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色的目光饶有兴致的在云清身上流连,意识到注视的目光,她转眼,便见云然一双眸子直直的盯着她,丝毫未有做作,那么直接。
那一道不易察觉的注视,则在她转眼之时,已低垂了下去,那是正坐在云然身旁的云玦,其他的几名公主,似是早已断了念想,可仍不乏几人投来殷切的目光,她微微颔首一笑,除了云然,几乎所有的女子都羞怯低了头。
云然只回以一笑,这种气质,竟让秦无色有了一丝欣赏。
“清儿,你若昨夜未睡好,孤便允你回去再休息片刻。”云一天隐忍着一脸的不快,沉声道。
“清儿清醒的很,父皇仁慈,求父皇还清儿一个公道。”云清依旧不依不饶,全然不把云一天给她的台阶放在眼中。
倒是激起了秦无色的兴趣,既然是相好,你情我愿的事儿哪里需要什么公道,也是此刻,她感到衣袂被人轻拽了拽,转过脸,她才注意到身边坐着的云德。
他蹙着眉,垂了眸子,小声说道:“无色弟弟切勿介怀,本宫有六个妹妹,个个生的都如花似玉……云清她……太不懂事。”
秦无色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原以为她今日一定会被质问,可没想,闹了这么一出。
是谁说过,平息自己的纷争,最好的办法就是所有人都混乱,乱到没人在有心思去记住一个人的纷扰。
现在看来,云一天怕是暂时没心思来理她昨日那场闹剧了。
云一天的脸色变了又变,他的手几乎都已握成拳,扫了一眼在场的人,他深吸了一口气,松开手,一摆:“把华莲宣到御花园来。”
秦无色半眯起眸,她倒是总算能见见那个华家公子,华莲……就这情况来看,定是他了。
在场人各有情绪,有唏嘘,有惊愕,窃窃私语,交织一片。
云一天却也未有心思去理会,他的脸色一直不好,本想暂时压下这件事,可没想,云清一点不买他的帐。
当着众多人的面,这家丑,还如何不外扬!
等待的过程并不短,气氛却始终压抑,云一天久久不发话,也无人敢开始这场本是热闹喜庆的宴席。
云然今日着一袭金丝线绣百花袍,衬得她特别容光焕发,她嘴角勾了一抹似讥似嘲的笑,若不经意般吐了几个字:“清妹,你倒是会添乱子,那华府再富可敌国也不过一介蚁民,本宫却据闻华府家教严的很,绕华莲是男子,也点上了守宫砂,你就是想跟了华莲,也不必……在众人面前闹这一出。”
“都住口。”云一天紧拧起剑眉,心里为这事也为难,就身份而言,华莲是断配不上云清的公主之尊,可华家富裕,生意几乎遍布到了国外,更甚,据闻他们私有一支护卫队,虽无表面的证据,却也不好治罪。
最好的法子,却真是让华莲娶了云清,掩了这桩丑事。
“谁说我想嫁给华莲,他卑鄙无耻,我此番来,只求父王治他罪,还我公道。”云清目不斜视,字字清晰。
云然挑了挑眉,颇为惊愕,却因云一天的愠怒而未再开口。
秦无色挠着脖子,她看不见,却几乎能想象脖子上必定是一片红点,失了心思去研究这场好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宦官一路子的再报上来:“华莲觐见。”
秦无色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那人,一袭赤红袍子裹着单薄柔弱的颀长身子,艳若红莲,青丝倾泻而下,低垂着容颜,那青丝若有似无的掩住他半张脸,即便不看他相貌,单单从他红袍勾勒下的美好线条,便已觉他是世间绝色。
他步下生莲,信步而来,让人甚至觉得,他应该赤着足,才算合乎他那一身骨子里带着的风情。
“草民华莲见过皇上。”他垂眸,声线平稳温和,分明是个彬彬有礼的君子。
那股并不陌生的白兰香味再次充斥了秦无色的鼻腔,她闭上眼,轻嗅了嗅,好是淡雅的味道,掀开眼,那垂着脑袋看不清容貌的男子,分明像是莲池中走出的妖精,如此的不同。
她也能听到,在华莲来的那一刻,隐隐的抽气声,他必定是个漂亮极了的人,从云清为他跪在宫门前淋雨的那一刻,她就有所猜测。
“你可知,孤因何召你来?”云一天强忍着怒意,不怒自威。
那青丝轻掩下的半张容颜,红唇微微一挑,似有一抹讥笑,他说:“草民不知。”
“你胡说,你分明……”云清忍不住愠怒,可在他抬眸的那一刻,她生生的止住了控诉。
华莲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她,那如墨晕染的发下裹着的,竟是那样一张精致的脸,肌肤如脂如凝,脸庞削弱尖削,那分明该是张女子的脸,还是个倾国倾城的女子。
不同于羽七音那种美到让人无法直视,他的面容多了几分妖娆,翦水美瞳,浓长的睫在忽闪间一开一合便让人呼吸一窒,他的眼角眉梢,有一朵红到妖冶的莲,荼蘼而开,精致婉约。
秦无色眯着凤眸,他哪里是个男子,分明是个漂亮到极致的女人,那一颦一笑的媚眼如丝,让人挪不开看他的视线,像是久沐在烟雨夏季绽放的红莲,既是动人心魄的妖娆,亦是温柔婉约的雅致。
芳华绝代不过如斯。
“无色弟弟?”云德在耳旁唤了许久,才唤醒了她般,他好心的提醒道:“那是华家公子……”
他的口吻中,掩不住浓浓的失落,早在许久以前,他还曾迷恋这美的惊人的容貌,可他……
秦无色愣了愣,这才明了云德的意思,他是叫她不要沉迷华莲的容貌。
“你做的出,却不敢认么。”云清转过脸去,这一句说时,竟不敢看他。
华莲淡淡一笑,却只是抬眸望向云一天,不卑不亢道:“皇上,云苍哪个不知华府家教森严,华莲自小便知男女授受不亲,莫说不敢多看陌生女子一眼,又岂会威逼九公主。”
是呵,这个比女子还美的妖精,虽眉眼带着妖娆风情,衣着也是妍丽风搔,却是一丝不苟的系着盘扣,连优美线条的颈脖都不曾多露几分。
“想知道还不简单,听闻华公子打小便描了守宫砂,若检查没有,那即便不是侮辱了清妹,也是行为不检,犯了欺君之罪。”云然翻看着自己染着蔻丹的指甲,漫不经心道。
云清脸色一白,稍纵即逝,自告奋勇道:“对,父皇,求父皇给清儿公道。”
秦无色这时浑身痒的不行了,怕是难以再看下这场戏,可想起身离席之时,她看到华莲撩开了袖袂,那如冰雪般的肌肤,那撩着袖袂的纤纤玉指,都漂亮的不像样子。
在他的手臂上,赫然一颗刺眼的朱砂,如红梅落雪,刺了众人的眼。
一场闹剧,秦无色轻轻一嗤,见人人都盯着那华莲瞧,她便悄然的离席。
一路走到了太液池,秦无色俯子,掬起池水,浇在脖子,手臂等特别不能忍受的位置,她还得赶回那场宴席,必须想法子先克制下难忍的瘙痒。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靠近,在她身边的位置,那人蹲了下来,像是好奇,注视着她的动作。
秦无色未抬眸,可水中,清晰的倒影了身旁那人的容貌,妖娆红莲,男生女相,眉宇侧的红莲随着碧波微微荡漾……
她惊的转过眼,四目相对,她瞅了一眼他的身后,才问:“看来你没事了?”
他眉一挑,似有些惊愕般,她从他那双美眸之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震惊、愤怒,交织在一起,竟糅合成了另一种复杂,终是化作红唇一勾的淡淡轻笑。
那是怎样的一种笑,像是带着动机不纯的钩引,将他的妖娆风情不吝啬的流泻,那一双翦水瞳眸,流光璀璨,缀了满满的碎芒。
他动作娴熟的去了鞋袜,一双白皙玉足,点入了水中,他坐在岸边,两条修长的腿在水中不停的晃来晃去,足尖似与水嬉戏般,那时而露出水面,时而又隐入池中的漂亮果足,染着一粒粒的水珠,看的好生让人浮想联翩。
他绣着莲花的滚边被池水浸染,浮在池面,撩着袖袂,他柔弱无骨的双手掬了水浇花般洒在玉足之上,那手臂上若隐若现的朱砂,晃了人的眼。
她曾凭着那股淡淡白兰猜想他是朵白莲花,却不想是要命的红莲。蹙了蹙眉,没作太多思考,起身,衣裾猛然被他拽住,她一愣,转过脸,俯视着他。
他像是贪玩的妖精,玉足在清澈的池水中与锦鲤嬉戏,若不是那平坦的匈,她真不信这是个男子,可自身有前科,即使他再平,没扒光了,都不算真真的坐实身份。
可她此刻却好奇,他拉拽着她衣裾的手,从方才看来,他倒不像是想和她说话,可现在,又是怎样的情况?
“大秦第一公子,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他轻笑,眸也直视着水中的尾尾锦鲤,并不抬眼看她。
秦无色稍微一愣,他此刻的口吻与方才天差地别,轻佻调笑,哪里有半分淡雅,却又不能说是虚浮。
她早料到他是个漂亮的人,早闻过他身上那股让人心境安宁的白兰香气,却没料到他的容貌,她以为,会是如兰般优雅的谪仙,却不料,是红莲般妖冶的妖精。
“不用这么快回去,那边……还乱的很。”他似是知道她在赶时间,却又找了理由给她留下,继而,他水眸一转,打量着她,问:“大秦的服饰……都是这样么?”
秦无色垂眸看了看自己,没想到他对大秦的服饰感兴趣,大秦与云苍的服饰其实只有很小的区别,大秦很少有人穿着遮住脖子的衣裳。
“大秦民风较为开放些罢了。”秦无色实在很好奇,他会主动来找她说话,更好奇,他与云清之间的纠葛,如未听错,那非他不嫁的云清今日竟然只是想要治他的罪,而非想嫁给他,奇哉!
“不止……”他喃喃自语,站了起身,也不着鞋袜,与她相对,他注意着她的匈口,伸出手,说:“你看,大秦的盘扣是右系左,而云苍的却是左系右……”
看他欲伸来的手,秦无色下意识的侧开了身子,他顿在空中的手一滞,笑着收了回去。
“如无什么事,那我得告辞了。”明知对方只是一介草民并无官阶,可对着他这张脸,她竟然说不出自抬身份的话来。
“王爷请便。”他颔首,在她走了没几步时,又问:“王爷可知,近来到底有多少大秦的人来了苍都?”
秦无色步子一顿,漫不经心的回道:“这个我就不知了。”
“谢王爷。”他修长漂亮的指尖玩着一缕搭在匈前的青丝,面色无澜。
秦无色深吸一口气,怎也觉得他有些怪,却又说不上来,忆起那晚从马车上踏下的人,那夜他着了一袭白衣……
突而她一惊,那日华府一片死寂,若是人人都中了红苒的毒,那么他岂可幸免,流沄说过,此毒如非**后无解,可他手腕上那一粒刺目的朱砂……
“王爷……”华莲陡然追了上来,水眸含笑百媚生,一把拉过秦无色,竟生生的将她转了个身,像是不经意,他的手抚过她的背脊,微微用力。
秦无色眉心微拧,经过流沄的调理,背上的伤痛不算剧烈,尚能忍受,他那柔弱无骨的模样,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子般娇态万千,不想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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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了一些亲亲们的留言,有些较久的因为后台很难翻就没有一一回复,在此谢谢理解过草莓相信过草莓一路等到现在的亲,草莓回来了,无意外都是日更,意外的话会也不会超过三天,之前的事情其实并没有解决只是在时间下平息了些,草莓的理由虽然不好说,却可以发誓不是借口,在此感谢所有一路走来的亲!
顺带~秦无色,放开那朵白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