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家庄那边来了信,是墨妃让人捎来的,说不见凤墨琰回去的,有些牵挂,让凤墨琰临走前回去一趟。
凤墨琰这两天来,熬的那是双眼都通红了,出了这等大事,云千洛和齐陌煜下落不明的,他那还有睡好,每日里尽是着急上火,可又苦无办法,这时候,凤墨琰不特恨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就是这会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暴露自己的本质,为寻找那女人而尽一把力。
找寻云千洛和抓贼人的人,全是云锦程一手包办的,你说也奇了,云锦程总的也就贺家两兄弟给当副手的,愣是把这城主府给控制的死死的,其实说白了,云锦程也只不过绑了墨无忧,让贺家两兄弟看守着,就此就坐阵了城主府,把水千澈当佣人一样的指使着。
水千澈就是再怒能怎么办,谁让他在乎墨无忧呢……
凤墨琰得了墨妃的信,打算回墨家庄一趟去,而且打算带上墨无忧一块儿去的,云锦程不同意,为此二人还挣执了起来,但最后不知道凤墨琰跟云锦程是怎么沟通的,总算是让云锦程答应了。
墨无忧这两天可是不好过的,有贺家两兄弟看着不说,还有一个金铃每天不停嘴的声讨着她同,别问别人为什么都指着她墨无忧来着,实在是初到水城时,就墨无忧和凤墨琰那无视众人的挡场热视,就够引人注意的。
却想的很简单,云千洛和齐陌煜并没有得罪过什么人,而且这又是在水城,很明显有人刻意安排,这水城要说除了城主水千澈之外,还谁能有这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云千洛和齐陌煜给引上山,那当属墨无忧来着。
凤墨琰是带了金铃一块儿去的,寻思了半天的时间,凤墨琰觉得,那些城主府的重兵,这么搜寻之下,如果不是那下手之人太能隐匿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贼人是墨家庄的人,那么这城里再搜也是搜不到的。
这才带了金铃一块儿回墨家庄,墨无忧不同意:“墨琰,墨家庄不许外人进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凤墨琰冷冷的看她一眼,没有答话,金铃不服气,嚷嚷了几句,小丫头这两天嗓子都喊哑了。
不过上了马车之后,金铃就让墨无忧伸手点了穴,直接的给睡过去了,凤墨琰眯了下眼,没有说话,心里猜测着墨无忧到底知不知情,如果是墨家庄的人动的手,那么……
马车很快到了冰胡的码头,出行前,早就安排好了的,所以当下就有画舫在那儿候着了,
凤墨琰登上画舫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良田,阡陌纵横,翠苗茵绿,而往远处望去,在天际的尽头,是一脉绵延无尽的高山峻岭,无一不青翠成荫的,如果人的心也如这景一般美好该有多好呀……
“墨琰,你在想什么呢?”墨无忧走向前来,手抚上凤墨琰那轮椅的后扶手上轻问着。
凤墨琰转过身来,眼眸中有着火光:“无忧,你给我一句实话,这次的事,你知情吗?”
墨无忧僵直着身子不再动,而后鄙夷的一笑:“凤墨琰,既然你认定了我是凶手,那你愣这儿干嘛呢,直接把我杀了,给你的亲亲未婚妻报仇不是更好吗?”
墨无忧又是这样模愣两可的话,凤墨琰本来就窝火,憋气的,所以这会儿更是怒了,掌风呼啸而起,掌起掌落间,只听墨无忧‘啊’的一声尖叫……而后是凄惨如发疯般的冷笑……
“凤墨琰,你就真的那么在乎那女人吗?哈哈,看来你不是看重的云家的兵权,根本就是不听姑姑的教导爱上那女人了吧。”
墨无忧这话,让凤墨琰的心里倏地一疼,墨无忧之于他,那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代表着年少的轻狂,青葱般的岁月,可墨无忧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
墨无忧大笑着,伸手揭了脸上的人皮面具,只见苍白的人皮面具之下,那一张脸上数道刀痕,红红的爬满整张脸,再配上墨无忧此刻那阴冷的笑容,深深的刺激到了凤墨琰……“凤墨琰,你看到了吗?你不是爱那个女人吗?那个女人能为了你做到这样吗?她能吗?”
容貌那可是相当于女人的第二生命呢,有几人如她墨无忧这般,甘愿受此切肤之痛,只为了这个男人……
而如今,这男人却为了另一个女人,不再信任于她……这让她情何以堪!
“无忧……”凤墨琰心疼的喊着:“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墨无忧冷笑着的说出当年的事情……
当年,墨无忧一直念着凤墨琰,所以要去国都见凤墨琰,让凤墨琰娶她为妃。可是三姨娘说凤墨琰不可能娶她为妃,墨无忧不信,于是下了重誓言,如若凤墨琰不娶她为妃,她定当自毁容颜,自此永生不出这水城半步……
那时候就是一个机遇,如若成了,墨无忧就能留在凤墨琰的身边,如若不成,结果也不会太差。
墨无忧一直都知道,凤墨琰的日子不好过,一方面是皇室之间的各种勾心斗角,另一边是姑姑墨妃给予凤墨琰的无形压力,所以她甘愿自毁容颜,取得了三姨娘的信任,自此墨家庄这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她也好帮凤墨琰照看一点,可惜呀……
她所做的一切,之于凤墨琰竟然不值一提,就连她毁容这事,凤墨琰也只是现在才知……
墨无忧从地上站起身来,云淡风轻的拍后绿衣上的尘土,而后往画舫里走去。
凤墨琰有丝痛苦的微微闭了双眼,眼前浮现出墨无忧那被毁容的一张脸,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愿意去想,谁的内心就一定是光明磊落的,他凤墨琰如若有心,焉能活到今日?
再睁开双眸时,凤墨琰眼中那先前的痛苦神色,全部一片清冷所才替代,悠悠的坐在轮椅之上,他还是那个无心的凤墨琰,不过心中却在念着,母妃呀,你到底要儿臣怎么做才合你的意呢?
待墨无忧重新走出来之时,却是一脸的平静,容貌也恢复了先前的那样,看着凤墨琰说了句:“如果你真的爱她,也别表现这么明显,不然姑姑是不会放过她的。”
凤墨琰苦笑了一下,‘爱’这个字太沉重了,他不懂什么是爱……
“无忧,就算母妃不懂,你也该懂的不是吗?如今朝中的势力全倾向于太子一人,左相爷家的长女下嫁太子为正妃,右相家长女早年就下嫁齐王为妃,而太子的侧妃正是云千洛的庶妹。”
这朝中三足鼎立之局,太子爷本就有皇后娘娘一路护航,他想造次,谈何容易。
凤墨琰表达着他的无奈之处:“无忧,我希望你能识大体一点,这才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不是吗?”
贝齿轻咬红唇,墨无忧犹豫了片刻后才开了口:“好,如若你能同意,此事就此作罢,那么我便告知你一重要消息。”不能让他们再查下去了。
凤墨琰听此话,心里微微的一疼,人人都要讲条件,人人都在算计着,就连你墨无忧倒她不例外呢!那双清冷的眸中迸发出火意来,敢和他讲条件,墨无忧,如若不是仗着从前的情面,那允你如此的放肆……
“好,我同意。”凤墨琰平静的吐出这四字真言来。
墨无忧苦涩的一笑,凤墨琰呀,你可真是上心了呢:“绝命谷底,从水城这边并不能到达,如若想到达真正的谷底,可从大汉、国安、南浔三国入内,不过却不并不是那么容易寻找到入谷之路的。”
凤墨琰心底惊喜不已,这样说来,还有有办法能寻得到云千洛的,凤墨琰的心中充满了惊喜之情,果然是一重大消息呢。
墨无忧看凤墨琰如此兴奋的神情,不犹如眼神一暗,打击道:“图安国和南浔国,均是高山纵林,地势凶险,如果你要寻人,也得多带上一些付卫方可。”
凤墨琰心里思索着得到的信息,图安国与木城较近,大汉国与火城比邻,而南浔国刚是和金城并肩,如若这三国都能到达绝命谷底,那么这女人如若活着,出路必定只有这三个国家。
不知为何,凤墨琰心底从不安过后,隐隐的就觉得这女人一定是活着的,不会死掉的,可能是心底太过在乎,也可能是心底真的不愿意她死去,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执念……
“小童,命船夫调头,回城。”凤墨琰大声的命令着小童。
小童先前在路里来着,这会儿,听闻凤墨琰如此一喝,当下就惊的蹦了出来:“主子,这都快到了,要回去吗?”
凤墨琰这会儿,那里还管墨无忧的那忠告,恨不得能长翅膀飞到那绝命谷底去找云千洛去。
人可能就是这样,在身边时,也许觉得这人可有可无,但一旦失去了,就会格外的怀念,说的就是凤墨琰这样的人。
小童去命了船夫调转船头,就要回城,凤墨琰这会儿是归心似箭的。
凤墨琰让小童推着离了码头,先前送他们的马车也早回了城主府,这会儿只得重新雇了一辆马车回去。
“主子,这样做真的好吗?”小童在后面怯生生的问着,方才看无忧小姐很伤心的样子。
凤墨琰知道小童问的是什么,没有答话,只是吩附了车夫,速速回城主府。
到了城主府,凤墨琰就招呼着云锦程赶紧的收拾东西走人,他这是连墨家庄也不打算回了的。云锦程一听凤墨琰有了云千洛的消息,这会儿就是要去寻的,当下开心到不行,那一双血红发狠的眼眸,终于见得一丝丝笑颜。
墨无忧在凤墨琰临走前,还是追了上来,跟着追上来的还是墨芙儿,墨芙儿这两天,一直没有出现在凤墨琰的面前来,这会儿,可能是听说凤墨琰要走了,骑着大马虎虎生风的追到了城门口。
一身淡绿长裙,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噘着小嘴不依的嚷嚷着:“墨琰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快就走呢,芙儿要跟你一块儿去。”
墨无忧听得这话,急急的喝了一声:“芙儿!”
墨芙儿不依的瞪一眼墨无忧,而后凑近了凤墨琰的身边,低语了一句:“墨琰哥哥,我知道是墨无忧下的毒手。”
凤墨琰身子僵了僵,但却不动声色的说了句不相关的话:“怎么这两日倒不见你人影呢?”说这话时,上下打量着墨芙儿。
墨芙儿不服气:“墨琰哥哥,你不是很在意那女人吗?为什么不惩罚墨无忧呢。”
凤墨琰可不想与她多说废话,不过看在舅舅的份上,还是多嘴的说了句:“墨芙儿,没有你娘亲护着,你还是收敛一些吧。”
墨芙儿听而不闻的挥手,笑的那么自信:“墨琰哥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墨芙儿的存在,永远比墨无忧重要。”
凤墨琰不理她的疯言疯语,直接吩咐了车夫赶路,和来的时候差不多的人数,不过是了一个齐桂东,多了一个苏想云而已。
苏想云经此一事,已不敢太过嚣张,本来云锦程是死活要把她送回水城的,是她以死相逼才得以留了下来。
对此,凤墨琰倒是不在意,在一切不影响他计划的前提下,多一个自己的心月复在云家人身边,他就多一分胜算。
一行人到了城外,三叉路口之时,才起了犹豫之色,凤墨琰私底下和云锦程说了绝命谷通往图安、南浔、大汉三国的实情,这会儿,云锦程提议兵分三路,可这样的话,势力得他自己单行,而后贺家兄弟也分头行动。
最后还是凤墨琰提议一行人同行,并说了,走大汉国虽然不易寻那谷底,但大汉国却是平原,比另外两个高山纵林的小国行走要畅通一些。
云锦程这会儿,一门心思就是找到妹妹,所以听凤墨琰说这样的路好行,二话不说当下就同意了,凤墨琰说的也对,如若洛儿有幸活命,那么出路中,高山老林和平原比起来,选平原的机率也大上一点。
于是一行人,就朝着大汉国的方向行去了,几乎是夜里也不歇息的往那儿赶去……
再说云千洛这边,顺水而下,的确比步行要快上许多,行了这一天的时间,云千洛粗算了一下,赶得上两天的脚程了,而且两个人也并不很累,只到了夜间两人才撑了小竹筏到了岸边,晚间在水路上行走,并不妥当,而且夜里水上更是寒冷,只能先做歇息待天亮了再赶路……
可是就算是这一天行了数百里地,也未见一处人烟的,由此可见这绝命谷的确是无人问津之地,也得多亏了他们临行前,青玄扔给他们的一大包袱,竟然有一顶帐篷,对此物品,云千千洛并不陌生,家里父兄都是军中人,这种物品见得自然是极多,所以很快的就和齐陌煜一起动手,把这帐篷支撑了起来。
“洛儿,你去休息吧,我在外面给你守着。”齐陌煜看天色暗了下来,周边也渐渐的有一些山林中野兽的厮鸣声,心里不禁担忧起来……
云千洛自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夜里不会有野兽吧,这山林深处,溪水之边,白日里就很清冷,晚间已起了凉意,夜间估计会更冷,齐陌煜这么在外面一晚上显然不行的。
“陌煜哥哥,熄灭了火把,你也进帐篷来吧,没有火光,也许还会好一点的。”云千洛这样的提议却遭到了齐陌煜的极力反对。
“洛儿,这不可以的……”齐陌煜的话还没有说完,云千洛就接话了过去了。
“男女授受不清嘛,洛儿当你是和锦程哥哥一样重要的人,再说了,你这么弄着火据在外面,肯定得把野兽引来的,而且夜间太冷,咱们急着赶路,你要再受了风寒,那可如何是好?”
云千洛的一席话,说的齐陌煜自愧不如,当下也不好再反对,只得在河水里熄灭了火把,跟着云千洛一块儿钻进了帐篷之中。
云千洛正在捣鼓着那青玄给的那一袋东西,还真是出行必务用品呢,有青酒,干粮,匕首,还有一颗装的黑色袋子里的夜光石,从黑色袋子里拿出来,帐篷里就有了点点亮光,不如夜明珠那么明亮,但也比乌黑一片没有一点亮光来的好,而且,估计这种亮光,在刷了桐油的黑色帐篷外也看不见的。
“这些东西还真是实用呢。”云千洛说着把吃的东西摆出来,除了一些干饼之外,还有红娋从外面带回来的糕点。
香浓的桂花糕、脆甜的绿豆糕、让云千洛喜上眉稍,这些东西在平日里,也许并不起眼,但在这种时候,却能让她甜入心间。
“有那么好吃吗?这么开心……”齐陌煜笑问着。
云千洛抬头看向齐陌甜甜的笑着,未着颜色的唇瓣,趁着雪白的肌肤再加上糕点的油滑,更显饱满红润:“恩,很好吃呢,而且,总算是能回去了,你不开心吗?”她可是很开心呢!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了,也不知道哥哥得担心成什么了样呢?还有……
云千洛的的眼里有光流转,齐陌煜移不开目光,隐隐觉得有点头晕,眼角的血管突突的跳,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又来了,脑子瞬间就一片的空白,双手紧紧的握住,仓惶的转过头去,不敢看她一眼。
云千洛却却是拿了糕点伸手递了过去:“陌煜哥哥想吃就吃一块嘛,反正这么多呢。”
一副我知道你想吃,不用客气的神情更让齐陌煜觉得羞愧难耐的……因为此刻齐陌煜的心里想吃的可不是这糕点呀……
云千洛在齐陌煜那直盯盯的眼神中,有丝不自在的低下头来,又捻起一块糕点在手中,却是不敢再抬首,而是默默的递给了齐陌煜,一双没有抬起的眸中起了一丝愧疚之心……
如果她看不懂齐陌煜眼中那种炙热代表着什么发,那么她真就白活了一世,虽然心里内疚,可不能否认,心底一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叫嚣着,把这个男人拉拢过来,对抗起凤齐烈就更快一步了……
齐陌煜接点心时,两人的指尖不可避免的碰触到一起,齐陌煜倒抽一口冷气,拼命的压制住心底的那股冲动,这才生生的忍住没有把那一双如玉般的柔荑握在手中。
这会儿,点点的亮光下,云千洛抬首间双眸似水,那么平淡,似乎能看穿齐陌煜的一切心思,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一双朱唇轻抿着,看不出喜怒来,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紫色玄石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和一身的红衣更衬出如雪般的肌肤,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唇角抽起的一抺洞穿所有般的笑容,让齐陌煜无所遁形……
云千洛吐气如兰般的轻启红唇:“陌煜哥哥……”
两人就这么席地而坐,又是以这单人帐篷之中,想当然那距离不会远了的,所以云千洛开口中说话时,口脂香阵阵袭来……齐陌煜只闻到一阵馨香,一只温软柔滑的玉手已握住了他手。
齐陌煜只觉得周身一阵发麻,从脊髓骨到一阵酸麻冲上脑门来,很想怒喝她一句,不要这样引诱他,但内心那卑微的渴望又在磨蹭着,不愿意让他说出口来。
“陌煜哥哥,你为会凤齐烈卖命吗?”云千洛问出这话时,心里忐忑极了,齐陌煜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对她也不错,虽然这种不错,可能掺杂了其它一些东西,但就因为有所图,才让她有了筹码,如果可能的话,她想为凤墨琰争取来这么一个人才,或者说为自己争取来这么一个人才。
齐陌煜听了此话,只觉得‘嘣’的一声,心中那根紧绷的弦断了开来,先前那股火热之情,也全数化为冰冷,就和这晚间的山林一般,漆黑,冰冷。
“你想说什么?”齐陌煜的音调平静无波,可没人知道,那根断了的弦扎的他那颗心有多疼。
云千洛本就是赌一把的,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会儿只能硬着头皮说话了:“当年相师所言,凤天七子雄霸天下。不知陌煜哥哥对此有何看法?”
齐陌煜蹙起了眉头:“我说过,咱们可以言商,但不谈朝事的。”
云千洛摇摇头:“如果我说,今日言商,日后言政呢?”
齐陌煜倒抽一口冷气,并未答话,心底却在思索着云千洛此话是何意,她倒不会觉得云千洛有入驻朝堂的兴趣,而且现下提了当年相师的预言,这先论来,就是为了凤墨琰而说这话,那么这场刺杀的戏码,是真实的,还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呢?
只要想到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齐陌煜一双黑眸中就起了恨意,没有人会喜欢当别人的棋子,而他犹为不喜。
有着前世为后五年的经历,就算心底再紧张,云千洛的面上也是平静无波,温碗的淡笑,那象征着十足的自信,大不了就是一拍两散,而且她赌就是这其中的机遇……
齐陌煜心底起了恼意,可是他更恨自己,就算是现在,他不舍得甩开这女人的手腕。
云千洛轻笑出声:“陌煜哥哥莫要有心理负担,如果凤齐烈是真的仁君,千洛断然举出此言的。”
云千洛始终相信,齐陌煜虽然身为太子党的一员,可却是最中立的,要不然凤齐烈也不会在出行前,派了齐桂东随行,由此可见,齐陌煜不见得如外人所言的那般,是太子党的一员,誓死追随太子爷的那种人……
而且前世,凤齐烈登基后,齐陌煜没有像一般大臣一个阿谀奉承,反倒多次触怒龙颜,也野持进言一些朝政之事。
云千洛在前世,可没少听到凤齐烈火的,不只一次想杀了齐陌煜的言词。自古以来,忠言逆耳,良药苦口,云千洛由此就知齐陌煜不同于一般的太子党成员。
云千洛认为齐陌煜只所以成为太子党的一员,一大部分是别人在他身上打上的标签。
在朝中人,谁人不知当今后宫之首齐皇后是齐陌煜的亲姑姑,而齐陌煜的父亲左相爷,更是在凤齐烈刚满七岁时,就多次上书皇上同,建议及早立当时还是皇子的凤齐烈为储君,这是父辈的原因。
再就是如今那齐诗惠贵为太子正妃,也都昭示着齐陌煜未来国舅爷的身份,这样的齐陌煜,有那个皇子,是老王凤璃敢拉拢,还是老六凤墨轩,老七凤墨琰敢拉拢的。
也就云千洛,经重生一事,才有这胆,想要赌这么一把,她赌的不过是齐陌煜对凤齐烈不满,赌的也是齐陌煜那颗爱民之心,也许还在赌她自己在齐陌煜心中的分量……
齐陌煜这会儿很生气,他气自己的无法自控,更气云千洛这么践踏他的情意,他宁愿云千洛眼中没有他这个人,也不愿要云千洛这以情当筹码的举动……
最终齐陌煜还是伸手拨开了云千洛的玉手,温和的笑着:“洛儿,莫要开玩笑了,女儿家家的,好生的想着嫁人后一事情就好,朝堂之事,还是交给男人们去做便好。”
云千洛只怔愣瞬间,便回以微笑,她知道齐陌煜听懂她的意思了,而如今齐陌煜这明显的岔开话题,不外乎不拒绝也不接受,果真是老狐狸生的小狐狸,真是没辱没前世,世上所赐于齐陌煜的凤天第一相那美名了。
而且云千洛相信,齐陌煜今天没有直接的拒绝,必定也是留了一手的。
就在云千洛以为今晚的谈话到此结束了时,齐陌煜又开了口:“洛儿,不管将来如何,我都希望我们能作朋友,真正的朋友,而非利益驱使之下的。”
云千洛那一张芙蓉之脸,因此话而染上愧疚的红晕:“陌煜哥哥,我……”也许她欠齐陌煜一句道歉的话,利用别人喜欢自己,而故意想让别人帮助自己,这样的作法,除了不择手段之外,她还践踏了齐陌煜的一份真心,同时也侮辱了自己。
这个夜里,云千洛的心里前所未有的难受,齐陌煜是盘腿而坐,并未睡下,云千洛却是睡在那儿,烙饼一样的睡不着。
良久,她翻腾的齐陌煜都不禁开口了:“睡不着就别勉强了,起来聊会天也成。”
云千洛那好意思找人聊天呀,这会儿,满心满眼都觉得自己先前那想法和作法太过龌龊了,所以这会儿更是不敢开口了。
不过齐陌煜却是开口了:“走大汉国,正好可以去看看大汉那边如何把荒原变良田的,你决定走大汉是不是也有这想法。”
不得不说,齐陌煜是个很会照顾他人情绪的男人,就算先前云千洛那样对他,这会儿他还是找着云千洛感兴趣的话题去说,就是怕她尴尬。
这样的齐陌煜让云千洛几乎要哭出来,本就重生过一次的人,自认为把一切都看的很透,可是到头来,却被人家的一席话,说到这份上,云千洛嗡声嗡气的恩了一声。
齐陌煜就开始说他听说过的大汉国治良田的一些事情,虽然是未经过证实,一些道听途说,可是在云千洛听来都是津津有味的……
两个人说了好久,一直说到云千洛困的不行,睡着了才安静下来……
齐陌煜就着亮光,看着云千洛熟睡的容颜,修长的大手伸了起来,停了刹那的功夫,又收回……他可真是中了这女人的毒的……
大地已然沉睡,除了风吹动树味的声响外,只有高山上偶然几声的狼鸣声为这夜色伴奏着。
斗转星移,天空从墨黑转成藏青色,早起的云雀在那半明半暗的云空高啭着歌喉,而在遥远的天际,最后的那颗晨星正凝视着,有如一只孤寂的眼睛。
东方乏起鱼肚白时,河面上跃出一轮红日,鲜艳夺目,开空顿时洒满了金辉,晨曦初露,凉风习习,树枝开始摇曳,百鸟开始争鸣,新的一天开始了……
云千洛醒来时,帐篷里只有她一人了,愣了一下,赶紧的起身,走出帐篷之外,果然见齐陌煜已经把竹筏往河水里放好了,用了木桩固定好了,看见她醒来,笑着说:“洗漱下吧,如果顺利的话,今天我们就能找到有人家的地方,可以好好歇息一下了。”
先前青玄说过,步行的话,得四五日之久,才能见到人家,而如今,他们以竹筏代步,显然可以更快一些的。
云千洛点头,走至溪水边上,掬把清水,洗了把脸,漱了口之后,把散乱的发,用手随便的拢了起来,拿发带固定好了,这才走回去,帮齐陌煜一起收拾那些东西。
两人配合的很有默契,一个收东西,一个装袋子,中间的时候,齐陌煜抬起头来,看着朝阳下云千洛那张虽然素颜,却依旧美的让人心动的俏脸,心底偷偷的笑了笑,喜欢她,也许就这么默默的能站在她的身边,他也就知足了,至于其它的,他真的没有奢求过的。
再说凤墨琰等人,那是马不停蹄的在赶路,一天一夜的时间,终于在晨间赶到了大汉国的边界,这才寻了一家客店吃了些饭菜,跟店掌柜打听了下路况,这才匆匆的补充草粮,这才匆匆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云锦程夜间一直都是骑马而行,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所以这会儿才下了马在马车上稍作歇息,看得马车上,凤墨琰那一脸疲惫之神态,云锦程的心里还舒服了一点,也许这凤墨琰不如表面那般不在意妹妹的吧。
这一行,又是一日,凤墨琰等人,才到得那墨无忆所言的,最接近绝命谷底的地方沙河镇,这儿是大汉国河道主流分流的必经之地,据墨无忧所言,只要顺着大汉国的主流河道一直往上游走,当河道越来越窄,水流越来越小时,那就离绝命谷底比较近了。
凤墨琰依据此言,在到得主流河道之时,想要继续前行,但几个人这么一路行来,的确太慢了。
心生一计,沙河镇的客栈要了几间上房,美其名曰要休息,待大伙吃了午膳,回房休息时,凤墨琰在房间里,却是问小童事情办的如何了……
云锦程刚要推门,就察觉出了不对劲来,不是觉得屋子里有了什么,而是觉得凤墨琰有别于先前急促着行走,到了这儿,却要休息的举动。
于是伸手推门的收,当时就收了回来,悄声的朝着凤墨琰的那间上房靠近,没近跟前时,就听到凤墨琰的声音传来,但听不清说的是什么,而后又恢复到寂静无声的情况之下……
云锦程蓦然闪身,听到有人往外走的脚步音,而后是有人走出房间,云锦程待没了声响之后,才闪出身来,走上前,推开面前的那间上房,而这时候,屋内,凤墨琰那张轮椅上,空空如也,而屋内……云锦程正待要找寻凤墨琰的身影时,却听闻一道清冷的男音:“锦程哥哥找我有事吗?”
这清冷的嗓音,似乎是凤墨琰的,是从屋内唯一的那种落下帐幔的床塌里发出来的。
云锦程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许是他多想了:“我想早点去上游寻人的,你要累了的话,可以先在这儿等消息就好。”
凤墨琰说了些什么,而后掀开了床幔,那张脸依旧白无血色,可是那从脖颈处,乃至到露在外面的手腕处,一层的小红点,似乎是……
就在这时,小童又从外面跑了回来,手里似乎端着一碗黑呼呼的,像是药一样的东西,跟云锦踢程打了招呼之后,这才开口道:“我家王爷似乎是起了荨麻疹,这是我刚弄的药,给他用一点,怕是这几日都不能外出了,将军你看,是不是我们晚几日,再走上游的。”
云锦程心里一惊,方才吃饭时,凤墨琰还好好的,这会儿,就这么快生了这病,小童看出他的疑惑来,解释着说,这种病,起急时,就这样,瞬音能全身起红点,如果不及时用药会出人命的,而且传染性极强,需要慢慢静养……
当小童这么说时,云锦程倒也没再多想,就说他自己先行去上游寻人,让凤墨琰好好休息。
可是当云锦程走到客栈大厅时,却见店中客人,如见瘟神般的,避他如蝼蚁。
还是好心的掌柜走上前云,不过却是以衣袖掩脸的说了句:“客官,你还是回屋里好生的休息着吧,方才你的侍童已取了治荨麻疹的药回屋了,最近我们这儿此病传染极重,客官还是为我们沙河的百姓着想一下吧。”
云锦程黑了一张脸,伸手时,却发现,自己的手和胳膊之上,真的瞬间就起了红疹子……
而店内的客人也都起了哄:“快回屋呆着去,不然的话就滚出这儿去……”
店内的人,大多是沙河镇本地人,本来就很排斥外地人的,这会儿看云锦程这满脸满身的红疹子,自然是叫嚣的特别厉害……
云锦程有预感,如果他再不回屋,这群人能直接把他给送到官府去,有疫病时,大部分州县大同小异的处理方法就是把疫病之人,送往官府,有专门的隔离去……
云锦程还想再说什么时,小童蹬蹬蹬的从楼上跑了下来,冲掌柜的还有那群本地人道着歉:“各位对不起了,我家主子以为我还没回来,着急让我找药呢,我们马上回屋,马上回屋。”
小童说完就拉了云锦程上楼,一边细细的说着这荨麻疹,可不一般……
云锦程这下没办法了,他就是心里再着急,这会儿,怕是侥幸出了这客栈门,也没有办法顺利到达上游的……该死的,怎么就出了这事呢,云锦程在心底怒骂着。
却不知小童那边心里都在抺汗了,本来最怕的就是云锦程不上当,没想到,主子还真是神机妙算……
小童扶云锦程回了上房,没一会儿,掌柜的送上一碗黑呼呼的药,说是官府给发放的,云锦程喝了药后,越发的全身无力,而后彻底的睡了过去……
而这时凤墨琰的那间上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