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夫婿……”
安亦辰神色平静,却紧按着案上的茶盏,轻笑:“你心里的夫婿,自然只有他一个?”
“是。”
我镇静地回答,别了脸,不去看安亦辰沉静到木然的发白面庞。懒
安亦辰沉默了好一会儿,又问:“我可不可以见见宇文清?”
“不可以。”我飞速回答:“他不想见到你。而我……也不想。”
“我知道了……”
安亦辰咬着牙,深深望我一眼,眸中的火星已如燎尽热量的灰烬,苍凉到惨烈。
“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说着,紧了紧自己的衣袍,便往外踏去,脊背努力挺得笔直,展现着他依旧年轻健壮的躯干,维持着他作为一名有担当男儿最后的骄傲和尊严。
我松了口气,颤抖的手,无力地搭到茶盏上,慌忙端住,急急啜了两口。
这时,屋外忽然匆匆奔入一人,高声回禀:“公主,公子要见秦王殿下!”
安亦辰正要踏出门槛的身形立时顿住,锐利盯向来人。
来人是青飒!虫
我捏紧茶盏,喝道:“出去!”
青飒不依不饶,依旧重复着原来的话语:“公主,公子刚才醒了,说要见秦王殿下!他……一直在等着秦王。”
我猛地将茶盏掷到地下,怒喝:“给我滚出去!”
安亦辰望了望我,又望了望地上狼藉的碎片和茶水,忽然转向青飒:“请阁下前面带路!”
聪明如他,必已料到事有蹊跷了。
可我怎么让他见到宇文清!
当我听说安亦辰出现时,我又何尝猜不到,宇文清强撑着等的人,不是我们的孩子,而是安亦辰!
或者,从安亦辰派人掳走无恨的那天起,他便已料着了安亦辰必来。
那个一心想安排好我以后的生活的男子,一定会将我交给安亦辰,然后独自在这里默默无声地死去!
我狠狠地瞪着青飒:“这是我和安亦辰之间的事,你敢惊动宇文清,从此不必跟着我了!”
青飒迟疑一下,爬在地上用力磕了三个响头,将额都碰出了鲜血来,才立起身来,向安亦辰道:“秦王殿下请跟我来!”
安亦辰又深深望了我一眼,却又灼起了别样的火花。
他本已绝望,但如今,他分明敏锐地感觉到了宇文清的不妥以及我的惊惶。
以他的性情,他绝不会放弃任何可能把握住的机会,不管是他想要的天下,还是他想要的女人。
眼见安亦辰与青飒都不理会我,径自赶往我们卧房,我又惊又怒,立起身来就要赶过去,冷不防立得猛了,惊动了月复中小家伙,猛地踢了一下,不由申吟一声,人已捧着肚子屈去。
夕姑姑焦急地拉住我,和侍女们一起将我扶在椅上坐了,休息良久,才觉略有平复。
我站起身,扶了夕姑姑再往房中赶时,夕姑姑已道:“公主,慢着些儿。想他们两个,再怎么着见面商议,也不致吵起来……他们一定都只为你好。”
可我不要他们为我好。
我只想这么静静地过着,陪着宇文清,到他离开人世,我依旧带着孩子,隔着那一坯黄土,一生一世守在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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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了一地败落的红柳叶,我气喘吁吁奔到卧房前时,已听到了宇文清的轻笑。
他在笑么?
多久没听见他的笑声了?
一个月?
两个月?
他惯常对我展露的温润笑容,总是如浮光掠影般虚飘着,总让我有种稍纵即逝的不真实感,并随着他病情的加重,愈发得胆战心惊。
但此刻,那笑声很轻盈,有种如释重负后的愉悦。
可这种愉悦,不知为何,更让我阵阵心悸。
我冲了进去,惊慌地望向宇文清。
他正半支着身子靠坐于床边,果然正温和含笑,与安亦辰说着话。
而安亦辰坐在他身畔,脸色居然很是苍白,勉强笑着与他应答,却是神思不属,看来很是不安。
若不是亲见,任何人也无法想象,累积了那么多国恨家仇的两个人,居然也有谈笑晏晏的时候。
这给我的感觉,已不仅仅是惊讶,而是恐惧了。
“清!”
我急急走到床边,坐到宇文清身畔,却不可避免地与安亦辰面面相对,近在咫尺。
安亦辰默然望着我,漆黑深邃的眼睛,除了沉静,看不出一丝其他的情感,总算让我心神松了一松,只将注意力放到宇文清身上。
宇文清轻轻笑着,将手小心地抚在我的小月复,低低说道:“情儿,这一生,清没做过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我怔了怔。
包括弃了战场,间接导致父兄陷入绝境死地么?
但这话我自然不能说出口去,只在他耳畔柔声说道:“情儿能和你做夫妻,也是一生无憾。”
安亦辰就在我们身畔,我的话,他自然听得到。以他的骄傲,他该放弃了吧?他该离去了吧?
我似听得到宇文清又笑一声,干燥的唇轻轻在我面颊触了一触,眸光已柔若春水,漾漾春波,却又映住天光云影般洁净,一如当日竹篁之中的初初相见,竟让我一时恍惚,只是呢喃地轻唤:“清,清……”
不过那么微微动弹一下,宇文清的鼻尖已又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削瘦清减的面庞泛着发青的透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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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白衣的亲,嗯,那个,不想受打击的,就别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