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扉开启,门内一下人探头,“客人有何贵干?”
“我家爷要见云世子。”莫问说。
“世子交待过,不见客。请回。”
莫问喝斥,“放肆,你可知道我家爷是谁?”
“世子有命,小的也没办法。”下人一脸为难。
欧阳澈一脸温和高雅,“无妨,你就去禀报云世子,就说十年前,梅雨峰,一位故人前来拜访。”
下人也知眼前客人身份非同一般,闭了门前去禀报,一会儿又折返,“世子还是那句话,不想见客,客人请回。”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有变。”欧阳澈并不在意,目光温和依旧。
“哗……好美的姑娘!”排队的商贾不少人赞叹。
只见一名身穿浅蓝罗裙的女子款步而来,体态轻盈,婀娜多姿,皮肤洁白无暇,长发及腰,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美丽得让人移不开眼帘。
欧阳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唇角勾起温雅的笑痕,“菲儿,好久不见。”语气就像一个朋友的单纯问候。
君无菲微一点头,“是来看云世子?”
“恩。我与云漓相识多年。”
“哦。”君无菲方走到门口,漓园大门又开,下人恭敬地站到一旁,比了个请的手势,“君姑娘,我家世子等候多时了。”
不少人站在远处围观,人群里一阵沸腾。都在议论谁都见不着云世子,唯有君家小姐,漓园大门为她敞开,云世子对君小姐还真是够特别的。
无菲也知道刚才欧阳澈碰了壁,云漓不想见他,她不是主人,也不便相邀他进园,于是说道,“我先进去了。”
“好。”他目光温雅。
君无菲看着他,厮文俊秀,白衣素雅,眼神高洁,有一种清和的气质。突然觉得他与云漓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像。
只是,云漓就是云漓,那个仙般的男子,没有任何人可以比得上。欧阳澈与他,还是有一段很大的差距。
在下人的带领下,君无菲走进院子,欧阳澈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神色微微的复杂。
“爷?”莫问看他表情不太对,小心翼翼地唤。
“走吧。”
“是回宫……家?”
“君府。”欧阳澈说,“久未见君老爷,听闻他身体不太好,也该前去拜访了。”
“是。”
……
漓园后院,朱红色的小亭边,君小宝盘腿坐在草地上,云漓坐在亭中,目光温润如玉,周身似散发着淡淡的光华。
一大一小的身影极其的安静,就像一汪被遗忘了的泉水,无波无痕。
小宝一直是个可爱又懂事的孩子,无菲的目光望了望云漓,又看了看小宝。这一刻,竟觉得小宝的与云漓还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像,像一对父子。
甩甩头,她暗笑自己多心。假的魏子溪,她虽然没见过其真面目,却怎么也不是云漓这般如诗如画的人,气质上就是完全的两码事。何况,假魏子溪应该是死了。提到他,死不见尸,心底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君姑娘。”云漓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若水的明眸里蕴了一丝忧心。
君无菲抬首看他,容颜丰姿,清越到了极点,让人觉着是看到了下凡的嫡仙,而不是凡人。
“在想什么?”他一瞬不瞬地瞧着她,眼神里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悦。
他的目光并没有让她觉得压迫感,而是一种淡淡的关怀,心里不由一阵温暖,“方才在亭中,无聊么?”
他摇首。
“小宝在修炼内功,你在发呆?”她愉掖。
“在想念一个人。”
“欧阳澈?”
他目光专注,“在想你。”白皙的面颊浮起了可疑的红晕。
察觉到他的羞涩,忽然觉得他好纯情,“你喜欢过几个女人?”
“一个。”嗓音静然无波。
“上次抚琴,听得出你在悄悄地喜欢着一个人。”
“恩。”
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微侧开脸,很努力才将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她近在咫尺。”
她哂然一笑,不甚在意。
“我的唯一。”他又凝望住她绝美的侧面,目光真挚。
微带着磁性的男性嗓音,淡逸出尘,飘散在风里。
我的唯一……君无菲的心不由动容,美丽的明眸划过一道抗拒的光芒。
“咳!”一道微重的咳嗽,显得很故意,来自魏子溪。他脸色很不好看,显然是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君无菲望着几步开外的男人,蹙眉,“连皇帝都进不来,你怎么来了?”
子溪的目光在君小宝身上瞟了一眼,“听闻小宝拜了云世子为师。我来找小宝,下人并未阻拦。”
“你倒聪明。”君无菲唇角微嘲。
魏子溪青着脸,还是向云漓一揖,“云世子。”
云漓几不可觉地微一颔首。
时间仿若静了,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没有谁开口说话。一阵清风吹过,清晰地听清了风声。
魏子溪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云漓,清湛出尘,似万里层云腾云驾雾而来的仙,不属于人间所有。
在他面前,天地万物黯然失色,已不能说用什么与他相媲美,而是他已是唯美的化身。
在他面前,他这个天下第一公子,自惭形秽,连与他比较,似乎都是亵渎了他的美好。
再看君无菲,浅蓝罗裳,螓首蛾眉,衣袂飘然,仅是一眼,便被她的美丽而深深震憾,她就像下凡的九天玄女,美丽不可攀。
君无菲与云漓站在一起,仿若天生就该是一对,该死的郎才女貌,登对之极。
子溪心里百味陈杂。被云漓比下去的不是滋味,自恃天下第一,就仿若是个笑话,那不过是世人不知道世子云漓的绝代风采,若是知了,谁又能与之相提并论?
再看君无菲,是越看越美,记忆中的天下第一美人楚曼雅的影像在脑海中反而淡了。为何他当初竟不觉得她是那么的美?那么的聪慧?
她曾是他的妻。而现下,从她明洁美丽的瞳眸里,却看不出丝毫的情素。有一种感觉,似乎,她对他的爱,再也回不来。没有眼花。在云漓说她是他的唯一的时候,她动容了。魏子溪的心里升起隐痛,一种即将失去的惶恐,唇紧紧地抿着。
“娘亲!”君小宝运功完毕,站起身,朝君无菲露出可爱的笑容。
稚女敕的嗓音打破了安静。
君无菲走到小宝身边,掏出手绢,为他擦了擦汗,“小宝,练功辛苦吗?”
“不辛苦。”小宝摇摇头,“娘亲,你早饭吃了吗?”
“睡过头了,还吃什么早饭。”无菲淡笑着说,“我吃了点零食。”
小宝皱起小小的眉头,“娘亲老是忘记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好吧,我尽量记得吃。”
小宝不太满意,“哪有尽量的,天天要吃。”
“做不到的,早上多睡会儿要紧。你是娘,还是我是娘?管那么宽。”
“娘亲,你是在嫌弃儿子?”君小宝红了眼眶,一副要哭的表情。云漓忍不住启唇,“君姑娘,小宝是为你好。”
“我自己有分寸。”不是不答应天天吃早饭,答应了要做到,做不到,所以不答应。她转移话题,“云世子,你弹琴非常好听,弹个一曲?”
“好。”他轻一颔首。下人送上琴与案,他坐在琴案前,十指拨弦,悠扬的琴音自修长的指下潺潺泄出,似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平静流淌。
琴韵袅袅,似洗去了人心的污秽,只余淡淡的宁静,和风细细,没有刻意的雕琢,而是让人觉着原本就是天上的仙籁之音,润人心田。
魏子溪由开始的不以为然,慢慢听得痴了,似忘却了所有的烦恼。
小宝进亭坐在石椅上,安静地倾听,听得入迷。
君无菲唇角漾着浅浅的笑容,依旧如上次般,从他的琴声里,听到了他心思暗藏的那丝愉悦。
魏子溪自然知道云漓的心里是开心的,云漓显然是留意到了先前君无菲眼神里的动容,所以暗自开心着。
心思平静。陶冶在琴声里,魏子溪的目光,直直定格在君无菲身上。此刻被琴声感染着平静,望着她绝色无双的容颜,心中蓦然明白,原来,数月以来,一直想念她,想见她。已不单单只是被她所吸引,而是一颗心,不知何时,已遗落在她身上。
不知不觉走近她身边,抬手,欲碰触她的小手,在刚要触到她的那一瞬,一道劲风,不强不缓,击得他的手一麻,刚好将他的手隔开。
是谁?环顾四周,院中除了在弹琴云漓,也就他与君无菲母子。小宝听得入了神,君无菲是背对着他的,也不会是她。
那么,是正在弹琴的云漓?
琴声如歌、如画,没有暂缓半丝节奏,照理来说,出手的应该不是云漓。然,直觉又觉得是他。在不影响琴声的情况下,还能出手制止他,云漓对琴的造诣,可见已入臻化境。
目光冲云漓瞧过去,他专注地十指游走于琴弦之上,压根儿就没正眼瞧向自己。魏子溪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种警告,似乎,云漓在警告他,离君无菲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