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里云千洛那一番折腾,这些人,不管是云锦程也好,齐陌煜也罢,还是那没有露面的凤墨琰,有那一个能睡个好觉的……
不过,不管睡没睡个好觉的,当朝阳露出第一丝晨光之时,小丫鬟侍仆人就忙碌了起来……
今天就能到木城了,云千洛今天精神也比昨个儿好上了许多,兴许真是小童昨晚上那一出放血治病给弄好了,不过她却总是心神不宁的,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日出之时,一行人已经从客栈里出发了,来送行的当然是这火城的代表者之一,火辰熠火公子。
送走了一行人,火辰熠心里记挂着金小山的南浔之行,急急的一转身,骑马就往金城的方向去了……
凤墨琰就算一夜没睡好,那一张带着人皮面具的脸上,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倒是云千洛那一脸的苍白之色,颇有一副病西施的模样,十分惹人怜。
“感觉如何?”凤墨琰轻声的问着,修长的大手握上了云千洛那白女敕的柔荑。
云千洛那苍白的脸上起了丝血色,这男人还好意思说感觉如何?如果不是那天他在胡闹,她能起这风寒么?想到那胡闹小脸色飞上一片霞云之色。
齐陌煜这会儿也坐在马车里呢,看在齐陌煜的眼里,那相当于是眉目传情了,心口处一阵酸痛难耐的……
云千洛急急的想抽回手去,可是凤墨琰却是攥的死紧,而且很幼稚的用他那双清澈如朝阳的黑眸看向了齐陌煜,那意思,倒更想是一种示威。
这一幕看在云千洛眼里,心里鄙夷起凤墨琰来了,幼稚不?竟然做这样孩子气的举动。
凤墨琰可不这么想,昨夜里,听小童回来说了齐陌煜也半夜三更的也跟着云锦程进了这女人的内室,而后还帮这女人拿沐浴桶,只要一想到这齐陌煜看得这女人白女敕的胳膊,还有那沐浴桶那么**的东西,那心里就跟喝了一桶的醋一样,酸的心肝肺疼的。
这会儿,有这么一个机会,宣誓主权呀……那神情,那不自觉的伸手轻抚女人的发丝,这样的举动,可不就是让齐陌煜气的闷在心口。
“停车。”齐陌煜急急的叫了停车,而后云锦程也勒住了马儿缰绳,皱眉问道:“什么事?”
齐陌煜看也没有看里面一眼,而后下了马车,不自在的说了句:“我还是坐后面那辆马车吧。”
云锦程心有疑惑,而后下了马,掀开马车帘子,而后看到凤墨琰握住妹妹的手。
云锦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云千洛和凤墨琰如此亲近的情景,心里不免也有点怪怪的感觉,主要是这齐陌煜,你就不该起这肖想之心。
在齐陌煜和凤墨琰两人身上,云锦程还是站在凤墨琰身边的,那才是妹妹名正言顺的归宿,所以也并没有说什么,待齐陌煜上了后面一辆马车之后,挥手继续赶路……
后面的那辆马车之上,只有金铃和苏想云二人,齐陌煜一坐上来,金铃就殷勤的把给齐陌煜让了座位。
苏想云这坐在这儿,想着齐陌煜为何从那辆马车之上下来,其实不不用想也明白,齐陌煜对云千洛那份心思,这一行走来,没几个人不知道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再说凤墨琰这辆马车之内,只有云千洛和凤墨琰二人时,云千洛瞪他一眼:“可以松手了吧。”这男人真心的小气又幼稚,没一点成熟劲儿的,刚才还让哥哥看到了,真是丢人呢。
“哼,怎么了,让那奸夫明白自己的地位,你不乐意了,还是心疼了。”凤墨琰怒呀,那话说的能酸死个人了。
云千洛倒抽一口冷气:“我说,凤墨琰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你至于么?什么奸夫不奸夫的,陌煜哥哥才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那样的人?云千洛,那你告诉本王,他对你没有一点肖想之心,你对他没有一点非份之想,你说,你只要敢说出来,本王就信你。”凤墨琰只所以怒,不光是齐陌煜对云千洛有那份心,而是云千洛对齐陌煜那份不自觉的依赖,让他很生气,这女人……
云千洛怔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可是她真的对齐陌煜没有一点非份之想的呀,她有什么好想的,自己的命运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注定了跟皇室的纠缠,而齐陌煜作为未来凤天的第一相,怎么可能会跟她扯上除了朋友之外的关系,至于齐陌煜对她什么思想,那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不是么?
云千洛的这一默不作声,可把凤墨琰给气的够呛的,狠狠的捏住她那纤细的手腕,恨不能把这当成她的脖颈儿给掐断了。
“云千洛,你给本王听好了,你只能是本王的女人,也只能做本王的女人,如若有二心,那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云千洛听得这威肋又狠冽的话,无所畏惧的抬起头来:“倒是不知王爷怎么个不客气法呢?”
凤墨琰松了手,轻笑了一下:“太子爷可是一直想把兵权也拿到手呢?”
云千洛蓦然心惊,凤齐烈的确对父亲云雷有所不满,那源自于两年前,凤齐烈提议兴建学堂,在凤天境内大肆扩建学堂,于龄儿童都得以读书习字,为国家培养更多的人才出来。
但兴建学堂,也不是一件易事,凤天境内,贫困县也不少,就需要一笔不小的经费,可是朝廷每年的支出都有预算,工部提出这一疑问之后,凤齐烈就当场提议,如今天下太平,凤天皇朝又是四方之内数一数二的大国,可以适当的减少军需方面的资费,用来筹建学堂。
那时,恰巧驻守边关的云千洛之父云雷将军也在场,当下就和太子爷争执上了……
云雷将军常年驻守边关,自然知道边关将士的辛苦,而且又是还兵之人,怎么会让朝廷这般无故的扣了军需粮晌呢。
自此,有传言凤齐烈曾私底下,多次建议皇帝把兵权收回,但不知何因,皇上并没有答应就是了。
而现在,凤墨琰提此事,意在威胁,云千洛微微眯了一双凤眸,无所畏惧的看向了凤墨琰,咬牙一字一字的说着:“凤墨琰,你听好了,我的家人父兄,如有人敢动,我云千洛上天入地,誓死不容!”
凤墨琰几时接受过女人的威胁,而且此事,本就是这女人的错不是么?
所以当下也是轻笑出声:“真是可笑,我倒是不知,你一介女儿身,如何能誓死不容?”
云千洛比他笑的更愉快一笑:“那咱们就看上一看,大不了就是个鱼死网破罢了。”
凤墨琰让她这话气的,一甩衣袖冷哼道:“哼,不识好歹。”
两人本就是一场小小的争执,却不知这将为他们以后的命运带去多大的灾难……
午时的时候,已经到了木城,城主府中,云天雪休养了这么些时日,倒是精神愈发的好了起来……
见到云千洛和云锦程时,显的格外的高兴……
“哥哥,姐姐,你们可来了……”
云天雪身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簪子,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比起先前小产过后的样子,多了几份精神劲儿,可见这木城休养的日子,过得倒也还舒心。
木梓枫也就是花木木除去了皓月山庄一聚的时间之后,其它时间都是守在自个儿家里,得了墨墨的信,要好好的照顾这云天雪,可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可以说如今云天雪能这容光焕发,也多亏了花木木的开导呢。
“天雪的精神倒是很好呢,在这儿过的还好吧。”云千洛轻笑着问妹妹。
云天雪点头:“恩,这儿的空气很好,姐姐,上次咱们订下的那比木扇,天雪也已用这些时间,把女扇全题上了词,不过不知姐姐是何意,所以还另订了一些空白扇子。”
迎进屋内后,其它人都忙着寒暄之时,云天雪已然拉着云千洛说起那香木扇子的事情了。
先前云千洛只是提了个状元扇的名头,云天雪蕙质兰心自然想到男女扇搭配之意了,所以利用这些日子的时间,把这女扇上都一一的题了词。
两姐妹,聊了会儿,云天雪就带了云千洛去看她做出的成品,不得不说,云天雪也是难得一见的才女,习得一首好字,而且那上面题的诗词,都是当下脍炙人口的名人诗词,读起来朗朗上口,娟秀的字体,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之极。
如今只要找状元爷题上签名便可成状远扇了。
“姐姐,齐大公子就是当年的状元郎,如今虽无实职,可那也是咱凤天的学子们争相效仿的对像,倒不如……”云天雪说到这儿,倒是没有接下去,不过云千洛却明白她的意思。
“恩,我正有此意,天雪你可算算这一批扇子在秋试之前,能收回多少银子。”
云千洛拿出一个小账本来,按着云千洛之前说的,她做有做好预算,而且这样的扇子,在每年乡试,县试,秋试时都可以大赚一笔,虽然不是很多,但积攒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呢。
云千洛看后大喜,按云天雪的预算,一年下来,单单就这一项,就可有近万两的收入……
“姐姐,这香木的生意,太好做了,如若我们能再发展点其它,那么香木就光在国都夏季的销量,要能只咱一家的话,那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呢。”云天雪不亏是云二夫人所出,那精于算计的本能,跟李家的世代经商是离不开的。
但云千洛却是不赞同,她不是单纯的为经商而经商,经商是为了筹银子,筹得银子是为了以后扶贤立明做准备。
如果垄断了国都的此行业,那么对其它经营此项的商家,将是一致命的打击,穷寇莫追,奸商莫惹这个道理,云千洛还是懂得的。
拍了拍云天雪的手:“天雪辛苦了,不过这些事,以后再说,眼下咱们先把这一桩弄好后,马上去林州,你也可看看林州的商行,日后再做打算。”只得先这么回了云天雪。
云天雪本来满腔的热血,让云千洛这么给回了后,心里多少有点不快的,不过她还是感激姐姐的,如果没有姐姐,她也就是个下堂妇而已,那会有现在这般的风光,只是马上要回国都了,云天雪的心里还是有点忐忑的,回到了国都,她这一个下堂妇,还有立足之地么?
一行人,只在木城小歇了一会儿,连过夜都没有,就急急的赶路离开了,此处到林州还需要过几个城池才到,快的话,也就两日便能到,慢的话则需三到四日。
跟离之前约定的回国都的时间越来越近,所以只能加紧赶路。
这一次,多了云天雪和翠儿,又多了那辆装着数千把香木扇的马车,行起路来,倒是慢了不少呢。
还好,晚间时,已然到了炎热的土城,土城这边早得了信,城主亓尧早早的就迎了来。
安排了一行人住下后,云千洛等人又和亓尧再次详谈了一番。
亓果儿这次再见凤墨琰心底还是发怵的,实在是上次让云千洛给整惨了,真以为凤墨琰是那变态之人呢。
云天雪听说了云千洛在水城发生的事情之后,可是吓坏了,好在姐姐没事,听说还有绝命谷一事,自然是好奇的要死,自然是缠了云千洛让讲一讲绝命谷底发生的事情。
云千洛耐不住云天雪的念叨,就跟她讲着绝命谷底的事情,还有鬼林中遇难,但也是当故事一样,捡一些有趣的事给云天雪讲……
是夜,云千洛讲累后睡着了,云天雪才给她盖好锦被,走出了房门。
屋外的月儿正圆时,可惜月圆人未圆。
云天雪虽然再见云千洛等人,没有见到齐桂东,没有问过齐桂东去那儿了,但是嘴碎的翠儿也从金铃处得到了答案。
虽然那齐桂东已经不是她云天雪的夫君了,可是当知道齐桂东是因差点染指了自己的嫡长姐云千洛,而让长兄给赶废身赶走了之后,云天雪的心里还是酸酸的。
绝命谷中的事情,云千洛虽然避重就轻,云轻云淡的一语带过,可是看得齐陌煜看向姐姐那不一样的神情,云天雪就明白是何意了。
这齐家兄弟呀,还真不亏兄弟情深,连喜欢的女子都是一样的,齐桂东喜欢云千洛,这不是什么秘密。
当初齐桂东会娶她为妻,新婚之夜时,云天雪就记得齐桂东那句,足以毁灭她人生的话……
大红花烛之下,本该是让人娇着疼爱的如花一样的新娘子云天雪,被她的新婚相公齐桂东粗暴的压在身下,一边边的凌辱着,而那男人,是她的的夫君,刚刚成婚,她们的洞房火烛夜,可是,男人在占有她时,口口声声唤的却是姐姐云千洛的名字……
那一声声的:“洛儿妹妹……”就像一场恶梦一样,侵蚀着云天雪的每一寸思想。
“谁?”云天雪见拐角处有一抺人影,就惊叫出声。
这是土城的城主府,而且紧着赶路,大家也都累了,所以夜间就没让人守夜的。
这会儿云天雪心里也是猜测着,不会是有贼人的吧。
正自己吓自己在想着呢,那贼人就自动显身了,看得那有些熟悉的身影云天雪才松了口气:“大公子,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是齐陌煜,云天雪还是按着以往的称呼,这般的唤着齐陌煜。
齐陌煜面带微笑,月光下的这抺笑,温润如玉,如春风拂面般的柔软:“睡不着,就出来走一走。”
云天雪也跟着轻笑,心说,你走一走,怎么就独独走到姐姐的房门前了呢。
“大公子,那香木扇之事,姐姐有给你说了么?”云天雪这般的问着时,齐陌煜轻摇头说没有,并问云天雪是何事。
云天雪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齐陌煜点头:“这倒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要是回了国都之后,怕是不便了。”
云天雪也是一脸的愁容:“那怎么办?总不能让你现在来题吧?”
齐陌煜笑了笑:“那有何不可?”而后又问了句:“千洛睡下了么?”
云天雪回着说睡下了,身子没什么大碍,说这些时,云天雪明显的看到了齐陌煜那明显的放松神情。
二人一起到了后院,云天雪提着灯笼,齐陌煜拎了一大包香木扇出来。
云天雪惊呼,这么多得写到天明的,齐陌煜笑笑说没事,白天在马车上也可歇息,所以晚间累点倒也没什么事的。
齐陌煜拿了木扇别院的客厅之中,云天雪去找了笔墨过来,帮他磨好了墨。
齐陌煜先是展开几把女扇,看得上面的题词: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
全是一些情诗,的确适合女子来用,而男子的则需要一些励志之意的诗词。
最后选了一道有名的劝学之诗,书于扇面之上。
同样的诗语,需要抄上无数遍,真的毫无趣味可言,但只要一想到这是帮云千洛所做的,齐陌煜就劲头十足。
书了一会儿时,才发现,云天雪还在这儿呢,于是歉意的对云天雪说:“天雪,你可先回屋休息,这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云天雪却是不在意的继续着手中的活:“大公子不必介意,天雪一下堂妻回到娘家,姐姐能不嫌弃,还让我帮着做这些事情,天雪自然是尽全力而为,帮大公子展下扇面,这样也能快一些的。”
云天雪如此一说,倒是让齐陌煜有点愧疚之意了,都是自己那不成材的弟弟齐桂东辜负了这么好的姑娘呀。
“天雪以后莫要再称大公子了,直呼陌煜名字便可。”齐陌煜这么说时,云天雪微微笑着说:“家姐且还称公子一声陌煜哥哥,天雪那敢造次,倒不如跟着姐姐称一声陌煜哥哥如何?”
齐陌煜乍然一听这声出自别人的陌煜哥哥,心中微微的有点不舒服,他想答不的,可是看得云天雪这一脸的笑意,心底也是不忍驳了这姑娘的好意,只得生硬的答了二字:“也可。”
云天雪没有应声,低下了头,好一会儿后才开了口:“天雪还是叫公子一声齐大哥吧。”方才齐陌煜那不情愿的神情,云天雪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的,这会儿,心里自然明白齐陌煜的心思,所以就解了这尴尬之事。
齐陌煜这一次是真心的笑了出来:“恩。”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一个恩字能听出主人心情很好的意思来。
那一声陌煜哥哥终于还是那一人的专属,齐陌煜这么一想之后,心情无限的好,再书起字来,那自然是超写越顺,怎么写怎么好看……
两人配合默契,到得天明之时,一大包的木扇已然让齐陌煜给写完了,云天雪正把那些笔墨干掉的给收起来,余一些未干的,且等一会儿干了之后才收起便可。
走出土城,穿过玄州,而后入青州,两日之后,终于近得林州,这林州距离国都有五六百里地,不算太远,快行,也就四五日便到,而且大婚之时,一般无需当事人去操办,所以云千洛决定在林州歇息上一日再行回国都。
当晚在林州的福清客栈歇息,晚膳之后,回屋前,齐陌煜就对云千洛说了:“洛儿可记得在水城见得画师乔津,当日你还说要让乔津为你画一副画像,可还记得。”
齐陌煜不提画像一事,云千洛倒还差点忘记了水香楼内遇上乔津一事:“当然记得,陌煜哥哥可是答应为洛儿引荐的呢。”
“恩,明日就带你去见乔津,只是不能太多人去。”齐陌煜这般叮嘱着。
云千洛巧笑嫣然的答了好字,这才让齐陌煜那一颗紧绷的心松了下来,这几日赶路来,根本就没有和云千洛单独相处的时间,如若不是有林州这一机会,估计到了国都,更是没有机会了。
夜色暗下之后,月儿露出了小脑袋来守夜,昼夜交替,东方罚起了鱼肚白,云千洛早早的就起了身,扣响齐陌煜的房门,带了贺文和金铃就跟着齐陌煜出了门。
林州跟木城一样,主产香木,只是近年来,百姓对香木的需求量越来越多导致林州的香木数量急剧下降,而如今基本上全靠从木城过来的香木,移花接木来维持着香木的产量。
林州的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街上行人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有驻足欣赏林州风景的。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齐陌煜一边走着,一边为云千洛讲着林州的一些景观,但云千洛此行是带着目的而来,自然对此全无感觉,倒是女儿家,对一些街边摊的小玩意儿,甚是喜爱,凡是她驻足看上一小会儿的,齐陌煜都给了银两,拿上一些,交予金铃手上。
金铃这次是对齐陌煜完全改观了,特别是今日跟着小姐出游,见得齐陌煜这般对小姐上心,真心的觉得,要是小姐嫁给小相爷,倒也是一美谈呀,总比那残废王爷要好上许多吧。
金铃嘴碎的跟在后面,跟贺文嚼舌根说这些时,贺文皱了下眉头,很严厉的回了她一句:“你想太多了。”小姐是将军府的嫡长女,本是太子妃的人选,后出了变故,现在指婚于墨王爷,相爷家就是再金贵,能比得了皇室?而且以相爷家和太子爷的嫡亲关系,再加上有二小姐被齐桂东休离那事,这两家,不光是朝堂之上的争执,私底下,更不可能成为姻亲,所以这金铃完全是想多了……
金铃不悦的一呶嘴,冷哼:“不识情趣。”而后把那一包包的东西塞到贺文的怀中,继续跟上前面二人的步伐。
乔氏木行……云千洛看着这斗大的牌匾之上,只此四字,没什么特别之处,不过却较其它木行的人流量要多上许多。
齐陌煜解释着说,这乔家在林州在大户,祖上也一直是做香木生意,如今这林州最大的香木林也是乔家所有,所以自然生意比其它商家好上许多。
齐陌煜和云千洛进得店内,立马有小二上前招呼,齐陌煜却是送上了拜贴,要见乔家的少主人乔津。
小二见齐陌煜说话间,倒像是和少主很熟的样子,于是就通知了掌柜,掌柜一听说来人姓齐,当下就明白是何人,少主有交待过的。
于是就赶紧的进了人入内,云千洛跟着齐陌煜和那掌柜一起进得了内院,贺文和金铃刚让留在了前厅。
这是云千洛第一次这么正面的看得乔津津,上一次远远的看去,那人白衣洁净,如琼枝一树,栽种在青山绿水之间,尽得天地之精华;又似昆仑美玉,落于东南一隅,散发着淡淡华彩,
这近看来,清风吹过,一身白衣的乔津,额前柔顺的发丝飘起,划出优雅的弧线,黑色的发映着漆黑的眼眸,仿若晶莹的黑曜石,清澈而含着一种水水的温柔,精致的五官,白皙的肤质如同千年的古玉,无瑕,苍白,微微透明,透着一股冰冰凉的沧桑之感。
齐陌煜和乔津客气的寒暄着,而后说起为云千洛作画一事,乔津客气的说着:“倒不如请我的学生来云小姐做上一副可好,在下作画,恐失了礼于云小姐。”
乔津此话也不无道理,作画需要长时间注视作画的对像,不是专门的画师如若为女子作画,会有损女子闺名……
“乔公子还收有学生,专门习画的么?”不知为何,云千洛对此提议并不排斥。
齐陌煜却是一皱眉头:“难不成你收的女弟子么?”
乔津摇摇头:“非也,男弟子,不过只是几岁的孩童,不过破有天份,云小姐本就是美人儿,无需在画作之上再下功夫,画之美,贵在神态也,在下保证学生作出来的话,定能让云小姐满意。”
乔津话尾刚落,还没等齐陌煜回上什么话时,却听云千洛就就出口一个‘好’字。
待齐陌煜想见一见乔津那弟子时,乔津却言他的弟子不喜见客,故让小婢女带云千洛去得内室端坐,而后和齐陌煜在外间的厅内品茗闲聊……
室内薰香袅袅,婢女为云千洛春上茶点,就退了下去,云千洛打量着这处雅间,并无见暗门之类,那乔津的弟子,如何为她作画。
桌上散放着一本《诗经》云千洛执起那诗经翻看少许时间,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总记得那小婢来回进出了三次,为云千洛添了三次的茶水,换了两次的点心……坐在这儿,还能看到齐陌煜和乔津相谈甚欢……
而后小婢女捧了一托盘而来,上面放有一纸用布蒙着之物,小婢女放下之后言道:“云小姐,这是咱家小主子为小姐所作之画,小主子有言,不喜,可直接烧掉。”
云千洛起疑惑之神态:“你家小主子呢?”
小婢女一脸为难之神态,云千洛挥手让小婢女退下,而后掀开那层遮掩物,入目的那画像,让她狠狠的僵直住身子……如若她不是清醒着,如若这是一场梦,她会以为现在这一刻是前世的场景……
那是云千洛当太子妃的第五年,就是那一年,她的皇儿溺水而亡后,皇上驾崩,太子爷顺利登基……
那一日,她身着大红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手里挽着三岁多的皇儿凤允麒在御花园中玩耍,也似现在这般的春日里,皇儿的欢笑声响彻整个御花园中……
当时,正值宫中大宴,而后有人送来一贴画卷,说是即兴之作,云千洛记得那幅画,跟面前幅所差无及,都是以御花园中的春日盛景为背景,而作成,而其中之主角,有她,有她的皇儿,还有当时她极其信任的侍女丫鬟……而那幅画,后证实为乔津所作。
这样的一幅画,怎么能是重生之后出现在眼前呢?正当云千洛不解之时,一方小字条掉于地上,捡起来看,上书几行小字:春日繁花正茂时,吾与皇儿齐赏景,可叹夫君宠新人,只愿来世寒门妻。
这?云千洛的身子都僵直住了,这诗是她前世所作,随口吟出?除了前世身边之人,无人能知晓此诗,背面还有一行小字,看后请销毁……
云千洛不知这乔津的弟子到底是何人?为何会对她的前世如此了解,而后拿起桌上的火折子,连同那画,一共焚之……
待外屋的齐陌煜看得这一幕时,大惊失色,急急的就从外间跑了进来?却只看得那落于地上的灰迹……
“洛儿,怎么了?”齐陌煜着急的问出声来。
云千洛一脸的怒色:“乔公子这是在欺辱千洛么?千洛能生得如此难看么?”
齐陌煜见此情景也只当是乔津那弟子作的画,不如云千洛的意,才让这大小姐动了怒的,却不并不知其中的内情。
乔津却是一副冰冷的神色,一副你说你的,跟我无关的样子。
云千洛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大的怒火,心底有一种恐慌,还有一种急切,一种急需知道真相的那种迫切之情。
“齐陌煜你先出去,本小姐非得跟这大胆的乔公子理论一番不可!”云千洛怒极了般的这么开口。
齐陌煜的眉头拢得高高的,而后刚想说话时,乔津也开口了:“那我就亲自为云小姐再作一幅便罢。”
齐陌煜就这么莫名的让支到了外间,虽然可以看到内室的情景,却听不太清里面的人说些什么,到得外间时,齐陌煜那心里还在想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云千洛长舒一口气:“乔津,你的弟子是何人?你这样做又有何目的?”
那乔津倒也平静:“云小姐心中是否已有了猜想呢?”
云千洛闻言内心惊涛巨浪般的翻滚着,似那狂潮在咆哮着一般……
“怎么可能?”轻道一声后,素手紧紧的捂了嘴巴,心底涌起阵阵涟漪。
乔津却是道了一句:“这世间事,有没有可能,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晓,云小姐前十年一心为辅佐太子爷而努力着,但却在大婚前三日性情突变,誓死不嫁太子爷,此事估计也只有天知地知,云小姐知是为何了吧。”
乔津一番隐晦之话说出后,云千洛心中的那弦紧紧的绷着,这时候,只要有人稍稍那么一弹,就能发生清脆的响声来……
从乔津那处出来时,云千洛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任齐陌煜怎么的哄着她,她都无所察觉一般。
正午的太阳,高挂于南方正中的位置,云千洛只觉得身心都是疲惫,乔津的话犹在耳边:“我相信,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难道你就不想弥补曾经的遗憾么?”
云千洛知道这话中话,这句弥补曾经,并非是指今生的过去,而是前世的遗憾……
云千洛生出一股无力之感来,原来,在她重生的同时,也有一人,跟她一样,来自于前世的重生,只是这人是乔津还是她心中所想之人,还有待另论,不过可以肯定,这乔津是知道内情的人之一……
而乔津的那些话,他们是要做什么?不过可以肯定一点就是,共同的敌人似乎就是凤齐烈,那个她前世的夫君,也是前世杀了乔津的人,如果乔津就是那从前世重生而来的人,那么他们的敌人就是凤齐烈……
待云千洛跟着齐陌煜回到客栈之时,凤墨琰早黑了一张脸,等在这儿了……
看得云千洛这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凤墨琰气的内伤。
云千洛看了看等着大堂内的凤墨琰,没有说话,直接想上楼去休息,不过小童却是拦住了:“王妃,咱们赶紧赶路吧。”
云千洛愣了一愣:“这么着急。”
凤墨琰冷瞪她一眼:“也就你不着急。”
这时候云千洛才发现,少了几个人,云天雪和翠儿,还有大哥云锦程还有贺武都不在这儿了。
正疑惑之时,凤墨琰吩咐道:“速速起程。”
“出什么事了?哥哥和天雪呢?”云千洛脸色倏地变白,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凤墨琰见她这样,也有点不忍心,而后叹息道:“先上车再说吧。”
云千洛乖乖的跟着上了车,坐得车上时,凤墨琰才开口道:“锦程哥哥他们先回国都了。”
“恩?”云千洛蹙紧眉头看着他,发生了什么事么?
“云家出事了。”凤墨琰只此一言,担心的看向云千洛。
云千洛蹭的从马车上站了起来:“不可能,你骗我,才半日的光景,我只不过离开了半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凤墨琰拽了她坐下,轻抱她于身前,而后轻拍她的后背:“早膳之后,锦程哥哥出去寻你,路经驿站,国都那边而来的于前官兵说的,而后又找不到你,只得匆匆的带了云天雪走了。”
凤墨琰对此事,也是头疼,只说是云家出事,却没说出了什么事,按理说如果真出了大事,老六该是知会他一声的呀?怎么会一点消息没有呢?
云千洛从凤墨琰的怀中挣了开来:“凤墨琰你记住我说的话,你若动我父兄,我云千洛誓死不容!”
凤墨琰本来就没有多少的好脾气这会儿听了这话,气的真想一巴掌拍死这女人算了,但也知她是心急,所以还是耐着性子,忍下了怒意,安慰着他:“好,如若我凤墨琰动你父兄,上天入地,都不得饶恕总成了吧。”
有了凤墨琰的这般保证,云千洛倒是冷静了许多,凤墨琰倒是不至于会动云家的吧,到底是出了什么事,父亲该是还在军营吧,那就是家里出事了,家里能出什么事?莫不是云天心在宫中犯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