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其实没把江杰云的要求太当真,以为这厮不过又在说笑撒娇耍无赖。
第二天一早,安然照例扎着围裙站在厨房里忙碌着早餐。厨房的窗大敞着,晨风清新地送来带着露水气息的微凉,老式吊扇调在最低档位,室内的气温温凉舒适。电饭煲里正闷煮着杂粮粥,录音机里反复播放着早先录制的英语新闻,安然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偶尔跟着模仿上几句,手里动作流畅地切着莴笋片。
如今正是莴笋当季的时节,切得薄薄的笋片好象是一片片浅色的碧玉,饱含水份,随着刀锋的起落带起浅浅鲜涩的清香,随便撒上一点盐和味精,几滴香油,不需要过多的调味,就是一道清爽可口的小菜。
安然一向喜欢生莴笋的这份清香爽脆,直接拈起一片来放进嘴里,顺道一点不Lang费的吮去沾染在手指上莴笋汁。
一双手轻悄的自身后环住了她的腰,一具温热的身体也顺势贴了上来,吓得正在偷嘴的安然猛的一抽气,一口莴笋险些卡在嗓子里。
“江小云,人吓人,吓死人,知不知道?!”安然没好气的拍掉腰里的那双揩油的爪子,转过去瞪那个大清早就想吃女敕豆腐的吃货。
“对不起,对不起啊。”江杰云赶紧伸手抚着安然的头发,给她顺毛,没正经的温声哄道,“来,模模毛儿啊,吓不着啊,来亲一口啊,吓一会儿啊。”一边说一边就低了头偏身凑近,照着她的脸颊就是一口,笑嘻嘻的道,“新鲜的早安吻一个送到,早上好,安小然。”
安然捂着腮帮子眨眨眼,慢慢反应过味来,这厮原来把昨天的话还真的当了正事来办,赶着来讨吻来了。
“安小然,我也要吃莴笋片。”讨过了早安吻的江杰云还不拉倒,又开始低声撒起娇来。
安然轻推了他一把,拎起刀,继续低了头去切笋片,“边儿去,还没拌调料呢?吃什么呀,想吃还得稍等一会儿。”
这话说得甚是直白平常,可是等到说出了口,就是安然本人也觉得这再正常不过的话语里莫名的多了一点娇软的调子,把自己也给略寒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闭了嘴,默默切起了手里的菜。
“……你刚才不就是吃的没拌调料的吗?我也要。”江杰云杵在一旁不动,看着安然刷刷的切着菜,安静了没多大一会儿,又开始不依不饶的提起要求来。
安然懒得理他,用下巴点了点案板上切好的莴笋片,那意思很明显,这不有现成的吗?自己动手拿呗,谁也没拦着你,你江大吃货想偷嘴,什么时候客气过,这会儿冒充什么小红帽啊?
“不要,我要吃你喂的!”无赖的吃货果然不是平白客气的。
江杰云,你要不要这么无赖?
安然停下手里的刀,抬眼瞪他。
江杰云却朝她笑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脸上闪亮而清透的笑容就如同此时清晨时分的阳光一般,明朗耀眼,美好悦目。
好吧,看在这货这么养眼又秀色可餐的份儿上,无赖就无赖点儿吧,好歹是自家的男朋友,不宠他宠谁呢?
安然没什么心理负担的痛快投降了,放下手里的刀,两根手指随意拈起一片碧翠的笋片,江杰云立刻张大了嘴凑了过来,一副乖乖等待投喂状。
安然见状,嘴角控制不住的有点抽搐,好么,这下她可真成饲养员了,人家养猫养狗养仓鼠,她可好,养了一只男朋友,还是个饭桶。
江杰云故意啊唔一声吞掉了安然手上的笋片,可其实他的目的不是笋片,而是安然那两根拈着笋片的手指尖,他刚刚在安然的身后见她吮着自己的手指时,就有点……馋了。
安然没防备,被他灼热的双唇重重的亲吮,吓一跳,小小的惊呼出声,又怕被父母听到撞破,连忙用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却忘了去抽自己被他含在嘴里的手指。
江杰云到底也是有所顾忌,恋恋不舍的吮了两下,便慢慢的松了嘴,末了在那两根指尖轻轻的印下一吻,一边嚼着嘴里的莴笋,一边仍盯着那两根被他握在手里的手指,一语双关地含糊道,“安小然,好吃。”
安然只觉得微湿的手指像被烫伤似的一片热辣,并且那热度似乎正顺着血管迅速的涌向脸颊,也不知是被他突然的动作吓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的心跳得飞快飞快,想生气,却又提不起力气,只能抬起眼,去瞪他。
哪知那个家伙也正红着脸在悄悄的偷望着她,见她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瞪过来,便讨好的朝她笑,笑得又是无辜又是无赖,然而漂亮的黑眼睛里却现出一份怎么也掩盖不住的羞涩,于是,安然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红着脸,你望着我,我看着你,眉来眼去的相对着傻笑。
直到一声重重的咳嗽。
安然这才从恍惚又陶醉的状态里醒过神来,后知后觉的想起害怕来,刚才他们俩那动作,那神情……这要是叫老爸老妈撞上……天啊,虽说,他们原本也是要主动坦白的,但是主动坦白,可被撞破奸情……啊,呸,是撞破恋情,那可是两个性质,一个是自首,一个是被抓现行……啊,对了,刚才到底是谁在咳嗽,是自家的老爸,还是她的老娘,唉哟,这下要怎么说?
某只胆小鬼已经吓得方寸大乱,大脑缺路,手足无措了快。
江杰云却是一脸的沉着镇定,拉住急得直想转圈,有如热锅上的蚂蚁的安然,轻声安抚,“没事没事,放心吧,刚才是小胖的动静,我让他和卓子跟咱俩放哨呢。”
安然一听这话,失速的心跳总算慢慢的平复下来,放松地呼出了一口长气,随即额上又飞快的画出一排密集的黑线,好么,这下他们俩可真要向婚外偷情的狗男女看齐了,听听,还自带哨兵的!这叫什么事啊?!
安然觉得今后必须坚决坚定的严格制止江杰云这种臭不要脸的讨要福利的行为,别管有没有放哨的,都太考验她这颗老心了。
可江杰云这货哪是一般两般的战士,他想要做的事,哪怕再困难,再艰巨,也要千方百计,百折不挠的干成,更何况安然这点微不足道的阻力。
然后不知怎么的,这就成了惯例,安然也在这样一天一天惊险刺激的考验中,把原来薄弱瘦小的胆子不知不觉的给锻炼得肥壮起来。
哪怕早上的时光再匆忙,他们也会抓紧一切时间,偷偷的交换一个甜蜜而快乐的轻吻。
有时江杰云来的早,安然才刚刚起床,带着刚刚将醒未醒的面色潮红,睡眼朦胧着去给他开门。他模模她苹果一样红润可爱的脸颊,低下头,轻轻的将吻印在她含着雾气的眼上。
有时他来得晚,又急着要出门办事,瞅一瞅客厅里看报的安国庆,再看一看布置着餐桌的李彩凤,满眼强行压抑的焦急,有如站在冷饮店外对着橱窗里的冰淇淋不住凝望的小朋友。
安然坏心的忍着笑,扬声喊他过去厨房帮忙,趁着端菜的功夫,飞快的凑近他,在他的脸侧蜻蜓点水的般迅捷地轻轻一触,然后一脸镇定的走过父母身边,再转身的时候,朝着身后微微有些脸红的江杰云取笑的做个鬼脸。
晚上的时候亦是如此,彼此轻轻道一声晚安,再悄悄拐一个亲吻,然后幸福的一夜好眠,梦里都泛着甜。
有时想找一个安国庆和李彩凤看不到的空隙实在是太难,哪怕只是一个触过即算的轻吻也是吻得急急忙忙,简直是争分夺秒,常常是他的吻还没落到安然的脸上,就要迅速的分开。
有几次江杰云刚低了头去吻安然的额头,身后便传来安国庆和李彩凤的脚步声以及哨兵们及时的提示,把安然吓得魂儿飞,慌慌忙忙的急着抬头拉开距离,结果直接咣当一下撞到了江杰云的下巴。
江大吃货豆腐没吃着,吻也没讨到,却狠狠地咬了舌头,一脸狼狈的皱眉捂嘴,满目无奈。看得安然是一面急着发慌一面又笑得够呛。
有时想想,安然自己也不由得暗自扶额感叹,唉,坠落了啊,看来真是想学好不容易,这学坏可快着呢,想她原本是个多安分守己的好孩子啊,现在都让江杰云这个臭流氓给拐带坏了,这偷情的活计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快乐又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江杰云他们对培训班的市场调查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然而安家的那几位大学生租客却已经对自己一手创办下来的事业彻底的心灰意冷,尽管江杰云他们已经拿出了初步的合作方案,依旧不能使他们振作起来,纷纷退出离去,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坚持留下来,在几天之内,匆忙但妥善地处理好未尽事项,然后正式的关门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