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黄毛被颜夙袖风袭击,发出一声怪叫,直直向着车厢一角撞去。这一下若是撞上了,这小鹦哥儿就必死无疑了。
昭平公主都忍不住遗憾地啊了一声。
可谁也没料到,就在黄毛的头快要撞到车厢壁上时,这红嘴白羽的鹦哥儿不知如何忽然扭转了身子,双爪抵在车厢壁上,借力一蹬,整个鸟影如一道白虹般再次向颜夙的手腕啄去。
颜夙眸中掠过一丝诧异,似乎未曾料到这样一只鹦哥儿动作如此灵巧。他冷冷一笑,伸掌就要再拍过去。黄毛似乎早料到颜夙这一招,翅膀一忽闪,竟是转头向他头顶上飞去。
与此同时,秦玖一晃手中的绣花绷子,妃红、艾绿、月白、鸦青、黛蓝、流黄、明紫,七色丝线带着锐不可挡的去势,向着颜夙的双手飞去。
颜夙伸手在身侧的青玉案上一拍,青玉案旋转着挡在身前,一阵咄咄声响,秦玖的绣花针皆射在青玉案上,在青玉案的旋转下,七彩丝线拧成了一股细细的麻绳。因为她这一出手,颜夙暂时无暇出手去收拾飞向他头顶的黄毛,只得低头躲避。他原以为黄毛要去啄他的眼睛,没料到黄毛的目标却是他头顶上。这一低头,黄毛趁势啄住他簪发的绿玉簪,一用力便拔了出来,忽闪着翅膀从窗子里逃之夭夭。
颜夙一头乌发瞬间犹若山间瀑布一般自上而下舒缓流泻,让原本清隽冷然的他看上去添了一丝柔和。他看上去没有丝毫狼狈,反更显飘逸清隽,只是他一双墨黑的眸中,却闪耀出一抹灼亮的光,像极了一朵暗夜之花,在幽暗的车厢内灿然绽放,散发着逼人的冰冷……
他未曾料到一个小小鹦哥儿竟如此奸诈狡猾,看身手似乎还是一只练家子。恐怕也只有妖女这样的主子才养得出这么无耻的鹦哥儿。
秦玖下颌被颜夙捏得生疼,白皙的脸上已经留下了几道红色的印子,她疼得忍不住颦眉。但看到颜夙冰冷的目光,生怕他再对黄毛不利,抚着下颌笑道:“我这小鹦哥儿就是淘气,它有个怪癖,就是喜欢模样俊美的男人。它定是喜欢殿下,所以才忍不住抢个殿下的绿玉簪做见证。殿下不要介意啊!”
颜夙剑眉一扬,面无表情地说道:“是吗?倘若是如此,本王是否也可以要它一个见证呢?”虽然语气平静,只那隐抑的怒气却是任凭谁都听出来的。
秦玖以绣花绷子掩面笑道:“好说好说,殿下想要什么呢?”
“我要它全身的羽毛。”颜夙冷冷说道。
秦玖还未曾答话,就听得车厢上面传来黄毛愤怒的声音,“爷才不喜欢他,爷是公的!”
颜夙脸色微微一黑,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昭平公主捂着嘴笑了。
二哥竟然吃瘪了,最有趣的是,对方是一只鸟,只是一只鸟啊。
黄毛一说话,嘴里叼着的绿玉簪便沿着车顶咕噜噜地滑下。榴莲站在马车外,本能地一伸手,便接住了绿玉簪。
榴莲执着绿玉簪教训黄毛道:“黄毛,乱拿别人的东西不好,知道吗?倘若掉下去摔坏了,拿什么赔人家?”
黄毛被榴莲教训得不高兴了,在榴莲手背上啄了一下,歪头道:“小爷就喜欢拿别人的东西。”
榴莲模着手背上的伤痕,欲哭无泪。
秦玖眼见颜夙眸中的冷意越来越深,忙浅浅一笑道:“莲儿,将殿下的绿玉簪送进来吧!”
“不必了!”颜夙冷冷扬起下颌,目光自秦玖脸上滑过,唇边倏然勾起一抹冷笑,笑容中的寒意合着从窗子里流泻进来的日光,映出冰一般的色泽,“它既然喜欢,就送与它吧!本王还不至于和一只扁毛畜生计较。”
他振衣而起,弯腰下了马车。
王府侍卫长颜瑞见状忙牵马过来,颜夙接过缰绳,翻身上马。
一头墨发在日光下轻轻飘拂,宛若一匹上等黑缎光华潋滟,与他身上那件孔雀紫的长袍相互衬托。他在马上回首,居高临下望着秦玖,漆黑的眸中隐隐透出一丝冷色,端的是摄人心魄。
“秦玖,你最好所言非虚,否则,别怪本王不留情!”言罢,他一拉缰绳,带领金吾卫们纵马而去。
铁蹄铮铮,震撼大地,扬起烟尘无数。那一抹紫影,很快消失在视野之内。
秦玖淡淡收回视线,下了马车,将自己刚绣好的那件芍药衣送到昭平公主手中道:“方才听说公主今日也要参加祈雪节,这件衣衫倘若公主不嫌弃,就请公主收下吧。”
昭平公主原本以为这件衣衫是颜夙准备送给苏挽香那件,所以方才便答应收下,原是为了不让颜夙送给苏挽香的。此时知晓这件襦裙不是那件,便淡淡说道:“多谢了。你倒是个有趣的人,只可惜是天宸宗的。你这个礼本宫不能收。”
秦玖微微一笑道:“公主,这件襦裙,我是照着安陵王殿下送给苏小姐那件襦裙的花样做的,我以为公主喜欢。”
昭平公主闻言心中一动,吩咐自己的侍女接过衣裙,道:“既如此,那本宫便收了。本宫不白收你的礼,就送你到镜花水域一程吧。”颜水璇说完,转身朝着公主府华丽的车辇走去,几名男装侍女拥簇着她上了马车。
秦玖执着绣花绷子,榴莲端着丝线箩筐、樱桃抱了一个大包裹,荔枝抱着黄毛,枇杷抱着宝剑,一行人坐在昭平公主后面那辆马车上,向着镜花水域而去。
路上宝马香车不断,车中坐着贵妇名媛。她们穿着华贵得体的衣裙,梳着时下流行的发髻,半掀车帘,从车中窥探着行人。贵族子弟们都骑着高头大马,从马车边奔驰而过。
过了不多时,便有阵阵幽香扑鼻。
秦玖掀开车窗上的帘子,便见前方正是一望无际的梅林。此时,正值花开,遥遥便能看到团团香雪粉绒般的梅花,越近香气越是沁人心骨。
她遥望着这片香雪海,犹若隔着时光在看自己的一个梦。
幽幽梅林,脉脉花香,风扫瘦枝,千古寂寥。
马车在梅林边停下,秦玖下了马车,别过昭平公主,带着榴莲,枇杷,荔枝和樱桃步行穿过梅林。
千树梅花,竞相绽放。花吐胭脂,香欺兰蕙。
从林中小径经过的行人,无人大声喧闹,似乎怕惊走了林中的花神。
静默中,一行人到了镜湖畔。
湖水静平犹若一片琉璃做的镜子,淡淡日光映照在湖面上,闪耀着碎金子般流动的微光,流光溢彩,晶莹剔透。临水的老梅树,遒劲的枝干临水曲斜,梅花的影子映照在湖面上,似真似幻,美不胜收。
镜湖对面有大片平地,搭着一个高台。
此时,祈雪节已经开始,那里聚集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秦玖命枇杷前去打探消息,不一会儿,枇杷回来说,他打听到苏挽香已经穿上了安陵王所送的那件暖绢做的芍药衣。
秦玖遂命樱桃打开她一直抱着的包裹,将里面的衣衫全拿了出来,里面是数十件芍药衣。
这些芍药衣和安陵王送给苏挽香那件款式花色皆一样,所不同的就是这些芍药衣上面的花朵儿却不是绣的,而是染上去。只因染色比刺绣要节省工夫,不过,乍看去,却是一样的。
秦玖命樱桃和荔枝将芍药衣给一些穿不起绫罗衣衫的平民百姓家的女子送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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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为啥要破坏颜夙和苏挽香呢?这是有目的的啊,不是为了拈酸吃醋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