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沈青澜居然回来了。
楚亦凡惊讶不已,一时瞪着眼微张着嘴,竟是没及时行礼。天碧打了水,泓蓝倒了茶,楚亦凡还在坐在那发呆。泓蓝忍笑,走近前道:“女乃女乃,您的茶都要凉了,奴婢给您换一换。”
楚亦凡回神,揉了揉眼睛,道:“不用了,给我换杯温水吧。”她也没睡着啊,怎么出现幻觉了。人的惯性直是不好,猛的出现异常现象,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隐隐的,她有一点担忧,沈青澜不会今天晚上要歇在这吧。他有话从来都不直说,这几天貌似他在哪屋吃饭就是要歇在哪儿。
这个男人比女人还女人,心眼小的跟针鼻似的,又动辄就动心思斗心眼,心思弯弯绕绕,不下死劲猜——她就是下死劲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楚亦凡总算明白为什么古人都短命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大脑天天超负荷运转,不早衰就见鬼了。
沈青澜换了衣服出来,坐下来瞥了一眼尚在发呆的楚亦凡,道:“你怎么了?”
楚亦凡抚了下脸。他刚才那是什么表情,好像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一样。楚亦凡摇头,道:“没,没事。”她站起身道:“该摆晚饭了,国公爷有没有特别想吃的,妾身叫人去做。”
沈青澜摆了摆手,道:“不必,我喜欢口味稍微重一点的……”
楚亦凡知道沈青澜喜欢食甜、咸、辛、辣,越浓越好,尤其喜欢食肉。真是想不到,这样温文尔雅的一个人竟然无肉不欢。
和他恰恰相反,楚亦凡喜欢清淡些的食物。一来她本性如此,不喜欢过于味道浓重、过于油腻的饭菜,二来也是为着养生、减肥。
听沈青澜说完,楚亦凡便不无遗憾的道:“唉呀,妾身不知道国公爷的口味,只怕今天晚上的饭菜不合国公爷的胃口。”
她面上一副十分可惜的神情,可眼里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狡黠。这是巴不得他一拂袖子就走,她好得清净呢。
这点小心思,要是平时,或是换了个人,也未必就不奏效。但今天,什么方法用在他身上都不管用。
沈青澜无耐的皱了皱眉,苦笑道:“算了,不过就这么一顿,我凑合凑合也就成了。”
“那怎么成。”楚亦凡一副懊恼不已的神情:“国公爷累了一天,晚饭吃不好,只怕连夜里都睡不安稳的。都怪妾身,不如芳浓和脂冷更得国公爷的心……”
楚亦凡自说自话了半天,也不见沈青澜有一言以安慰,更别说顺理成章的找台阶下给她留点面子。她一抬头,就见沈青澜正一副作壁上观的姿态,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呢。
楚亦凡有点心虚,随即又想道,她一惯就是口无遮拦的作风,说这话也不框外,便索性破罐子破摔道:“妾身这里就是粗茶淡饭,青菜小粥,国公爷要吃妾身就让人摆饭,若是国公爷想改主意,还来得及……”
要滚就麻利点滚蛋,她才不稀罕他才这点眼。
沈青澜浑然无视她的挑衅,径直坐下道:“山珍海味吃腻了,清粥小菜更爽口,今儿我是不会改主意的了。”
楚亦凡垂眸暗自气了一瞬,随即又放松开来,只淡淡一笑,吩咐泓蓝摆饭。既然留下来,那就得适应她的口味和习惯。
桌上摆的果然是稀粥小菜。
难得的粥是紫米、花生、芝麻、红豆等好几种,精心熬制而成,甜糯软烂,香溢可口。几样小菜不过是寻寻常常的生菜、白菜、瓜果,却被拌在一处,放了些调料,尝起来又脆又香。
沈青澜还真没这么吃过。一时有些发怔,见楚亦凡旁若无人,自己吃的津津有味,倒更加踌躇不定了。
芳浓是一直站在沈青澜身侧替他布菜的,此时见了便笑道:“这粥是女乃女乃想出来的,说是既美味又营养,爷先尝尝可喜欢?这盘拌菜,也是女乃女乃亲自调的,不过是加了些柠檬汁和蜂蜜……吃起来非同寻常,女乃女乃说调养肠胃,还能保持苗条身材。”
芳浓一口一个“女乃女乃”,明着是替楚亦凡摆功,私底下未尝没有不甘。爷在这用饭,她居然只按照她自己的口味来,也太过分了。爷若是吃不好,那可是阖府都不得安宁的事,偏她怎么就这么心安理得呢?
脂冷站在楚亦凡的身边,听这话,并不吭声,只偷偷觑了眼楚亦凡的神色,沉默的并不接话。
沈青澜则皱了皱眉。
芳浓看沈青澜迟迟不动筷子,便小心翼翼的道:“要不,奴婢再去添两个菜来?”
沈青澜才要开口,楚亦凡便含笑望过来,道:“好个忠心的丫头,不过今儿爷说了,他吃素。”
芳浓闹了个大红脸,喏喏的道:“是,奴婢多嘴了。”
沈青澜瞥了一眼楚亦凡,心一横,她吃得,他有什么吃不得的?难道还要让她看了他的笑话不成?
沈青澜因为义愤,下筷飞速,饭吃的很快。等到吃完了,发觉吃些稀粥小菜,其实也没那么难,而且肚里暖暖的,很舒服。
他重新净了手,便接过芳浓递过来的茶碗,才要喝,就见楚亦凡一手就按住了他的手背,脆声道:“饭后不宜立时喝茶。泓蓝,给国公爷倒杯菊花茶来。”
沈青澜还没表示反对,茶碗已经被楚亦凡接过去了,随手丢给湖青,仍是笑盈盈的解释:“妾身采了些菊花,晾干收好,放了把枸杞,再加些蜂蜜,有明目、补肝、益肾、清热、解郁等作用……”说着殷勤的接过泓蓝递过来的茶碗,替他掀开盖子,一直送到他嘴边,满是殷切期待的眼神,似乎在等着他说一声“好”的模样。
那双清澈的眸子,纯真如孩童,明澈如小溪,让人不忍拒绝。
沈青澜勉为其难的喝了两口,干巴巴的笑了一声:“不错——”
见楚亦凡不掩失望,只得又补了一句:“菊花的香味悠远,蜂密的味道甘甜,挺好喝。”
楚亦凡这才嫣然一笑,道:“国公爷既是喜欢,那饭后就只喝这菊花茶吧。”转身便吩咐泓蓝:“你们可都记住了?”
泓蓝、湖青等人自是莺声燕语,齐声说“是”。芳浓瞥了一眼随声附和的脂冷,气的直哆嗦,可连沈青澜都只是一副无耐的模样,只得也小声的跟了一句“是”。
楚亦凡犹不知收敛,竟然嘱咐泓蓝:“去跟国公爷身边的松直也嘱咐一声,饭后就喝菊花茶吧。”
沈青澜有点不悦。她还得寸进尺了,给她点阳光就灿烂,也不知道收敛?
楚亦凡回身,坐到他对面,道:“天色不早,国公爷若是没别的事,就早些收拾歇了吧,今儿是该着谁了……”
她故意不打发走泓蓝几个,芳浓和脂冷就更不肯走。听她这一问,所有人都看向沈青澜。泓蓝几人几乎是一触到沈青澜那张隐带杀气的脸,就迅速的低头装木头人,芳浓和脂冷都有点发怵。
却没法回答。
一人一天,是不成文的规定,但所谓的规定,却掌握在沈青澜手里。这里面,只有他才最有资格说话。
沈青澜皱眉喝了一口菊花茶,口里甘矩,心泛苦涩,眼都不抬的道:“都散了吧。”
没等众人抬脚动作呢,他抬眼看向楚亦凡:“今儿该你了。”
沈青澜这话一出,惊的众人都石化了。呆滞木讷的瞅了瞅他,再看看楚亦凡,各人神态不一。泓蓝、湖青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天碧和海蔚则是满脸惊讶,脂冷是一怔,随即了然,芳浓则是一脸的不可置信和屈辱下的愤怒。
她哆嗦了下唇,步子往前迈了半步,似乎想要分说辩解。脂冷却猛的一掐她的腕子,很快的擦身而过。
芳浓疼的一皱眉,回身瞪了一眼脂冷的背影,再哀怨的看一眼沈青澜。他却只玩味的瞧着楚亦凡。芳浓死死的啼住唇,愤怨的随着沈青澜的视线望过去,就见楚亦凡满面通红,手足无措、满是嗔怨的瞪她。
只是那眼神毫无伤杀力,倒显得她比平时多了份妩媚和风情。
芳浓的眼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就这么一点奢求了,她都要夺走,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嫡妻,而自己是妾吗?
她已经是嫡妻了,她有国公夫人的名头,将来不管是谁的孩子都得叫她母亲,她自己是郡主,有安王和安王妃娘娘的庇护,她还有什么不足?
她竟然还要跟自己来分薄这么一点宠爱?
芳浓暗里用袖子抹了一把泪,上前一步,跪在楚亦凡面前道:“奴婢僭越,可还是要多一句嘴,爷劳心国事,已是身心俱疲,女乃女乃要多在爷身上用点心思才好,别让后院的琐事再分了爷的心。”
楚亦凡面色由红转白,再看向芳浓,憋了半晌,才冷笑着道:“我倒不知道我这做妻子的如此不合格,要蒙一个姨娘提醒。”
芳浓倔强的抬脸,道:“奴婢亦是一颗忠心,都是为了爷和女乃女乃,若有别的心思,就让奴婢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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