里了。但他后期的兵马一个也没能追过来,全给人拦了。”
“就是我们出京第三天出现的黑衣人?”隔了车帘,我问道。
“应该是吧。”林翌沉吟道:“那些黑衣人中的头领自称叫青飒,和我们一起打退秦王府追兵后就和我说,让我们不用太着急,一切以公主身体为重,追兵他们会去堵截。——言下之意,早知公主是假死了,而且出现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公主。他们的人数虽不是很多,但个个精干,下面的追兵,多半被他们拦截下来了。”
“青飒?”我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皱眉道:“难道是当年大燕的哪位将领?”
可真有故燕将领,也不会联系我这个名义上的大晋秦王妃啊!
“这些人不像官兵,看那出手和习气,倒像是江湖上的什么帮派。”林翌说道:“可我实在不曾听说过,江湖异人中,有人叫青飒的。”
我蓦然想起一人,只觉心头砰砰乱跳,匆匆道:“算了,只要是友非敌,不必去追究,日后总有知道的时候。”
林翌不解告退。
而我却已神思摇曳。
宇文清,原来的医者白衣,不入官场,却行走江湖之间,所结交者,多有世外之人,人品又素来为人称道,若有民间的帮派组织愿受差遣,绝非异事。
他既有暗线在瑞都,我的处境,多半还是了解的,预作安排,并非不可能。
他……还是当年那个医者白衣,不曾放弃我,不曾抛弃我……
他说的,竟然都真的!
昊则早知我要来,亲自在珍珠大草原南方的戈壁迎侯。
此时我的外伤已渐渐痊愈,只是双眼依旧什么也看不到。昊则粗粗的手指小心地触了触我额前结了疤的伤口,多半还将手在我眼前晃过,以试探我是否真的已经失明。
我微笑道:“这个疤似乎大得很,是不是很难看?”
昊则的声音没有原来的脆朗,沉得发闷:“不难看,栖情一直都很漂亮,只是不够聪明。若是聪明些,就不会嫁给那个安亦辰。当日看到他把你身边的人个个收拢得服服贴贴,我就猜到他居心不良。可恨我当时竟没想到偷偷把你带回黑赫来,让你受了这样的罪!”
我也不知该说这少年是聪明还是幼稚了,只得苦笑。
自此,我就在黑赫住下,依然呆在当年和母亲住过的帐篷里,只是再没有母亲的相依相伴,而我也无法纵马驰骋于原野之上,看那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草原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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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安安说的几句废话:
如果情爱的不是白衣,或者,后来情完全爱上了安,情会幸福,安也会幸福。
而白衣,对我们来说,是个优秀的男子;对安安来说,则是可怕的敌人,即便因此而死,他大概都不会因此负疚。
大家忘了吗?安安与白衣的第一次交锋,便是安落入白衣的算计,以安的全面失败告终。
他对情的倾心付出,换来的是情联手白衣的算计。他落到了萧采绎手中,如果不是情念旧情,险些死在萧手里。
何况,白衣是政敌一方的人物。
所以,安安不会考虑到白衣的感受,他只要考虑自己和情就可以了。
他对情的付出,已经够多,甚至在情没有看到的地方,可能有我们所不能想象的辛苦和包容。
从事业上来看,他的智谋是帝王必备的素质;
从情感上来看,他的算计是无可奈何之下的反击。
他最大的失败,是没能最终完全嬴得情的心。
但如果他没有去算计的话,情无法成为他的王妃,无法有曾经的美好回忆,甚至,情日后可能会忘记,曾经有过一个男子,叫安亦辰,那样倾心地爱过她。
如果我是安亦辰,我不会为算计而后悔,只会为不能抓住机会而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