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廷飞方才听得清瞳提及“石弦”,恰巧皇后又打发他走,便知其中有隐情。这才在昭德宫门外等着清瞳。
清瞳心有微怨,不愿搭理她的哥哥。事实上,皇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哥哥,可是她这个哥哥却……唉。
“如今乘云姐姐受了伤,在石常侍家中静养。今晨我帮他们偷偷出的宫。你快择个借口,告诉父皇我们一起去出宫去。姐姐看来是要在宫外呆几天的,不能让他们生疑。”
“乘云受了伤?什么伤?”
“危在旦夕。”
“怎么会这样?”
清瞳冷笑一声,
“问你的好母后去吧。”
司徒廷飞一时如同死灰,过了一会儿缓过神来,
“母后为何要害乘云?”
“母后虽不喜姐姐,还不至于害她。是她派人刺杀石将军,谁知非但没有得手,还误伤了姐姐。”
清瞳不言语,眼神却凌厉。
“难道……难道?”
“对,是修玉。”
“怎的如此……也许弄错了罢?”“事实如此,你什么时候才肯面对?母后做的事你又何尝不明白。你也知道修玉……”
“好了!别说了,”司徒廷飞露出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说,
“我去向父皇禀告出宫之事。”
又添道,
“你别跟着了,如今也快入秋了,正是东区马场狩猎的好时节,乘云懂些骑射功夫,我就拿这件事去说好了。”
清瞳望着司徒廷飞远去的背影,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司徒廷飞手脚倒利索,很快把事办好。皇上彼时正在景林宫休息,他便将此事告了丁公公。丁公公哪里拿得了主意,只是司徒廷飞如此先斩后奏,到时候皇上生起气来也才能说自己是事先禀告过了的。
景林宫这里略一打点,司徒廷飞又差底下奴才到樱园樱贵人那里知会一声。带上几个狩猎时打下手所需的奴才,也便差不多了。末了,司徒廷飞想起皇后那边还未说过,只是不晓得她是否知道乘云受伤。但不说也罢了,就算有什么事情,有了清瞳,也可里应外合。再说了,他现在很反感再去昭德宫见他那狠心的母后。
皇后大可不必见了,修玉呢?对了,他想起了修玉。不知她现在如何。本来是让她去刺杀石将军,这会子这样,只怕修玉难逃其咎。母后会怎么惩治她呢?
司徒廷飞想起从前见过的修玉受罚的场景。他和清瞳一起无意间看见的那个场景再次浮现了起来。不禁一哆嗦,痛苦得不愿再去回忆。皇后做的一些事,他知道一些,隐约也知道一些,只是,皇后不知,在他们面前仍是一副慈母心肠。平日里他不敢反抗,不愿摧毁自己关于母后的梦想,所以他总是试图不去想那些丑恶的事。可一旦想起,便只觉得皇后的道貌岸然!
这使他痛苦。有时他想自己是不是懦弱了些。假如他可以和母后一样狠毒该多好!可是,他偏偏同情修玉。
想到这里,他决定去找修玉。
另一边,石弦不知梦见了什么。在琳琅的小房里休息本应惬意,却不得安稳。
梦里,冰天雪地,他站在高崖上,风簌簌从耳畔刮过。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他小心翼翼地游走在悬崖边缘。这时,一个凄厉的惨叫声从身后传来。石弦回过头一看,有个女子从悬崖上掉了下去!石弦忙伸手去救,可却连手都没触碰到。石弦俯来,趴在悬崖上向下望,可是除了深不见底,什么也没看到。空旷无人的雪地里,从悬崖下到天际,只有一望无垠的孤寂和深深的绝望。
这个梦,不断地重复着,令他喘不过气来。石弦痛苦地在梦中辗转,这时一个什么东西似乎在拍打自己的脸,肉乎乎的。
石弦被弄醒了,原来是琳琅,正用她的小手蹭自己的脸呢。
“琳琅。”他惺忪地眯着眼。
“哥哥,爹爹叫我来唤醒你呢。有个大哥哥来找你呢。”
“嗯?”石弦一时还反应不过来。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枫林不好玩吗?”。
“好玩!可是好玩也得回家来呀。这是嫃娘说的。”
石弦这才望望纱窗外,天已暗了些,似乎都有几分暮色了呢。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乘云醒来了吗?石弦这下想起乘云,又想起方才自己做的梦,不禁一身冷汗。
“琳琅,娘亲在哪里呢?那位姐姐可醒来没?”
琳琅摇摇头,
“没瞧见娘亲呀。什么姐姐?咦?”
看来琳琅并不知道乘云的事。石弦便不再问,起身微微整理一下衣裳,
“那位大哥哥呢?快带我去吧。”
琳琅乖巧地把她哥哥带往大厅里。原来是大皇子。
石弦拍拍琳琅的头,
“好了,琳琅真乖。去找嫃娘玩吧。哥哥这里要会客了。”
琳琅听罢,虽不愿意走,还是乖乖听话了。
司徒廷飞听见石弦对琳琅说话,转过头来。见石弦来了,开门见山,
“乘云怎么样了?”
石弦望向他父亲,石将军摇了摇头,一脸愁容。
司徒廷飞面色沉重地说,
“我已经听清瞳说了。早些时去父皇那里的时候,丁公公说这几日父皇政事尤其繁忙,看来这几日内无暇顾及乘云,也不会发现什么端倪。若是出了什么事,由我担着就是,你们当务之急是救好公主。”
石弦道,
“不知究竟是何人要来刺杀我父亲。”
司徒廷飞见他这么问,才知石弦原来还不知道修玉的事,一时放了心,可又担心被发现。要说来,使乘云躺在石府的还是他母后呢。而这会子他却在这里充好人。因此表情极为不自然。
“哦,对了。此次出宫,我说是要和乘云去狩猎。乘云若是这几日好不了需要再这里多呆几天,我一道出来的只怕也不能只身回去。等会便修书回宫,禀明宫人,要在宫外头石将军府上过,这也便可以了。”
石将军听罢,便要吩咐下人去给大皇子准备房间。
可司徒廷飞摆摆手,示意免了。
“我有几件要事要去办。就不在府上叨扰了。”
说罢,让石将军带路,去看乘云。
石弦跟在后头,进去之后才又想到琳琅方才说不见了娘亲。他见乘云未醒,心中自是焦灼。但娘亲又去哪里了呢?乘云这时候没有她怎么行呢?
大皇子还在屋里,他不动声色。待大皇子走了,他这才问石将军,
“爹,娘呢?”
石将军叹了口气,
“去那瓦砾山了。”
“什么!”石弦心下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