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龙卓越就处于极度的恐慌中,颜暖想,他黝黑面具之下的脸,此刻一定是惨白惨白的。
当马车在宫门口停下,龙卓越下车时因为害怕,脚下踩空,很狼狈的从马车跌了下来,滚了几下,忍得在宫门口等候的宫人掩嘴窃笑。
颜暖无语的掀掀眼皮,接着走下马车,绝美的脸上是忐忑和畏敬:“王爷,小心。”她柔柔的出声,声音如黄莺出谷,婉转动人。
所到之处,每个见到她的人,都不免为之一怔,抽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慈宁宫是太后所住的宫殿,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着璀璨的光芒,飞檐的朱红色檐角,巍峨大气。宫壁上镌刻着无数龙飞凤舞的壁画,古色古香。
殿中更是奢华至极,金色的铜鼎燃起牡丹香,四角吊着凤凰灯,栩栩如生,地铺白玉,内嵌金珠,凿地为莲,花瓣鲜活玲珑,细细瞧去,竟是以蓝田暖玉而为,一看就知道这老女人极会享受。
在正殿中站了片刻,就见太后被人扶着走出来,精美华服罩身,头顶珠翠环绕,随着走路的摇晃,发出脆耳的碰撞声。虽已年过五十,却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仿佛三十出头而已,斜飞入鬓的黛眉,一双水眸波光潋滟,摄人心魄,眼底深处,暗暗荡漾着凛凛寒意。
太后的左侧,站着皇帝龙锦盛,此刻,他正微笑着注视着龙卓越跟颜暖,只见龙卓越在太后出来的瞬间,身子一点一点的挪到了颜暖身后,双手紧紧的拽着颜暖的袖子。
太后上官蓉见龙卓越这番举动,当下便拧了拧眉,不悦道:“怎么,贤王就这般不待哀家,连正眼都不愿意瞧一下吗?”
一开口,整个慈宁宫的气压便低到了零点,颜暖明显的感觉到龙卓越的身子僵住了,懦懦的开口:“不……不是的,我……”
颜暖垂眸,从太后出现到说话,她便对这个老女人有了基本的了解,先不说她对别人如何,至少对龙卓越是不待见的,也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主,她得小心应付才是。
“暖儿参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颜暖嘴角轻弯,扬起一抹柔弱的笑容,对着太后盈盈跪拜,声音不高不低,隐隐透着一丝胆怯的畏惧,却又不失礼数。
太后见颜暖如此卑谦,便满意的睨了她一眼,从喉咙口中发出一个声音,接着目光又凌厉的望着龙卓越。
“太后息怒,来宫中的路上,暖儿问王爷何故这般紧张,王爷说,每次面见太后,都怕自己的容貌吓着太后,他怕太后见得多了,终有一次太后会因为见了他的长像而在夜里做恶梦,有损凤体,所以总是战战兢兢,这一次也是如此,于是暖儿便提出让他站在暖儿身后,不要将脸抬起来,却忘了如此对太后是不敬的,是暖儿的不是,望太后恕罪。”
颜暖微微低头,缓缓说道,一副温柔恭顺的模样。
太后手端青花瓷纹的茶杯,悠哉的抿了一口,犀利的目光注视着颜暖,待见她乖巧柔顺,又解释的让她顺心,便懒懒的抬眸:“是吗?”
虽然还是淡然的声音,但却没有了先前的冷冽。
颜暖身子又低了一分,柔声道:“是的,王爷性子单纯,所以很难将心中想的表达出来,因而让太后时常误会,还请太后莫怪。”
太后狭长的凤眸细细的望着局促而立的龙卓越,嘴角忽地扬起,心中不屑:“性子单纯?贤王妃说的正是,罢了,念在贤王孝心一片,哀家就不计较了,贤王妃,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是。”颜暖应道,缓缓抬头,脸上的笑容如春日里的阳光,柔顺而又恭敬,望着太后的眼中,还噙着一抹畏惧。
“果真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贤王真是好福气,起来罢,来人,赐座。”
“谢太后恩典。”
“暖儿,不介意哀家这么叫你吧?”颜暖才坐下,太后开口问道,微微眯起的眼中,如今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神态。
见颜暖坐下,龙卓越也紧张的在一旁坐下。
“是暖儿的福气。”颜暖笑着行礼,心中对太后很是鄙夷,你就装吧。
“是个懂事的,以后在贤王身边要多提点着些王爷,好好照顾王爷。”
“暖儿明白,定会好好伺候王爷,将王府管理好。”颜暖毕恭毕敬的回道。
太后点点头:“如此甚好。”
在慈宁宫并没有久待,太后便打发他们回去了。
龙锦盛紧接着从慈宁宫出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俊美的脸上流动着欣喜的神色:“任云海,你觉得这贤王妃如何?”
任云海垂首而道:“是个聪明的,懂得灵机应变,不过性子有些弱了,温顺的像只小猫,跟一些千金小姐比起来,就有些上不了台面了,奴才实在看不出她有何特别之处。”
龙锦盛目光望着远处,听了任云海的话,笑意更浓了。
是真的温顺上不了台面吗?
马车徐徐往贤王府走去,马车内,龙卓越不似来时那般惶恐,漂亮的黑眸一瞬不瞬的看着颜暖,闪烁着不明的晶亮,是兴奋,是雀跃:“哇,暖暖,你好厉害,居然不怕那个老妖婆,好棒好棒。”
如果此时不是坐着,龙卓越怕是要围着颜暖转圈。
“老妖婆?”听得这新鲜的词,颜暖眉稍轻扬,笑看着龙卓越:“现在倒神气了,刚刚怎么像只乌龟一样,吓得缩头缩尾的。”
龙卓越被人戳破,嘟了嘟厚厚的嘴唇,理直气壮的说道:“老妖婆真的很可怕嘛。”
“嚷这么大声,就不怕被人听到告到宫里?”
老妖婆?恩,这形容太后还挺贴切的,就是连皇上,坐在她身旁都不敢随意出声,可见这太后有多强势。
“啊,会吗?”龙卓越一听,眼睛立即瞪得像个铜铃,惊恐的望着颜暖,仿佛下一刻他就会被人捉回宫里,面对老妖婆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