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的一声,乔小麦手里的刀掉在地上。
她脸上一热,伸手一模,全是鲜血。她神经质一般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易向西……你这个害人精……一命换一命……你也活不成……哈哈哈……一命换一命……哈哈哈,我们总算扯平了……你还想过幸福的日子?你做梦……你做梦……我跟你同归于尽……哈哈哈……我要你也活不成……”
有敲门声,震天价的,乒乒乓乓,许多人嘻嘻哈哈说笑着走进来。
“易大人,你这个家伙遮遮掩掩,怎么比新娘子还害羞?你在干什么?如果今天不是你的大好日子,我非修理你不可,你看看,这都几点了?易大人……”
宋维朝第一个冲进来,新皮鞋踩在一滩鲜血上面,惊得面无人色。
“天啦,易大人……向西……向西,你怎么了……向西……快来人……叫救护车……快呀……”
蜂拥而上的亲友都愣在门口,竟然没有人敢踏进去半步。唯有乔小麦,背对着墙壁,全身血迹斑斑,披头散发,脸上的笑容又甜蜜又得意。
四周的空气忽然凝固,死亡一般的令人窒息。
有人如梦初醒,大叫一声:“叫救护车……报警……赶快报警……”
“快帮向西止血……”
“快抓住她……”
“抓住那个疯子……”
大家慌作一团,却没人敢立即冲上去,乔小麦经迅速捡起地上的刀子,毫不犹豫对准自己的手腕就狠狠割下去……
易向西看到。
他居然看得清清楚楚。
在最后最可怕的涣散意识里,他对一切的担心、焦虑、关切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盯着那个女人的一举一动,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如当年看到自己的母亲。
他清清楚楚地看到她一刀砍下去——对准她自己的手腕,狠狠的,就像对他一样的狠。
他以为她会捡起刀子继续追砍过来,却不料,依旧,是砍向她自己。
鲜血,从她的手腕上汩汩出来,腕动脉已经划破。
“妈妈……妈……你不要这样……妈妈……你不要伤害自己……”
他骇然伸出手,想要阻拦,浑然忘记了自己的疼痛。但是,他的手已经没了力气,意识开始模糊。
没人理睬乔小麦……他们都在关注他、抢救他……
只有他一个人在呐喊,嘴唇在蠕动:“快……妈妈……妈妈,你不要……不要……小麦……求你了……不要伤害自己……”
那一刻,他已经分不清,这个持刀人到底是妈妈还是乔小麦……那是他命运里的梦魇,是他一生无法摆月兑的魔障,却不料,第二次重现这样的情景……
一刀下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乔小麦倒下去。没有尖叫,也没有疼痛。
她一点也不觉得疼。反而很解月兑。解月兑地看到易向西先倒下去,如腐朽的树木,如衰亡的树叶……他比她先倒下去。
最后的意识,只是尖锐的兴奋,真好,真好!
能够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感觉,真好。
我们是弱者,我们没有办法,我们只好如此。
能够斩杀敌人,已经是不幸之中的最最幸运。
然后,一切记忆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