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专工溜缝儿的,说起来简单,但要想给江杰云那个大白话溜缝儿,还要溜得好,溜得锦上添花又出彩,却并不容易——江杰云自己那张嘴一张,生旦净末丑,全得了,本身就是一出戏,溜得不好,反而让人出戏减分。
作为一个笔记控,安然在大局上的把握天生就有所不足,她的长处就在细节之上,好在,依靠计划和努力,还可以在不足之处多加弥补。至于随机应变的临场反应,没有机灵的头脑,就只能靠丰富的积累和经验来补足了。
头一次硬拿鸭子上架,安然哪里来的丰富经验?于是,她也只能在积累上下足功夫。
还好,他们的人员分工明确,想得到帮助也非常方便,将吴泽荣和楚飞飞两收集的资料都汇总到一起,在其中又找出自己觉得需要进一步深入了解的内容,进行更多更深的研究、收集和查找。
不过,还在收集学习资料的过程中,安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一件被她或者说是他们忽略了好长的时间的大事。
“江小云,我才想起来,我们没有导游证啊?”安然急匆匆的揪住江杰云的脖领子,没导游资格证,还导的什么游嘛?那不是真成了骗子吗?可转念再一想,诶,不对啊,他们这几年出门旅游赚旅费,这厮可是一直靠这个骗钱来着,“怪了,你这么长时间都没导游证,到底是怎么混到现在的?”说话间,她看着江杰云的眼神真就像瞅大骗子似的,不,应该说是像看神棍,她真是好奇这位到底是怎么忽悠的?无证上岗啊他可是!大概由于这俩家伙的态度太理所当然,理直气壮了,赚钱赚得又过于轻松,所以,她这个脑瓜慢的——好吧,不只是她,是他们些朋友都忽略这个明睁眼露的大毛病。
江杰云连忙伸住握住情绪激动的女盆友的两只爪子,让它们从他的领口处抓了下来——差点没把他给靳得一口上不来。解除了断气的危机,还要好声好气的安抚穷促急的女盆友,“没事,你看,我和卓子没用导游证,不是一直都干得好好的吗?”。
那倒是,问题是为什么没事,这才是关键。
“导游证这个东西嘛,其实就是摆设,是给上面人看的。真正的游客,没几个在找导游的时候还要问有没有导游证的,尤其是我们在景点里解说的,又不是旅行社要带团。会到景点里雇导游讲解的,除了极少数想着要装X的,大部分人都是想在导游们身上找的不是导游证,而是更在意能从我们这里听到什么,是干巴巴的照本宣科,还是如我和卓子这言之有物……”
他说着伸手捏了捏安然上撇的嘴角,凑近跟她对眼,热呼呼的呼吸扑在安然的唇畔,让她的嘴唇突然间变得极端敏感起来,有些发烫又有些发麻。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好象是想借由这样的动作来减轻或掩盖身体的反应。
也因着她这称得上细微的动作,江杰云的目光从她的眼睛上不由得转移至她的唇边,视线也随之变得专注起来,却又有恍神。
安然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又有一点隐秘莫名的期待,心脏在胸腔似乎在悄然间变幻了节奏,有些快,又有些乱。
眼波交汇处的空气和时间仿佛掺了大量蜜蜂的流水,流淌的速度粘稠而迟缓,却又甜蜜芬芳。
“喂,然后呢?”到底还是安然首先结束了这份凝滞的沉默。
“啊?”江杰云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哦……那个,”他又花三秒钟来回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也许就是说,我们的顾客其实根本不在意什么导游证不导游证的,只要你能把他们忽悠满意了,侃迷乎了,看风景还来不及呢,谁还在乎这个,又不是旅游局的,又没好处可拿,谁操那份闲心呢?”
江杰云的语气和心态都很轻松,可脑皮脆薄的安然却没那么大的胆子。她这人没事都能想出事来,更何况现在让她真的去无证上岗,腰板怎么的都直不起来,心虚胆儿虚哪哪儿都虚,即使觉得江杰云这话说的也不无道理,而且还是经过了实践验证过的,但她依旧是觉得没什么底气,总想缩回壳里去。
“我怎么觉得你这还是挺有风险的,万一,”她重重的咬着这两个字,满脸严峻,如临大敌的强调着,“万一有哪个顾客比较心细,问上一句呢?你这不还是有骗人吗?再万一有哪个比较好事的顾客把你给投诉到相关部门怎么办?”
说到底,安然就是个小老百姓的心理,极端畏惧权威,政府部门当然是权威中的权威,对于两辈子都安分守己的一等良民来说,不用让她去伤天害理,就是让她做一点点违规的事,她心里也觉得不踏实。
江杰云这个奸商显然胆子不知比她大了多少倍,他不仅有违规的胆子,还有违规的嘴皮子,狡辩起来头头是道,“怕什么?我和卓子可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导游,我们只是问他们要不要听我们解说一下景点的风光,我只是勤工俭学的卖几张地图和浏览指南而已,至于他们要给我钱,也只是对我热心解说给予的一点鼓励。我本来就是流动的没有许可证的小贩,赚点小钱而已。黑导游之类的跟我可不发生关系。”
安然白了这厮一点,再说得好听,也改变不了他们没有导游证的本质。
“说来说去,你这还是违法。”某蜗牛那纤细的触角在头上依旧不安的摇来晃去,小心肝怎么都不落底。
“既然都流蹿着卖纪念品了,也不差这流蹿着导游了,反正都是违法,违一样也是违,违两样也是违。再说了,他们也没问我要导游证,而且我讲的东西都是实实在在的,服务得他们舒舒服服的,不蒙不骗,热情周到,比那些拉着游客到处购物的真正黑心导游不强多了吗?他们的钱给的可不亏。”奸商总是善长强词夺理的。
安然让他这似是而非的道理给弄头晕。
江杰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搂过她的肩膀安慰着,“放心吧,有我呢,怕什么?”
这哪是去做导游嘛,根本就是搭伙跟这厮出门去骗人。可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也只能暂时如此了。
安然只得把小心肝仔细的往怀里揣了又揣,继续作自己的功课,这一回,她可没忘了找些导游的专业书籍来看——既然要骗人,就尽量骗得专业一点,尽职一点,别让人家花冤枉钱吧。
东西读得多了,研究得细了,便有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体会,安然也没把它们Lang费,一条一条的都记在笔记本里,准备到时看到了真实景物之后,再细细比照参悟。
除了这些之外,安然也有自己需要负责的信息要收集,作为一个饲养员,感兴趣,做得也更好的当然就是美食类信息,出门旅游,不外乎就是吃喝玩乐,放在首位就是吃喝二字。与一伙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着吃货属性的家伙们出门,再没有比这个更加重要的,更何况,其中某些没出息的主儿,根本就是千里迢迢的奔着吃喝去的。
除了信息需要收集,他们一向还要做详尽的出行计划。时间宝贵,安排合理的出行计划可以最大限度的节约时间,也可以最大限度的满足大家的各项需求。从这一点上看,可以看出,他们这些人也算是物以类聚,缺乏一种更加Lang漫的气息,换了一些更加洒月兑随性的人,说不定就是随走随玩,遇到什么欣赏什么,而不是像他们这样的刻板。
不过,刻板有刻板的好处,洒月兑也有洒月兑的妙处,只是看你适合什么,又追求什么罢了。
在主控大局,布置计划方面,一向是江杰云为主导,他总能把各种意见很好的统一在一起,并汇总融合,形成新的更加完善的计划。
这大概就是一个管理者所需要具备的必要素质吧。
虽然这种素质用在这种规划旅游的小事上看着有些大材小用,认真得看似小题大作,但这又未尝不是一种乐趣,结果固然重要,过程也一样是一种享受。
这中间的事物看起来琐碎,复杂又麻烦,其实真的做得熟了,他们的效率其实挺高。
不过拿出几天空闲的时间,一切工作准备就绪,背起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这次旅费——他们将要贩卖的商品,出发。
行李都是精简到最小限度,衣物更是压缩到了最低限度,而且至交好友一起出门的好处就显现了出来,几个男生之间,几个女生之间,衣物都可以换着来穿。倒是其他的,比如食物,药品,针线等等东西整理得十分细致全面。
此外,书虫子同学的粮食不只五谷杂粮,必需的还有书本,这一次陪伴他一同旅行出游的是一本老旧辞典,晕黄的纸色,精细的印刷,韵味十足的插图,看得这位同学都快超然物外了。