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玩笑归玩笑,信赖归信赖,该做的准备一样还是要做,毕竟信赖也要依靠良好的沟通。
但那都是明天之后的事,此时此刻,风中的凉意越发的浸人,时间太晚,他们目前的第一要务,还是马上结束两人的打情骂俏,甜言蜜语,快点回家报道。
他们再次骑上车子,骑到街口的时候,昏黄的路灯下,就见姜成卓和赵真旭两人双双停在那里。一个将车子倚在树边,自己也九拐十八弯的靠在那株苦命的老槐树上,似乎传染了苏老大的懒病,慢动作似的打着有气无力的哈欠。另一个则坐一脚支在地上,坐在车上向着他们驶来的方向张望着,显然在正等着这两个半天没有跟上队伍的“后进份子”。
见到江杰云和安然这俩掉队份子,这两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却比语言更让人觉得丰富而且……欠扁,看看那满脸暧昧到近乎于猥琐的笑容,再看看那两双贼眼中闪烁不停,变幻不定,在自己和江杰云身上来来回回的打量个不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内心活动的目光,让本来想对他们说句“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的安然觉得,还是沉默是金为好。
安然倒是“是金”了,却让憋着劲准备恰到好处的打趣调侃一番的公鸡兄和赵小胖颇有那么一点失落感,可刚想把嘴里含着的话痛快的倾倒出来。
安大厨太了解这俩货,那两张嘴里是绝对吐不出象牙的,到时尴尬的还是自己,所以眼锋一转,笑眯眯的说了一个字就让这二位彻底的哑了火,“肉!”
不带这么残忍的!
管管你女人吧,老大,咋能这个样呢,越来越不像话了,你得为我们作主老大啊!
两只吃货脸上的哀伤和愁怨都能拧出水来,齐齐把脖子一拧,四只泪光盈盈的眼猛烈的强烈的剧烈的向江杰云发送表达着他们内心的巨烈控诉。
可惜,安然脸上那让姜成卓和赵真旭倍感悲愤的笑容落到江杰云的眼里,真叫一个说不出的可爱和娇俏,怎么瞅怎么招人稀罕,看得嘴角不自觉的就往上翘,一双眼睛落到她的脸上都快移不开了,估计这会儿要是没这俩个闪亮无比的电灯泡在身边碍事,只怕他必然还要凑上去黏糊一番。
果然,恋爱中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两只吃货一见如此情景,顿时泪流满面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啊!有异性,没人性啊!
安然忍笑,江杰云这个坏蛋,明显是故意,但是两个人阵线一齐,一致对外的感觉实在不坏,于是,芳心大悦的安大厨故意一脸眉飞色舞的洋洋状,牛叉哄哄的朝两个抽嗒得正来劲的家伙扬了扬下巴,指挥道,“开路。”
两只为了肉食既没下限,也没气节的吃货俊杰立刻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抽嗒和自己那不靠谱的老大,屁颠屁颠的重新当起了开路先锋。
被自己的好兄弟和女朋友半点不留情果断扫弃的江杰云无奈的望了望天,慢慢的踩动脚蹬追随而去。
对于肉食动物们来,肉才是最伟大的存在!
不管在外面怎么折腾,一到了家,几块料立刻整齐一致变身老鼠四只,小心的收束着自己的四肢和爪子,高抬腿,轻迈步,生怕弄出点什么动静来打扰了家里两位大人的休息。
如果安然他们几个是小心的老鼠,那么李彩凤就是警惕的老猫,不把这几只小东西操心回来,她就睡不踏实——这大概是大部分当妈的正常反应。
就在这四只老鼠以为自己今晚偷渡成功的时候,老猫李彩凤女士披着睡衣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用冰冷的事实打破他们那幼稚且不符合实际的幻想。
“嘿嘿,妈,您咋还没睡捏?”某个酒后小睡被没义气男友出卖的酒鬼一脸讨好的朝自家老妈不住心虚的谄笑,那德性真是实打实的老鼠见了猫,爪儿都麻了。
李彩凤大半夜的懒跟这个小混球计较,没好气的伸手戳了戳某只小耗子的额头,却也没有说太多,就打发他们去睡了——反正明天有的是时间。
安小然顿时乐了,自我感觉良好的想,果然临回来之前,用心的把自己收拾打理,以一种清爽并且清醒的精神面貌回来面见自家老娘的策略是再正确没有的,嘿嘿,真是人要聪明就没办法呀~就这样,这只名叫安然的盲目乐观,不知死期将至的小耗子就带着这样轻松愉快的心情,小小声地哼着小曲儿,踮着脚尖把自己洗涮一番,哪怕夜再深,也没忘了兢兢业业地呵护保护了一番脸皮,然后才酣然入睡,一夜好梦,却没看到身后老猫嘴角边那丝诡异的微笑。
第二天,趁着彩票站销售的空闲时光,李彩凤女士用事实教育女儿,白日固然不能做梦,但半夜三更同样也不可以,别以为天黑了,就能睁着眼睛幻想不切实际的美梦了。
“……我……其实没喝多少。”某只小老鼠在老猫的威利的视线里缩头缩脑的试图把自己缩成一团,甚至还有那一秒幻想着把自己缩小到一颗尘埃,以便自家老妈能够对她视而不见。
没有底气的辩解其实更凸显了心虚的内在。
“没喝多少?”当妈的一点都不为所动,“啤酒能喝了一瓶,果酒最少两杯,只怕还有两盅白酒,就你那装不了二两酥子油的肚量,这也叫没有多少?”
正中靶心。
安然一听这话,捂着胸口处被老妈猝然击碎的小心肝,立时怒了,你个嘴上没把门的江小云,你平时的机灵劲儿都哪去了,啊?急于想讨好未来的丈母娘……啊,呸,自家老妈才不是他未来丈母娘呢,想讨好我妈也用不着实惠成这样?怎么跟抗日时期的狗汉奸似的,太君还没说什么的,就把什么话都供出来了,太不像话了,你的那颗奸商的大脑是干什么的?也不知道撒个谎!哼,看我不回去找你算账的,江小云,你死定了!党组织今天怎么挨老妈收拾,回头就怎么加倍的收拾你!
……
这一瞬间,安然脸上的表情此起彼伏,峰峦叠障,变幻莫测,份外精彩,换个人肯定要看得眼瞎,更别提从其中进行分析解读了。
可李彩凤是谁?
是安小然同学的老娘。
用她的话说,个死丫头,一撅拉什么粪蛋我都知道。
因此,还没等怒火中烧的安小老太太在心里把自家男友谴责埋怨完毕,李彩凤就已经解除了该位同志的冤屈,“甭核计着找杰云算账,他可没说。”
我不信,老妈你不用包庇他,他要是没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安然的眼神是完全彻底的质疑,不带这么偏心眼的!你可是我亲妈,怎么这样偏袒那个小人叛徒!
“是我闻出来的。”李彩凤十分淡定的给了女儿这样一个解释。
“闻出来的?”安然都不知道该做啥反应好了,这叫神马答案啊娘亲,“您咋闻出来的?”您又不是搜毒犬,鼻子还有那功能?甭蒙人了。
不过,最后这两句,她只敢放在肚子里嘀咕嘀咕,借她仨胆儿,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反正她是不信,别说她本来也喝得不太多,又洗了脸,擦了护肤品,还被凉风吹了一路,就算是有酒气,也已经很淡了。
“你以为洗了脸我就闻不出来了?别说是你就洗了个脸,你就是洗了澡我也能闻出来。”安然的那点小心思再度一丝不落的被老妈李彩凤扫描了个干净,“跟你说,我这本事练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你爸身上都使了二十来年了。”
安然脸上的置疑迅速转变为了悟,钦佩和同情,原来是如此神技是从无数次的实战中演练而来。说来惭愧,大概是她上辈子少时代太过老实乖顺,从来没喝过什么酒,没给老妈在这方面发挥特长的机会,她还真不知道她有这项令酒鬼闻风丧胆的高超技能。
可怜她活了两辈子才知道,原来老妈大人最好使的不是眼睛,而是鼻子啊!
爱果然总是能创造奇迹啊!
伟大的老妈出于对可怜的老爸那扎扎实实的爱,所以才激发潜能,生发出如此诡异的嗅觉神技吧?
想必亲爱的老爸对自家媳妇儿的这项爱的特长也是痛并快乐着的吧?
嘿嘿~长着小小尖角的安小然在一脸貌似敬畏,老老实实的缩着脖子听训的安然心底捂嘴吱吱坏笑,蹦高打滚吐糟。
李彩凤其实倒也不是真的生女儿的气,只是她对自己养的小混球特别了解罢了,看那丫头那副熊色德性样儿就知道,是个酒量不怎么样,却颇有点小酒瘾的主儿,如果不趁机会训训她,让她放开了节制,就这么没说没管的发展下去,没准什么时候,就真成了小酒鬼一个。
如果她的打算让安然听到了,非得说她您这说得好听是防患于未然,说得难听点儿,明明就是借机会找茬儿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