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原以为自己来无忧居是当陪客的,谁知道一来就被妖女弄成了嫖客。
他慌忙摆手道:“妈……妈妈,不用给我找姑娘了。”
崔妈妈哪里听榴莲的话,转首朝着秦玖赔笑道:“我们这里最美的姑娘一会儿要陪着王爷唱戏,不如老身让水仙和杜鹃来陪这位公子吧,这可是我们这里最可人最温柔的。”
秦玖微笑道:“既如此,妈妈安排吧,要温柔的好姑娘。”
崔妈妈便扬声道:“水仙,杜鹃,来伺候贵客。”
两个美艳如花的少女款款走了过来,两女朝着榴莲温柔一笑,一左一右,一个伸出白女敕的纤手牵住了榴莲,十指相扣,拖着他向楼上走去。另一个环住他的腰,半推半搡的。榴莲还要垂死挣扎下,伸手一推,谁知道竟推在两团肉乎乎软绵绵的物事上,榴莲霎时间觉得手指好似中了电般,酥麻不止,连带身上都有些酥软。
他瞬间不敢再挣扎了,生怕再碰上不该碰上的物事,就这样被水仙和杜鹃半推半抱着弄到了楼上去。
崔妈妈笑盈盈道:“公子爷是严王的朋友,真是贵客,王爷早订好了房间,请楼上雅室请。”崔妈妈说完,便亲自引着秦玖和枇杷向二楼而去。
二楼比之楼下大厅要寂静,房间装饰素雅精致,几盏琉璃宫灯散发着明亮的幽光,正中间摆着一张大紫檀木桌,四名梳着半翻髻的侍女侍立在桌畔,看到秦玖进来,忙迎上来为她月兑去外面的披风。
秦玖眸光一转,看到室内并无颜聿,淡笑着问道:“妈妈,王爷何时到?”
崔妈妈笑着道:“王爷早就到了,不过,今日戏瘾发了,说要唱戏呢。爷不妨观赏观赏,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老身我先去忙了,你们几个,要好好伺候着爷。”说着,崔妈妈便告退了。
秦玖早就知悉颜聿会唱戏,当年就为这个唱戏,曾经把他的皇兄庆帝气得为此打骂过他。唱戏是下九流的行当,别说富贵人家,就连一般的人家,若非迫于生计,也不会送子女去学戏。但颜聿作为皇室贵胄,不光学了,还跑到戏园子正正经经去唱,如今,竟然唱到了青楼中,当真是胡闹到了极点。
秦玖坐在了椅子上,四名侍女便犹若穿花蝴蝶般开始给她端茶倒水。
秦玖惦记着榴莲,给枇杷使了个眼色,道:“枇杷,你自己出去玩玩吧。”枇杷会意,抱剑退了出去。
秦玖坐在桌畔,闻得楼下月琴婉转的乐声从楼下传了上来,秦玖抬首,透过纱帘朝着楼下望去。
只见一楼的牙台上,红缎帘幕拉开,一小生,一花旦登上了高台。
琉璃灯影憧憧,小生和花旦色彩斑斓的戏服映得秦玖眼花缭乱。
她当年无缘看颜聿唱戏,没想到今日竟然凑巧撞见了,倒要看他如何胡闹。
秦玖的目光首先盯在那小生身上,只见他一袭蓝色戏服,勾头画脸,模样极是俊雅。她倒是没想到,这颜聿勾了脸穿了戏服竟是这样的秀雅贤良,真出乎她意料之外。
再看那花旦,此时却是背对着观众,唯见彩衣翩翩,背影修长窈窕,头上凤钗瑶簪,一绺秀发长长垂至腰间。她静默而立,飘渺清逸。
小生轻拂蓝色戏服,折扇轻摇,悲声唱道:“莫道男儿心如铁,君不见,满眼红叶,尽是离人眼中血!景萧萧,风淅淅,雨霏霏,对此景怎忍分离?”
小生唱罢,一声绵长悠远的哀叹。
他的声音苍凉而悲怆,倒是好听的很。
秦玖怔怔得想,原来,他真的会唱。
花旦“呀”的一声悲呼,水袖轻舞,曼声唱道:“蝉声切,蛰声细,角声韵,雁声悲,断肠处何处唱阳关。”
花旦的嗓子极好,魅惑中带着一丝清润,字字句句如玉珠落盘。
霎时间,台下喝彩声一片。
秦玖唇角含笑,心想:这么动听的嗓音,却不知那花旦生就怎样一副花容月貌。想起方才崔妈妈说,她们这最美的姑娘要陪着颜聿唱戏,想必这就是那最美的姑娘,她不由得心生好奇。
随着尾音的停歇,那花旦一甩袖,一旋身,面向台下。
宽宽水袖遮住了面容,在月琴低泣的乐音里缓缓下移,慢慢地,露出娥眉淡拂远山,露出妖娆秾艳的凤目,露出樱唇一点轻红。
秦玖心中打了一个突儿,果然是绝美,不愧是这里最美的。
那花旦浅摇碎步,水袖轻甩,伴着幽幽月琴婉转唱道:“若到帝里,帝里酒香花侬,万般景媚,休取次共别人,便学连理。少饮酒,省游戏,记取奴家言语。且守空闺,把门儿紧闭;不拈丝管,罢了梳洗,专等着夫君好消息。”
她一双明澈的眼波里隐约有光华流转,素白的水袖甩开又寸寸叠起,举手投足间高华曼妙。
唱罢,和小生执手相望,一双清眸脉脉含情。
这出戏唱得是“长亭送别”,夫君要到京里赶考,女子长亭相送。万分不舍,却又不能耽误夫君求取功名,又怕夫君到了京里移情别恋,心情着实复杂的很。
那花旦唱得好,演得也好,将女子的一缕深情演绎的惟妙惟肖,听得台下众人痴了。
多情自古伤离别,好一个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琴声忽烈,箫音高拔,弦急管破,水袖旋舞,小生终绝尘而去,只余花旦盈盈凝立,玉容惨淡,悲声唱白。那声音带着流水落花般的哀伤,纵然如花美眷,怎敌他似水流年,一切终究是挽留不住,风吹云散终无情。
秦玖随着花旦的唱白,自己的思绪也跟着忽远忽近的,莫名的悲伤了起来。她端起茶盏,浅浅饮了一口,问道:“妈妈说,陪王爷唱戏的,是你们这最美的女子。她叫什么?”
一个侍女道:“是盼馨姐姐。爷想见她吗?不过,寻常之人很难见她一面的。”
秦玖早就听说,青楼之中的女子,有些甚至比大家闺秀还要难见,她微微笑道:“这么说,这位盼馨姑娘寻常人难以见一面。只是,不知什么人能入她的眼?”
侍女道:“盼馨姐姐弹得一手好琵琶,唱戏又好,她最是赏识才情高绝的文人雅士,对寻常的王孙公子也不怎么放在眼里。”
秦玖笑道:“这么说,我没有才情,怕是见不到盼馨姑娘了。”
“谁说见不到呢?”只听得一声悦耳空灵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屋门被推开,一缕清雅的香气慢慢弥漫开来,一个身姿婀娜的女子缓步走近,嗔怒道,“你们四个小蹄子,又说我什么坏话,九爷是王爷的贵客,我怎么会不见?”
秦玖望着眼前清雅的美人,问道:“你就是盼馨姑娘?方才唱戏的花旦?”
“花旦?”盼馨掩唇而笑,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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