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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亦凡吃罢午饭,歪在榻上看了会儿书,看的累了,便一歪身子,随手把书盖在了脸上,晒着西窗下暖暖的阳光,顺势打起了盹。
泓蓝悄悄替她盖上薄被,坐在一旁做针线。
门外有细微的脚步声。
泓蓝一抬头,只看见一双大红的绣花鞋,在门外站了一瞬,又退了出去,接着似有低低的说话的声音。
泓蓝知道门口有天蔚守着,也就没往心里去。楚亦凡才进门,又不管府中杂事,能有什么人非要见她不可?
若真是大爷那边有事,自会有人告诉自己一声。
楚亦凡睡了小半个时辰,便伸手把书拿下来,睁开眼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泓蓝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来道:“女乃女乃醒了?”
楚亦凡唔了声,白净的小脸闪着一抹淡淡的嫣红,睡眼还有些惺忪,视线落在泓蓝脸上,竟有刹那的茫然。
不过她很快就回了神,接过茶碗喝了一口,道:“我睡了多长时间?芳浓可回来了?”
泓蓝点点头:“您睡了小半个时辰,刚睡着那会芳浓过来了,见您睡着就没敢打扰……”
楚亦凡从软榻上下来,伸伸胳膊,踢踢腿,道:“难得九月还有这样晴朗的天,走,咱们去园子里逛逛。”
泓蓝见她兴致这么好,忙叫人进来替她梳洗、更衣。
正梳头的功夫,芳浓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瞅着屋里诸人。泓蓝一抬脸,道:“芳浓姐姐来了?”
芳浓忙绽开一个笑脸:“奴婢是来瞧瞧女乃女乃这可需要人手?”
泓蓝道:“可是奴婢正说呢,这几个人都只忙着自己手里的事,单单这洗脸水还没倒——只是怎么好劳烦姐姐?”
芳浓去给沈青澜送饭,自以为是得了好差事,便兴冲冲的重新梳头净脸,重抹脂粉,换了一身颜色鲜艳却又不那么扎眼的衣服去沈青澜的书房。哪成想连门都不曾进,就被松直拦下了,只说国公爷处理公务,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半步。
芳浓无耐,只得把饭菜放下,准备了一肚子的好话都不得说,只得悻悻而回。
才回来,就听说脂冷在服侍楚亦凡用饭,而且不过是捧巾递碗的粗活,竟是连个丫头都不如。她一边痛恨脂冷自甘下溅,一边也是心里打鼓,不知道这位大*女乃对她们两个究竟想怎么样。
芳浓才不信楚亦凡会全无芥蒂,一心一意的要妻妾共守。怕只怕这位年纪不大的大*女乃面甜心苦,背地里下绊子,让她们两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恨脂冷这丫头竟先倒戈,不往前冲不说,还大有拖自己后腿之嫌,竟转而先投靠于大*女乃了。
芳浓还没能获得沈青澜的心,自然不敢先翘尾巴,只得做小伏低,也来楚亦凡跟前献殷勤。她以为自己已经做低姿态,楚亦凡为了彼此面子着想,顾及着沈青澜,怎么也不会太难看,谁想泓蓝张口就来,让她去倒洗脸水。
这些低贱的活,是小丫头们才做的,她可是未来的国公爷的姨娘啊。
芳浓不服,眼圈就红了,委屈的抬头瞥了一眼楚亦凡。
楚亦凡转过身,抚着头上已经戴稳的钗子,笑骂道:“泓蓝,胡说什么,芳浓岂是你们可以任意搓弄的?还不快去倒水。”
一竿子把泓蓝支了出去。
泓蓝只洒然一笑,也不辩驳,也不生气,只吩咐外头的小丫头进来端着盆子往外走。
楚亦凡笑望着芳浓:“泓蓝她们几个都小,说话无遮无拦,你可别往心里去。”
由楚亦凡亲自解释替她出气,芳浓这才觉得舒服了些,笑着走过来道:“妹妹们小,一时爱玩爱笑也是有的,我虚长几岁,且由着她们闹也不妨。”
楚亦凡收拾停当,并不急着出去。芳浓便把给沈青澜送饭的事一说,满面羞惭的道:“大爷太忙,奴婢送到门口就回来了。”
她倒是想告状,可一时又拿不透楚亦凡的心思。若是楚亦凡反倒诬赖她不知轻重呢?松直毕竟是大爷身边的管事,楚亦凡也未必会为了她就和松直翻脸。
因此芳浓只实话实话,并不敢刻意抹黑松直。
楚亦凡却似没听见,只一一问过她做的都是些什么菜,如何做法,是咸是淡,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芳浓便道:“今日才来,诸事不齐,等哪天闲了奴婢亲自下厨做给女乃女乃尝尝,也算全了奴婢的一份孝心了。”
楚亦凡笑道:“我于厨艺上并不擅长,但偏偏喜欢看人做菜,不若你闲了教教我好了……”
脂冷进院的时候,就听见楚亦凡和芳浓一对一答正聊的热闹,脚下的步子就踌躇了一下。湖青和天碧则招呼她:“脂冷姑娘来了?”
脂冷顿了顿,道:“我来瞧瞧女乃女乃可有什么要吩咐的?”
泓蓝嗤笑道:“女乃女乃能有什么吩咐?你来晚了,就是有吩咐,也早叫人抢着干了。”
脂冷却不以为意,只道:“我来是尽自己的本份,至于女乃女乃愿意吩咐谁,那是女乃女乃的事。”
天碧则站出来道:“我领你进去吧。”
脂冷也不道谢,神清冷而傲的跟着天碧进了屋。
楚亦凡见她也来了,便道:“你来的正巧,我正有事要和你们两个说,都别站着了,坐吧。”
天碧便拿了两个小杌子。
芳浓心就突的跳了一下,意识到楚亦凡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是重大的命运改变。她瞧了脂冷一眼,见脂冷殊无变化,只沉默的坐了。
芳浓也就坐下,低头垂眉,温顺老实,只有一颗心带动着胸脯微微有些鼓,泄露了她的紧张。
楚亦凡叫天碧上茶,这才不紧不慢的开口:“我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不会那些弯弯绕绕的。”她说到这顿了下,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来,道:“这点倒是跟太太有些相像,处的时间久了,你们两个便知晓了。”
芳浓吞咽了一下唾液,润了润干燥的喉咙,笑道:“女乃女乃爽朗、直接,是奴婢们的福气,谁让婢子们生性愚钝呢?”
楚亦凡只微微一笑,道:“太太的意思,你们想必心里都有数,我也不想拿捏你们,这件事迟早办了的好,拖下去也没意思,我想今儿就开了脸,你们两个轮流服侍国公爷……”
这话一出,就似打了个焦雷。芳浓有些不可置信的抬头盯着楚亦凡,欢喜再加惊诧,唇都颤抖了。
这,怎么可能?
虽然一直期待着这样的结果,可是这好事临近,她怎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心念念、苦心经营了那么久,她连大爷的衣襟都没能沾过,如今大*女乃一句话,她就可以得偿所愿了?
一时欢喜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芳浓恨不得跪下来给楚亦凡磕几个头以表达她对楚亦凡的感激。
楚亦凡却只是微微一笑,略带鼓励的道:“太太的意思,是你二人在国公爷身边最久,能更好的服侍国公爷,若是你二人没意见,那就这样定了?今晚就……”
她顿了下,视线从芳浓和脂冷的脸上一一掠过。
芳浓脸上热的发烫,却不好意思跳起来说一声“我”,只盼着自己能够得了大*女乃的青眼,头一个就指到她,因此越发挺胸抬头,以显自己玲珑有致的身材。
脂冷则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她看不惯芳浓那副轻佻的模样,但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该如何。能服侍大爷,她心里自然是欢喜的,这个消息于她来说虽然来得迟了点,但也算好事多磨。她不敢妄想以后会如何,只想着能够得个一儿半女,也算是终生有靠。
但她又不愿意自我轻贱,做了姨娘就骨头都轻了,人也不认得了,规矩也不懂了,眼里就没了这个年纪不大,却能高高在上,摆布她们命运的大*女乃。
楚亦凡的视线落到了脂冷的头顶,道:“就——脂冷吧。”
她有自己的考虑。芳浓太过急功近利了,楚亦凡怕她反倒会坏事。这才刚成亲就提拔姨娘,知道是说长者赐,不能辞,可是沈青澜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己这么明显的把他往外推,他嘴里说着同意,心里未必会这么想。尽管他对自己未必有什么想法,但他那么要脸面和自尊,怎么能容忍他先被人嫌弃?
芳浓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一心要讨好沈青澜,说不定更容易遭他反感,脂冷好点,不管她心里怎么想,起码还知道有所顾忌,就这么平平淡淡的扮演一个姨娘的角色,说不定还能入了沈青澜的眼。
芳浓死死的咬住下唇,勉强笑着道:“多谢大*女乃,脂冷妹妹,那就恭喜你了。”
脂冷也是浑身一震,到底还是抬头看了一眼楚亦凡,跪下磕了个头,道:“奴婢定不辜负女乃女乃的期望。”
楚亦凡一挥手,道:“你们两个比我熟悉府里的人事,缺什么少什么,去回过太太支领,我把天碧留下帮你们两个。”
芳浓虽然不甘,可想着有一就有二,今天是脂冷,明天就轮到了自己,一时也就气平了,两人恭敬的行了礼,送楚亦凡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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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动力码字呢,是不是自己老了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