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兵临城下
偌大的宫殿前,修葺得平坦宏大的华容道上,那个柔弱狼狈的身子横躺着,胸口鲜血横流,锋利的箭刺进了她的血肉,那样轻易就带走了一个人的生命流氓皇后229章节。世界安静了,她再也不会拿蛮横的目光看着任何人,她甚至死之前都没有说过半句自己想说的话,她天生地愚笨,甚至不在乎此刻的楚明轩正在如何疯狂地寻找着她的下落,她却认定了那一个道理,坚持,执拗,不惜抛下所有的自尊和颜面都要大喊出声齐骆冰,我楚天雪跟定了你,你甩不掉我的!
一股强烈的讽刺涌上心头,让他所有的坚强与刚毅都溃不成军,这天下的晴明来得太过艰难,来得太过沉重,他不懂,生死如果只有一线之隔,那为什么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都统统跨入了那样深渊一般的边境,一瞬间的死亡,就能那样轻易地将所有的罪孽与牵挂都抹杀得一干二净,心里那样憋闷滚烫的感觉,是爱,是恨,还是不甘?
他脑海里恍然闪过那个柔软莹白的身影,他疯狂地怀念着她掌心的温度,她澄澈的眼眸,她将世事万物都淡淡地收纳入怀的一抹浅笑,一声尖锐的马蹄声,冲破了满城的哀嚎,闯进了参政殿。一路上,无人阻拦,无人通报,只因为那马儿狂奔得太猛,而他的手中高高举着一枚温润清和的白玉,口中嘶喊着‘让开!‘,那焦灼哀痛的声音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让路,任他一路狂奔闯入了殿内。齐骆冰缓缓侧首,深邃的眸子凝视住那遥远的身影,渐渐紧缩流氓皇后229章节。他的目光落在那人手中那块温润的白玉上,那样柔和又淡雅的光芒,在温暖的晨曦下散发着寒冷的气息。那是!心中一阵惊恐的刺痛,深深的压的他要喘不过气来。恍然记起那一日的太子宫,月光皎洁,水波荡漾。冰凉的池边,他拥住那柔软娇女敕的女子,哑声低喃,‘带着它,不许摘下来‘。像是一只手倏然狠狠抓住了他的心脏!剧烈的痛意在心底蔓延开来,齐骆冰直起身子,俊逸的眼眸里满是震惊所带来的沉痛!
‘太子殿下!!‘马儿嘶叫一声在原地停下来,力道过猛,前蹄高高地抬起,如同绝望的嘶鸣一般。那人将手里的玉高高举起,声音嘶哑地大声喊道:‘太子殿下,前线急报!两日前深夜,齐国向冰凌城发起重攻,状似破釜沉舟!战火持续一天一夜,死伤无数,宴鹰派人过来,要将此物呈现给太子殿下,望太子殿下快马加鞭赶赴冰凌城!‘那块玉,他送给萱儿的玉!
他不用猜,也知道启陵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将四翼全部留下,他将所有的军队都镇压在冰凌城,却还是没能让她躲过那一劫吗?他知道那凶猛彪悍的宴鹰将军,他知道什么是所谓的破釜沉舟!可是心还是狠狠地痛了那是他心底最后的一方圣地,他拼死想要守护的人。宴鹰!你若敢伤她半分,我齐骆冰必将挥师北上,踏平整个明靖皇朝。太安静了,高高的城门,凛冽的寒风。已然深冬,鲜有降雪的启陵城竟突如其来地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窸窸窣窣。
街边满是树叶落尽的残枝冷干,在风雪中甚是萧条,记得初来这里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冰凌城清晨傍晚均有炊烟飘起,缭绕了整座城池的上空,一片祥和与安然,偶尔见城中的将士们打了胜仗,那血腥的战旗仿佛也变得不那么可怕,在城门上空飘扬着,猎猎捕风。而此时的启陵城却弥漫着硝烟的味道,最后的粮草本来已经撑不到三日之久,启陵城的百姓却在此时拿出了自家的存粮,田野里早已荒芜,无人敢耕种,这样的关头,保住城池就是保住他们最后的希望!晶莹的雪,轻盈地覆盖了城中的一切。微白的一片,宛若童话,却让这血腥埋骨的战场变得更加凄美。
城门已经被血染红,沾满了白白的雪花,又迅速消融。尸骨成堆地遍布在荒野上,两军对峙着,丝毫不敢放松警惕,没有人敢去收拾那战场上的尸骨,启陵城坚固的城墙硬是用千万将士的身体抵抗住了那万军压境的重击,死死咬住城门的入口不松,没有远程的重型攻城武器,有的只是刀剑和血肉之躯!幽深的眸子里遍布着血丝,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久威静静站在城门上,嘴唇有些苍白干裂,幽蓝色的剑鞘已经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满手的鲜血,始终攥着那剑柄不肯放松。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将他刚毅沧桑的面孔衬得宛若雕塑。‘现在是什么时辰?‘嘶哑低沉的声音从胸腔中发出,久威看着远方轻问,手抚着冰凉的城墙,上面宛然有了已经凝血的裂痕。天刚蒙蒙亮,隐约可以看到远处的景物,还有那遍地的黄土和尸骨。猩红的血,蔓延到很远的荒野深处,看不到尽头,和天地相接的灰蒙融合成一片朦胧。
‘刚过寅时,对面没有动静。‘一个冰冷却同样嘶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青翼的左臂用白色的棉布包着伤口,那棉布却也早已灰尘满布,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深邃的眉宇之间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那双手,已经握坏了几把剑,而原来的那把银芒,早已在混战中不知道被他丢在了哪里。寅时。从昨日第三波攻势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时辰。对面驻扎着的所有蛮军倾巢而出,用前所未有的气势攻城,想要一次性冲破那坚硬的城墙,却节节败退,只好再做休整。战鼓声响了整整几天几夜,士气逐渐衰弱,却依旧埋伏在前方虎视眈眈。他们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四个时辰里,他们一动不动地看着那远处,草木的惊动都不曾放过。将士们在城门处暂作小憩,手里还握着带血的刀,睡得极其不安稳。太多的人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可到了冲锋的时候,还是要顶着剑雨迎上去!这一场嗜血的厮杀中,并不是只有那些蛮人要破釜沉舟!!
‘皇城那边有消息吗?太子殿下知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久威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眸看着青翼。青翼顿了顿,冰冷的双眸里闪过轰轰烈烈的绝望,声音愈发沉重而清晰:‘前几日派出十几名坐骑前往皇城,以最快的速度将战报通知太子殿下,只是还没有得到回应‘。久威凝望着远方那似乎随时都蠢蠢欲动的军队,渐渐握紧了双拳。
‘三日,‘低哑的两个字从喉间溢出,‘再撑过三日,明靖军队就会弹尽粮绝,如若到时候我们还有余力,就可以冲出城去将他们全部剿杀‘只是。只是,宴鹰还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吗?身形微晃,像是想起了什么,久威微微侧首,沧桑的眉宇蹙起:‘红翼呢?‘四个时辰前他们尚且在一起,而现在,俨然已经没有了红翼的身影。握了握手中的剑,青翼看着那猎猎的战旗,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没猜错,她应该只身混入敌军军营中去了‘。依她的性格,绝对不可能跟着他们在这里镇守。更何况,那敌营里面有他们最最致命的伤久威的身影瞬间顿住,只觉得胸腔内迅速升腾起那样撕裂般的凝重,面对血淋淋的战场,他丝毫无所畏惧,他怕的,是守不住那个人,在太子殿下回来之时,他该怎样向他交代?那一日遭遇夜袭,蛮军将近万人堆聚在城下,他们三人前往城门守城,只留下红翼一个人留在宸宫陪她,却不曾想
他知道宴鹰的阴狠和毒辣,知道他向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他等待着,等待着对方开出条件,等待着拼死用一切来保住她!可是,对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发起猛攻,丝毫不给他们喘息的机会不是拿去做人质,不是拿来威胁齐队,那么他们将萱儿抓走到底有什么样的目的?!攥紧的拳头已经骨节泛白,久威压抑着自己胸膛内澎湃的情绪,深邃的眸子里散发着近乎绝望的光。太安静了这样黎明前的寂静有着渗入骨髓的寒意,让人绷紧了全身的骨头,却还是抵挡不了那安静所带来的恐惧。冰凌城里,清晨的雪下得纷纷扬扬,唯美成殇。忽而想起,那女子一身的莹白,裹着雪绒披风行走在大雪中的模样。那样血腥的战场,就要将她无情地吞没了。
恍然听得一曲箫声。如泣如诉,婉转悠扬,悲凉中掺杂着颤抖,压抑中蕴涵着凄清。浑身都是被大力蹂躏过一般的钝痛,稍微一动便微微颤抖,那阴冷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衫侵袭过来,像是要渗入骨头里面一样,冷到发痛。潮湿的空气,阴暗的光线,低矮的牢房。她听到了那外面的箫声。脑海里停留的,是漫天的硝烟,是遍地的哀嚎,是冰冷的刀剑割破血肉的声音。她的心被漫天的轰鸣声充溢着,震撼着,久久不能平静,梦里那般痛苦的挣扎,直到听闻那一曲箫声。那样轻柔缓慢的音律,却在这硝烟滚滚的战场上不住地颤抖着,险些吹不成调,丝丝缕缕飘进了牢房的上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