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立勉强站起身,大声道,“下官是为了讨解药才胡言乱语的虫行江湖六十九盆棍棒底下出兄弟!章节!秦落要栽赃于我!”
“王太守当真不可爱。”秦落咂舌,“本官把银甲示众不过是为了等人来盗而已。但是不确定来的人究竟是信王的人还是凶手的人,所以才淬毒留了一手。既然您现在中毒已深,还是省点力气爬回天丛疗伤去吧。”
王立面色陡黑,望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凌云飞,嘴里翻来倒去的只剩几个字,“王爷相信我……”
凌云飞负手而立并不看他,半晌后才面无表情道,“叔父,本王何时对不住你了。”
王立一听这话,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已无用,低下头苦笑了几声后叹道,“王爷,您的生父义王仙逝那年您只有七岁,七岁的孩童要继承整个王府的家业是何等不易。您依赖我们这些义王旧部,对我们掏心掏费,下官又怎么会背叛您。”
“可你还是做了。”
“王爷,义王已经仙逝,您又何苦在这件事上纠缠,只有当他是被应鸾妖孽所害,才能平安度日啊!”
凌云飞冷笑,“依叔父的意思,本王还得谢谢你抹去了父王被害的证据。”
王立身上的毒药已经侵体,现在多说一句话都是折磨,只能盯着凌云飞的背影咻咻的喘着粗气,“王爷……王爷……”
“你想让我向秦落讨要解药?”凌云飞不动声色道。
王立忙不迭的点头。
“那好,把当年的事情告诉本王,本王就立刻救你性命。”
前一刻还有丝期待的王立瞬间灰白了脸,紫黑色的双唇抖索个不停,好像凌云飞口中的话比毒药更令他恐惧。
秦落在一旁面露不忍,开口道。“信王何苦要威胁王太守。”
凌云飞却是瞧也不瞧他,“秦太尉是想替他说情?”
“那倒不是。”秦落微微一笑,儒雅道,“信王不如把他交给本官,本官自有一千种法子让他开口。”
这时,站在坑沿上正忙着往坑里填土的韩大少忽然觉得自己该为秦落的光辉形象解释点什么,于是开口道,“先别忙着哆嗦,落落可是世上顶温柔的人,我还一直盼望着哪一天落落能用他那一千种法子狠狠的蹂躏我的肉.体呢。”
坑里正在被埋的隋风笑也忠肝义胆的停下往坑外爬的脚步。补充道,“大人是把杀猪刀。刀刀把人性命捞。”说完,继续抻着脖子向外窜。
王立闻言却丝毫没有觉得安心,反而猛的抖了个寒噤,连滚带爬的扑到凌云飞脚下哀求,“王爷。看在下官当年服侍过义王的份上……”
“所以你想要个痛快?”隋风笑接的十分善解人意。
王立嘴角一抽,立马有一丝黑血沿着脖颈溅到地上。“求王爷放过我!当年之事下官并不清楚,即便说了也是死路一条啊!王爷难道忘了,十五年前您和夫人被锁在偏院的时候,只有下官去探望过!”
凌云飞闻言一怔,随后敛了眸子低沉道,“本王记得。”
秦落讪笑,“信王好记性。”
凌云飞仰头望月。沉默不语,半晌后才幽幽道,“秦太尉到底想要本王做什么?”
这次回答他的并非秦落而是口吐白沫的王立,“王爷,您……您什么意思?”
凌云飞冷笑。“怎么?让你滚还需要本王说个‘请’字吗?!”
王立闻言顿时破涕为笑,猛磕了几个响头。“谢王爷!谢王爷!”说罢挣扎着站起身就要走。
这时,一道人影忽悄无声息的压至他身前,王立抬起头,还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动作,脖颈上忽然觉得一暖,一汩汩热流带着腥甜的味道涌了出来,王立不明所以的用手抵住,直到身下铺开一道道殷红的蜿蜒,他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划开,即便他想尖叫也已经无法出声。
脖颈以下很快被鲜血蔓延,而王立只是瞪圆了眼,安静的望着眼前的人,胸前的血水滴答不断,景象十分可怖。
片刻后,那手持利刃的男子弯腰在他身前,笑容温煦,只是此刻在众人眼里,这儒雅风流的男子周身都散发出令人胆寒的诡秘,终日被他挂在脸上的笑意里仿似也隐隐露出了獠牙。
“王太守,您居然不记得我了,当真令秦某心寒。当年您不止探望过信王,还抱过我呢。”
隋风笑已经被韩朗用后蹄子撩进来的土埋了大半个身子,并未看见这血腥的场面。听见秦落这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后她陡然来了精神,拼命抻长了身子拽着韩朗的衣袖嚷嚷,“抱?抱什么抱?谁抱了我家大人?!”
王立满脸的愕然瞬间化作滂沱的惊惧,捂着脖颈嘶哑的指着秦落道,“你是……你是虫行江湖六十九盆棍棒底下出兄弟!章节!”
秦落依旧在笑,唇角缓缓勾起,不经意般的抚上了王立的脖子,而后悠然道。
“我是。”
话音犹热,王立便轰然坠地,身子佝偻在地上,完全浸泡在自己的血泉中,一张脸却执拗的撇向秦落那边。
坑里的隋风笑又费解了,“是,是什么是?大人您究竟是个什么?”
“秦落!本王已经说了让他走!”凌云飞十分懊恼,刚才他分明就在附近,却连出手阻止的时间都没有。
这个秦落不仅出手极快,而且毫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
什么让你死个明白,什么胜利者的得瑟,在他那里统统甭想。
他只是想让你死,死就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留着总是个祸害。”秦落解释的十分简练,然后接过韩朗递过来的绢帕,草草的擦了手扔进血泊里。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韩朗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月兑了裤子往坑里撒尿,等哪一天让老子出去了,老子肯定在你头顶种一株你亲自‘浇灌’的好苗苗!”
韩大少这才不情不愿的收起‘作案工具’,伸手搭了她一把,一边还咕哝,“这可是你自己要出来看的。”
隋风笑冷笑一声,不可一世道,“我对大人忠心可表,怎么可能让他一个人身处险境……哎呀我靠!”
话刚说完,刚才还满脸清冷不屑忙着表忠心的隋大姑娘二话不说提起衣摆‘嗖’的一声消失的深山中,速度快的连风都追不上。
其间还夹杂着某人尖利的嚎叫,“救命啊!!有怪兽!!”紧接着,众人听见重物坠落山崖的动静,很快,隋风笑跟着尖叫声一起消失在夜幕下。
可惜,没人想去搭她一把。
秦落对韩朗挥挥手,忽然间变得十分疲惫,“回去。”
“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凌云飞开口质问。
“你还记得我。”秦落微微回首,说出来的却是个肯定句。
凌云飞冷笑,别过眼,“一女乃同胞,就算过了十几年,样貌也差不到哪去。不过你的模样,自小就不像父王。”
秦落微笑,看不出半点怨愤,“我像母亲。”
“既然逃了又为什么要回来,难道你忘了当年我是怎么用一顿棍棒将你们母子赶出王府的吗?”。凌云飞冷道,言语中带了几分轻蔑。
秦落答的不疾不徐,“云弟的一番大爱,为兄堪堪承受。”
“你几次三番刁难于我,就不怕我告知应鸾皇帝你的身份?!”
秦落微笑,一脸的无所谓,“做兄长的对弟弟总会尽心尽力全无半分埋怨,你做什么为兄都支持你。”
凌云飞气急冷笑,回的咬牙启齿一字一句,“你认定了王府现在不敢动你分毫,好,你真是我的好兄长!”
“承蒙夸奖,这是为兄该做的。”秦落老脸不红的全盘收了,末了又道,“心慈手软说的好听是行善积德,说的不好听就是自掘坟墓。如果当年那人但凡对王府有一点的心软如今也不会造就出这样的你我,还有,在水牢中常年忍疾的大哥。”
秦落说完,便借着韩朗的手向山外走去。徒留下凌云飞一个人眯着长眸凝视着二人消失的背影。
当年,若不是当年有了那个女人又有了他,他也不会因为母亲失宠而被锁在偏院七年,明明是王府世子却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日子。
如果提起当年,他宁肯从未有过任何兄弟。
韩朗贴在秦落身边腻腻歪歪的下了山,一边走还一边撅着嘴冲秦落嚷嚷,“你当凌云飞是兄弟,那我呢?我们可是青梅竹马指月复为婚,我跟你应该是更亲的兄弟。”
秦落懒懒的应了句,“嗯,亲。”
韩朗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嘴几乎努到了秦落脸上,眨着眼道,“那就亲一个!”
“啪”的一声脆响,韩大少的俊脸被一只白玉手结结实实的给亲了。
两个人回到军营的时候,隋风笑正窝在秦落的床上,头顶着一床棉被,吓的瑟瑟发抖。
秦落看着一直蔓延到他锦被上的泥巴,开始默哀。
待发现两人进了屋,隋风笑这才回过神来,不明所以的望着隐隐抽泣的韩朗,“朗朗啊,你的脸怎么了?”
秦落挽起袖子走到一旁净了净手,温柔道,“被树枝刮伤了。”
韩大少的眼里立马攒起一汪水灵灵的热泪。
隋风笑赞叹,“好一株张牙舞爪的五指树啊……”
秦落低下头,百无聊赖的瞅了瞅自己的右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