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一时间觉得胸腔堵得慌,叫了声:“多谢壮士高义!”说罢去检视那人伤口,见他因流血过多而出现了休克。
如今皮肤苍白,心率加快,四肢冰冷,神志不清,胡言乱语的,青梅判断还处在代偿期。先撕下布条用压迫止血法给他简单裹好。
那人说的东南方,去东南方就要过河,可视线所及不见一所桥,河上虽结着冰,不见得多结实,背着他不是累赘吗?
不如扔下他吧,反正两人素昧平生,已经仁至义尽了,走出几步,又犹豫起来,罢了,只带他过了河再扔吧,于是月兑下披风,又拿树枝和腰带做了个简易担架,拉着他过了冰面,好几次一脚踩进冰窟里,好在有惊无险。
又见对面是苇子荡,地面还算平滑,干脆,再拉他过这块地吧。这样一走再走,竟然远远看见一个庙宇样的建筑。
干脆拉了进去,青梅点了蜡烛,才看清不是庙,而是村里人的土祠,香案上还供着许多排位,果馔,青梅又累又饿,也不管三七二十几了,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待去看那人,皮肤温度越来越低,血压也在下降,这样下去,就要进入休克抑制期,别说什么破伤风和气星坏疽了,迟早会循环衰竭而死,怎么办?
青梅搜肠刮肚想回忆起更多的外科书上讲的外伤处理办法,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好像说外伤很容易感染而后发热,大出血要输血,可那里有血呢?保暖,对,先保暖,况那人在冰上淌了一遍,衣裳几乎都湿了。中医上说总有些寒毒入体,可自己能怎么着,难道学紫衫龙王月兑了衣裳给他暖暖?
青梅赶紧晃晃脑袋把这个想法驱逐掉,太无厘头了,小心玩大了玩出个孩子来,虽然说此人长的……眉清目秀,面如丰玉吧,太无耻了。
青梅想去祠堂外找些树枝干草来点燃,可这村人收拾的太利落了,埋在雪底下的又不能用,青梅于是乎托着下巴看向重重叠叠的灵位……
火燃起来,又拿酒重新清洗了背部和月复部的伤口,用8字形绷带包扎法扎好。
背上的伤口还好,月复上的伤口非常严重,只能用填塞法止血包扎。但这样很容易感染,天亮之后一定要去找大夫进一步处理。
又搭好了架子,可是迟疑着,给个大男人月兑衣裳……怎么这种事老轮到她呢?李思扬那是小,又是弟弟。可这人……弄不好救起来还得负责。
罢了,左右不月兑他裤子就是了。三下五除二把他月兑了个精光,移到火堆前,怎奈他人太重,又怕扯裂了伤口,只能俯去抱他,他**着上身,自己只穿了件中衣,这么一靠上,顿时从耳根一直红遍了整张脸……
扔下他,自己半靠着柱子眯瞪了一会,去看时,那人口唇紫绀,几乎模不到脉搏,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处理了,怎么反而加重了?除非,真的是细菌感染?
青梅解开绷带一看,果然伤口有些发炎的迹象。没有抗菌素,没有草药,怎么办?
青梅暗暗告诉自己,冷静,一定要冷静。灵枢,灵枢,艾灸,对!
下午看的《针灸甲乙经》上提到血厥的治疗方法,只是哪里去找艾叶,因想起来的时候仿佛是看见一小片干枯的艾蒿,自己小时候在村里长大,这东西并不少见。
救人如救火,青梅穿了衣裳,又投入夜幕之中,沿着路赶回去,采了艾叶回来,见祠堂内已经没了人连一点痕迹都没有了,是被家人接走了,还是被人害了。或许是太累了,青梅一坐到地上,所有的一切真像一场梦。
还不等她歇息过,两双黑布软底靴渐渐逼近,同自己抬头同时进行的,还有对方手中的剑。电光一闪,一道人影闪入,乒乓声又响起来,又一个石青棉衣的仆从进来,冲打在一起的三人道:“少爷。”
定睛去看时,是一个锦衣公子以一敌二,尤显绰绰有余。那两个蒙面人见吃了亏,溜之大吉。发了信号,顿时又多了数十人来,俱是一样装束。
那公子的两个仆随见自己公子被围,也拔了雁翎刀挺身而上。青梅正担心,只听一声虎吟:“以弱欺寡,算的什么好汉,吃我一锏。”再看时,光芒一闪,又打做一团。
众人你一拳我一脚,李青梅这种素来不习武的也看不出门道。
只见远处火光盈盈,一串火龙迤逦而来,当先几人拍马赶来。
一个身着紫衣,娇若春花。一个玲珑纤巧,如花似玉。可不就是乔雪诗和苓儿了。
又有一紫衫汉子道:“大哥,兄弟来助你一臂之力。”说着又加入了战团。庙内施展不开,都去了祠堂外。
苓儿赶上来抱住青梅,说了她二人走至半路,被盗贼劫住,多亏乔雪诗相救,后来又碰上李正方派来迎接的人,那人报知李正方,于是李正方又惊动了乡里的里正,正翻了天的找呢,只不过老爷走的是另一条路。
又说薛福家的和孙嬷嬷也都找到了,乔雪诗让人去告知李正方人已找到。
青梅问:“他们没事吧?”乔雪诗看了一眼道:“已占了上风了。”说罢又冲那人群喊道:“陆大哥,可要小妹来助一臂之力?”
人群中透出一声刚气十足的声音:“岂敢劳动妹子大驾,稍等片刻便罢。”随着话音,早有一人给狠狠丢了出来。
乔雪诗眼疾手快,迅速栖身上前扼住那人咽喉道:“好小子,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张了张嘴,乔雪诗大叫不好,那人已咬破齿间毒囊死翘翘了。余下人见讨不到好,一声号响,如鸟投林而去。
那虎躯大汉还要去追,乔雪诗叫道:“陆大哥,穷寇莫追。”
几个人走来,青梅才看清出那公子身段苗条,剑眉朗目,跨步前来,一派霁月光风。
他一拱手道:“姑娘没事吧?”
青梅惊魂未定,点点头,欲行大礼,那人本想虚扶一把,却不想青梅跪的真,砰的一声双膝跪地。
那锦衣公子倒觉得这姑娘的确实在。青梅道:“小女京城人士,小字青梅,本欲回乡看望丁忧的父亲,不料沦落至此,其中情由,一言难尽。多谢公子救命大恩。”
那公子道:“姑娘太客气了,路见不平自然要拔刀相助。”青梅这才知道,救命之恩,对一个人来说是多大的恩德。
青梅又指了乔雪诗与苓儿与那人。乔雪诗也指了她身旁站着的一个七尺汉字道:“这是我的朋友,震风镖局的陆崇镖头还有他底下的副总镖头徐劲英。”
锦衣公子一一见过,又道:“原来是陆总镖头,怪不得使一手好锏法。”陆崇喜道:“某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锦衣公子也爽快:“在下杭州人士,姓谢名泽涵,自靖云。”
陆崇大吃一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谢公子,久仰久仰。”一边徐劲英笑道:“原来阁下就是那位大婚当日跑去向九华山子虚道人求教武艺的谢公子啊?”
谢泽涵干咳一声,道:“惭愧。”
乔雪诗有些不悦的干咳一声,青梅忙道:“谢公子,我家就在前方不远处,既然你们主仆错过了宿头,不如去寒舍将就一晚,也好让我尽地主之谊?”
谢泽涵还在犹豫,他的两名仆从名唤谢祥和谢吉才不想住在这前不挡风,后不遮雨的鬼地方,撺掇道:“公子,既然李姑娘盛情难却,您就别推辞了,不然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只听苓儿突然叫道:“呀。”众人去看时,谢祥看着那一堆马上就要化为灰烬的灵位义愤填膺:“这伙歹徒着实猖狂,连死了的人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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