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错 第十五章 霜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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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将军眼疾手快,急急后退了几步,便欲从左腰侧抽出他的刀来。他虽被皇上特许可御前带刀,无奈今日赴雀蓟之宴,宫中防备尤严,他那貂鸿宝刀早被卸下。

这危难时刻竟无武器相助。石将军不得不徒手回防。

几个招数下来,石将军竟有些不济。他本是使刀的人,拳头功夫不是强项。恰巧今夜是个月明夜,石将军狭缝中看那蒙面的黑衣人,露出柳眉杏眼,似有几分眼熟。只是忆不起何处见过。黑衣人虽一身黑布包裹,但身段窈窕,从力道、拳脚看来,都是女流之辈。

黑衣人下手颇重,看来志在夺命。

皇宫之中是谁要杀他?石将军一时间没法反应,于是打算把她拿下,且留她一条性命再好好审问。可他哪还有闲工夫想这些,这才一疏忽,那女黑衣人便扼住了他的咽喉。石将军大意了!

只见那女子一手抓住了他的颈项,一手正要从后脑勺抓什么。眼见就要命丧黄泉,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石弦赶到了!

他一手抓住黑衣女子牢牢钳住他父亲的手腕,一手试图去扯下女子的黑面纱。石弦一使力,黑衣女子抓着石将军的手便松了开来,石将军挣月兑之后困难地喘起气来。

黑衣女子看到石弦,似微微怔住。但她很快意识到石弦是想要扯下她的面纱。僵持着,眼见石将军似已恢复,也快扑了过来。此时双面夹击,面纱又要被扯下来了,黑衣女子脸色一变,方才还放在后脑勺的手突然变出一利器,往石弦已触碰到面纱的手上使劲一划。

一道血红的伤痕在月色照耀下翻涌开来,淋淋的血从石弦的手上流淌下来。

那黑衣女子倒自己呆住了,这下迟疑给石弦抓住了可乘之机。石弦抽出自己那把桑皮折扇,用力一甩,没想到那瑇瑁扇柄蓦地飞出了一个壳子,一把尖锐的小短刀在银白的月光下发出炫目的光。

石弦倒没想杀了黑衣人,只是因为一时用力不当,所以才将扇子的机关暴露。不料石将军将他的折扇抢了过来,高高举起,便向那黑衣女子刺了过去!

石将军方才已领略过这人的功夫,因此知她并不好对付,要想抓住她,只能先伤人了。

岂知,这时又不知从何处跑来一个人!速度之快,令人咋舌。那人拼了命似的将黑衣人护住,用身体挡着她。

已经来不及了!石将军的刀已经刺了下去!

石将军原就没打算要黑衣女子的性命,因此并没瞧准了心脏下手。只是,他所刺之处,虽还不伤及要害,不至于丧了性命,但入刀入得极深。只怕伤势也惨重。因此那人一下子倒在了黑衣女子身上。

那黑衣女子见来人替自己挡了刀,把来人扶起来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一时不知如何,却听得不远处似有卫兵动静。

情况危急,那黑衣女子怕暴露身份或被擒,已顾不了许多。环视一眼,将那挡刀的人推给了石弦,便急急寻路跑了。

石弦还欲追,但摊开眼前之人,不由得怔住。

乘云后背鲜血淋漓,半死不活地就要倒在石弦怀中。

“爹,是公主!”

石将军正要去追那人,听得是公主,瞬间呆住。他倒是还没仔细瞧过乘云公主。

他回过头来,乘云已伏在石弦肩上,奄奄一息。

石将军再回头来照看,黑衣人已经不见踪影,这边石弦掖着他躲到了暗处。

闻声赶来的守夜的一小队卫兵见没有人影,纷纷奇怪,没趣地往别处逡巡了去。

石将军还不知为何石弦要拉着他们躲在暗处,只见石弦面色凝重。

“爹,公主此番遇事,乃是我们肇事。我怕不妥,这才……”石将军这才知道石弦是为了保护自己,一时暖流激荡。但他看了看乘云,虽知不致死,但亦十分担忧。

“这可如何?方才我出手重了些。这怕是瞒不住。我误伤公主乃是大逆不道之事,还须得向皇上请罪。”

石弦挥手制止他,

“孩儿请爹三思。若是皇上问起造成公主伤口的利器,爹可要怎么回答?孩儿并不是怕自己受牵连,若可以,孩儿愿为爹承担罪责。只是……如今问题并不在此。”

“怎么?”

“我那折扇下藏着的小刀……有毒。”

“莫非?”

“正是。”

原来,那刀上抹着的正是石弦的母亲温云用冰蟾制成的剧毒霜湮。为了加强药效,更是加入了黑曼巴蛇的毒液。本是防身所用,没料到今日会如此。

“坏了!”石常锐想起他以往时有叮嘱温云弄香可弄,就是别无事钻研毒药这些坏东西。如今回想起来懊恼不已。究竟是自作孽啊!

如今虽刀伤未刺中心脏,可剧毒难治。不立马将乘云带回府里,恐怕乘云所剩时刻无几了!

可是,他们怎么将她带回府里?

父子俩刚知道是乘云时都大吃一惊,只是此刻为了她的性命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去想为何乘云会出现在此处,也不知她为何要去挡本该由黑衣女子来受的那一刀。

但黑衣女子自知。乘云定是知道黑衣人正是自己,才来舍命相救。只是她自身难保,不得不弃了乘云,独自逃窜。她猜想石弦是个好人,不会置乘云于不顾,再者,那些赶来的卫兵看到公主也会相救,这才将她推给了石弦。只是,想起来依旧心痛。她为了她不惜挺身挡刀,她却不能为她做什么。她本是不幸之人,原就不能制造欢乐,却如此牵连他人。

这样想着,黑衣女子已到了一处宫阁。原来方才慌不择路,瞧着这边离雀蓟最近,却又无人,因此才往这里走。哪知悬着的心方有所松弛,那一小队卫兵竟往这里来了。

黑衣女子逃无可逃,正犹豫是否要突出重围,脑中竟闪过束手就擒的念头。可是她任务尚未完成,还险些败露,若是主上知道了,只怕还有后顾之忧,牵连家人。

正在此时,身旁的门打开了。一只手将她拽了进去。

守卫的士兵一小列纵队四下巡视,很快就离开了。

黑衣女子这才缓过一口气,转头看那拽她进来的人,又是怔了一下。

清瞳。

她为何救我?难道她识破我的身份?

蒙面人转身欲逃走,清瞳不急不缓地提高了叫住了她。

“修玉。”

修玉转过头来,清瞳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须臾,修玉缓缓摘下她的黑色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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